青銅門閉合的刹那，鐵蛋掌心突然傳來灼燒感。他低頭看見掌紋裏滲出的星砂正勾勒出大胤疆域圖，而七皇子心髒跳動的方位，恰好對應著王朝龍脈的"天樞"死穴。當一滴龍血墜入疆域圖西南角，整片歸墟突然亮起三百六十五盞青銅燈——每盞燈芯都裹著片嬰孩的指甲。
    燈影孽?
    鐵蛋龍尾掃滅最近的青銅燈，燈油濺落處竟浮現玄天宗藥廬的景象。十五歲的林墨正跪在丹爐前，將割破的手腕浸入藥湯——那是他高熱不退的第三日，師兄瞞著師尊用精血作藥引。此刻燈芯爆開的火星裏，竟夾雜著當年藥湯蒸騰的水霧氣息。
    "這些是因果燈。"林墨殘魂突然開口，他半透明的指尖拂過某盞青銅燈，燈罩上映出鐵蛋周歲時的抓周禮。本該抓劍的嬰孩手中，赫然攥著塊星隕閣長老令牌。而畫麵角落，初代掌教的衣角正從門縫閃過，玉佩上沾著星髓碎屑。
    七皇子心髒突然分裂成十二瓣，每瓣都化作血色龍鱗嵌入疆域圖。當最後一片龍鱗刺入"天璿"位，鐵蛋聽見地底傳來鎖鏈崩斷聲——這聲響與二十年前，瑤光為他解開禁足令時，斬斷困龍索的聲音完美重合。
    甲片讖?
    飛向歸墟深處的青銅甲片突然折返，重重嵌入鐵蛋頸側逆鱗。劇痛中他看見甲片內側刻滿星隕閣禁術，最醒目的那句"以龍脈養人皇"，筆跡竟與瑤光批注他課業的朱批如出一轍。甲片邊緣的饕餮紋突然活過來，撕咬處流出的不是血，而是大胤國庫特有的赤金沙。
    "這是父皇的護心鏡！"七皇子心髒發出尖嘯，某瓣龍鱗映出禦書房暗格。鐵蛋看見鏡麵倒影裏，自己正在星隕閣地宮接受灌頂——而為他護法的初代掌教手中，竟握著大胤皇帝的調兵虎符。更詭異的是，鏡框邊緣刻著的鎮邪咒，正是林墨當年教他的安神訣。
    當第二枚甲片刺入後頸，鐵蛋識海炸開段陌生記憶：五歲的他被青霓抱上祭壇，林墨顫抖著將龍髓注入他天靈蓋。而祭壇下方跪著的，赫然是年少時的七皇子，其手中捧著的正是此刻懸浮的因果燈。
    耳墜劫?
    瑤光的星紋耳墜突然發出蜂鳴，歸墟深處的混沌之氣凝成實體。鐵蛋看見師姐的殘魂立在虛空，右耳垂空蕩蕩的傷口處，正滲出與青銅燈油同源的液體。當她伸手觸碰耳墜，指尖突然燃起太虛道火——這火種分明是林墨結嬰時，他偷偷從師兄本命燈裏分出的火苗。
    "阿辰..."鐵蛋龍爪握住耳墜的刹那，聽見三百年前某個雨夜的對話。八歲的瑤光捂著滲血的右耳："師弟莫怕，這是師姐自己扯掉的。"此刻耳墜內側的"贈"字突然剝落，露出底下被掩蓋的"弑"字，筆鋒淩厲如星隕閣滅門夜的劍光。
    歸墟突然劇烈震顫，耳墜化作流光刺入疆域圖。當星紋與龍脈重合，鐵蛋看見自己站在星隕閣廢墟上，手中劍正刺穿瑤光胸膛。而倒下的師姐手中，死死攥著個繡有皇室紋樣的香囊——正是七皇子如今係在心髒上的那個。
    桃木讖?
    林墨神魂突然劇烈波動，袖中掉落的桃木小劍迎風暴漲。劍身浮現的"平安"二字突然滲出血珠，每顆血珠裏都映著鐵蛋練劍的場景。當第七顆血珠炸開，浮現的卻是林墨深夜在劍柄刻字的畫麵——他刻完最後一筆時，指尖血染紅了鐵蛋白日被戒尺打紅的手心。
    "師兄當年說這是辟邪木..."鐵蛋的龍息拂過劍身，桃木突然綻開七十二朵青蓮。每朵蓮花中心都坐著個星隕閣弟子魂魄，最中央那朵裏，瑤光正將染血的星梭刺入自己眉心。而蓮葉上滾動的露珠裏，映著林墨跪在初代掌教麵前，自請剔骨還恩的場景。
    桃木劍突然斷成兩截，斷口處飛出張泛黃的信箋。鐵蛋認出這是自己十二歲偷塞進師兄劍匣的道歉信，信紙空白處如今浮現出血字："養龍為芻狗，飼虎噬至親。"字跡與青霓留在青銅門內的絕筆完全一致。
    燼中局?
    當三百六十五盞因果燈同時爆燃，鐵蛋的龍鱗開始片片剝落。每片鱗甲燃燒時都映出段往事：三歲的他打翻長生燭，林墨徒手接住滾燙的燭淚；十歲的他誤啟禁製，瑤光用本命星器替他擋劫；十五歲生辰夜，師兄師姐偷偷帶他下山看燈，三人共飲的桂花釀裏，沉著一枚青銅錢...
    七皇子心髒突然炸成血霧，凝成初代掌教的虛影。那人手中量天尺挑起鐵蛋的下巴："好孩子，該醒來了。"尺身纏繞的鎖鏈突然勒緊他龍角，鏈環上的銘文正是星隕閣每位弟子入門時，刺在背上的守心咒。
    "師尊...這才是您要的周天星鬥大陣？"林墨殘魂突然燃燒，琉璃火中浮現駭人真相——星隕閣七十二洞天竟是陣眼，而每個弟子都是養陣的活祭品。陣圖中央懸浮的陣樞，正是鐵蛋周歲時抓到的長老令。
    殘燼悟?
    當最後片龍鱗燃盡，鐵蛋顯出人族真身。他看見自己掌心浮現的星紋，與瑤光消失前點在眉心的印記完全契合。歸墟深處傳來鎖鏈拖曳聲，七十二洞天廢墟拔地而起，竟拚合成初代掌教的青銅法相。
    "師兄...你早就知道..."鐵蛋轉身看向即將消散的林墨。殘魂心口突然裂開，飛出枚星隕閣親傳弟子玉牌——正麵刻著"林墨"，背麵卻用朱砂寫著"陣樞貳佰柒"。而鐵蛋自己的玉牌從識海飛出，背麵赫然是"陣眼零"。
    瑤光耳墜突然發出淒厲尖嘯，歸墟開始吞噬所有因果。鐵蛋在最後時刻捏碎桃木劍柄，裏麵掉出張星軌圖——繪製日期正是他出生那日，而觀測者的署名，是尚未拜入師門的少年林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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