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隕海的業火在林墨指縫間凝固成冰晶，他垂眸望著掌心三百年前剜心時殘存的劍繭。青銅舟的殘骸在身後沉浮，舟板裂紋裏滲出的是《往生訣》反噬的墨汁——每一滴都在腐蝕他強行續接的因果線。
    "師兄竟把自己煉成了陣眼？"
    清冷女聲自冰霧中刺來，林墨的桃木劍還未出鞘，咽喉已抵上三根冰魄針。針尖映出來人眉心朱砂痣，那抹殷紅刺得他瞳孔驟縮——三百年前凍斃之夜，正是這顆朱砂痣的主人將蠱丹塞進他齒關。
    冰魄針?
    針尖凝出霜花，順著林墨脖頸血脈蔓延。他認出這是星隕閣禁術《鎖魂引》的起手式，當年教這招時，小師妹寒江雪總學不會冰魄凝形。
    "寒江雪，你該喚我師叔祖了。"
    林墨輕笑，任冰霜爬上臉頰。三百輪回劫數衝刷，他早看出眼前人並非真身——那具軀殼裏跳動的，分明是初代掌教閉關處的星髓核。
    寒江雪突然翻轉手腕，冰魄針改刺為挑。針尖挑開林墨衣襟的刹那，露出心口嵌著的青銅鎖，鎖芯處凝結的冰晶正與針尖共鳴。
    "師尊說得對，你果然把命契刻在劍骨上！"
    蝕骨棋?
    霧中傳來金鐵相擊聲，九盞青銅燈破空而至。每盞燈芯都困著個星隕閣弟子殘魂，最外側那盞裏蜷縮的，赫然是林墨三百年前凍僵的肉身。
    "你拿活人煉燈？"林墨的桃木劍終於出鞘，劍氣卻斬向自己左臂。濺出的血珠凝成棋子，在虛空布開星隕閣的命盤棋局。
    寒江雪揮袖掃落三顆血棋，棋子墜地竟化作冰雕。這些冰人行走的步伐，與當年他們偷闖禁地時的軌跡完全重合。當第七個冰人踏中天樞位，林墨突然暴起，將桃木劍刺入自己當年凍屍的眉心。
    "江雪，看仔細了！"
    劍尖挑出的不是殘魂，而是半卷青銅簡——簡上記載的《蝕骨譜》，正是寒江雪苦尋百年的續命法！
    朱砂契?
    寒江雪突然撕開襦裙下擺，露出小腿密密麻麻的朱砂符咒。每道符文的收筆，都是林墨獨創的逆鋒回勾。
    "你以為我為何能活三百年？"
    她咬破指尖在虛空畫出血符，符成時，九盞青銅燈突然調轉焰尖。林墨看見自己當年剜出的心髒，正在最中間的燈焰裏跳動——每跳一次，星隕海便多一座城池坍塌。
    桃木劍在此刻崩斷，碎刃卻凝成冰棱刺向血符。寒江雪閃避時，發簪墜地碎裂，露出內藏的星髓珠——珠麵映出的，竟是林墨凍斃那夜，她跪在三千冰棺前刻命符的場景！
    "續命咒反噬的滋味如何？"林墨突然近身扣住她命門，"當年你在我棺前刻的《鎖魂引》，如今都成了刺向自己的冰魄針。"
    斷腸局?
    霧海深處傳來鎖鏈崩斷聲，青銅舟殘骸突然重組為棋盤。林墨拽著寒江雪跌入棋局，三百六十枚棋子皆由《蝕骨譜》殘頁熔鑄。
    "師兄可知，這局棋我擺了二百七十年？"
    寒江雪突然扯斷頸間紅繩，繩結墜落的銅錢嵌入棋盤天元位。整個星隕海的業火在此刻倒流，凝成九條火龍盤踞棋局——龍睛正是初代掌教閉關處的冰棺碎片。
    林墨突然笑了，他伸手探入自己胸腔，扯出半截青銅鎖鏈。鎖鏈末端拴著的不是心髒，而是寒江雪當年埋在他凍屍口中的蠱丹！
    "好師妹，該破局了。"
    蠱丹墜入棋盤的刹那，九條火龍突然調頭撲向寒江雪。她眉心的朱砂痣在此刻剝落，露出下方暗藏的星隕閣掌教印！
    掌教印?
    朱砂痣化作血霧彌漫棋局，寒江雪的麵容突然扭曲。她的左眼珠滾落在地，露出眼眶裏跳動的青銅燈芯——那分明是初代掌教的本命燈焰！
    "你以為我在奪舍？"寒江雪的聲音突然蒼老如枯木，"從你凍斃那夜開始，這具身體就是本座備用的星髓殼！"
    林墨的桃木劍柄在此刻融化，露出內藏的半截判官筆。筆鋒蘸取星隕海業火，在虛空寫出《剜瞳錄》的起手式——正是當年寒江雪偷學禁術時，他故意寫錯的版本！
    當錯版咒文撞上掌教印，寒江雪的右臂突然自燃。火焰裏浮現的畫麵，卻是三百年前那個雪夜——七歲的林墨咽氣前，偷偷將真正的《蝕骨譜》塞進了師妹的劍穗。
    長生燼?
    棋局在業火中坍塌，寒江雪的軀殼片片剝落。最後時刻，她突然將冰魄針刺入自己眉心，挑出半縷純淨魂絲。
    "師兄...當年劍穗裏的..."
    魂絲墜入林墨掌心，化作青銅鑰匙。鑰匙插入心口鎖芯的刹那，星隕海沸騰的業火突然沉寂——海底升起三千冰棺，棺蓋上皆刻著寒江雪不同輪回身的生辰八字！
    林墨踏著冰棺走向濃霧深處，手中桃木劍重凝。劍脊浮現的血紋，正是寒江雪三百年來替他承受的《鎖魂引》反噬咒。當最後一具冰棺開啟，裏麵蜷縮的竟是七歲寒江雪的凍屍，而她掌心緊握的，正是當年那個染血的劍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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