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師劫·造化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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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巨舟碾碎劫雲,玄微子拂塵輕掃間,七十二峰廢墟竟重現星隕閣鼎盛之貌。青袍老者慈眉善目,掌心托著的《玄天造化錄》玉簡流淌著初代掌教精血:"墨兒,三百年因果圓滿,該將混沌青蓮還與為師了。"玉簡展開處浮出林墨此生所有殺孽——天劍閣楚狂歌的怨魂、北冥寒淵霜無月的殘魄、鎮獄司龍脈的哀嚎,竟皆化作滋養玉簡的墨汁!
"原來這書...本就是活物。"林墨並指刺穿左胸,剜出的混沌青蓮根係纏繞著萬千噬神經。蓮瓣掃過玉簡時,墨汁中浮現當年真相:玄微子傳授功法那夜,藏經閣地板下埋著具渡劫修士的幹屍,《玄天造化錄》正從屍身天靈緩緩浮出!
玄微子鶴發突然暴長,發絲纏住青蓮殘根:"好徒兒,你當為師為何遊曆諸界?"發梢卷出十萬道身影——天劍閣淩霄子、冰魄宮寒無咎、鎮獄司宇文梟...竟皆是他三百年來種下的道種傀儡!七十二峰地脈突然沸騰,星隕閣初代劍碑"守心"二字崩裂,碑底爬出個與林墨麵目相同的少年,手中《玄天造化錄》淌著黑血:"師尊,這具軀殼可還合用?"
"原來我亦是傀儡..."林墨癲笑震碎右臂,骨血凝成初代斬屍劍真身。劍鋒刺入少年眉心時,北冥寒淵方向突現霜無月完整的冰魄法體,她手中玄冥鏡照透青銅巨舟——舟底囚禁著真正的玄微子殘魂,而眼前的"師尊"竟是噬道祖剝下的善念人皮!
"善念?惡念?不過都是餌食!"噬道祖撕開人皮,萬丈魔軀纏繞著九條被啃噬的龍脈。魔爪捏碎青銅巨舟,十萬道種傀儡在哀嚎中化作血幡,幡麵浮現林墨此生所有溫情時刻:陸昭贈劍、陳墨舟護道、霜無月煮茶...每幅畫麵皆成噬心毒刃!
林墨突然引動混沌青蓮自爆,蓮瓣裹挾著七十二峰殘劍刺入魔軀七竅。噬道祖丹田處炸開缺口,半卷染血的《玄天造化錄》真本飄然而出——那竟是鴻鈞道侶隕落前,用斬屍劍刻在自身脊骨上的絕筆!
殘頁紛飛間,初代掌教虛影自歸墟海眼踏浪而出:"癡兒,可悟了?"問心劍意穿透林墨道心,照出最後真相:當年傳授功法的玄微子,竟是鴻鈞道侶殘念所化!而噬道祖,不過是她斬出問心的劫......
青銅巨舟的殘骸墜入歸墟海眼,浪湧間忽現七道赤金箭光。箭矢釘穿虛空凝成囚籠,箭尾篆刻“射日神宗”的焰紋灼穿雲層。宗主羿九陽踏著火鳳降臨,渡劫境大圓滿的烈陽弓弦上搭著三支龍骨箭:“林墨!你毀我宗十二座靈脈礦,今日便用混沌青蓮抵債!”箭出如虹,箭鋒竟裹挾著七十二峰地脈碎片,所過處空間坍縮成黑洞。
林墨足尖輕點浪尖,混沌氣凝成九重水幕。第一箭洞穿七重水障後被焚天火煉成鐵水,第二箭炸碎千裏海域卻被浪濤反卷成蛟龍,第三箭觸及林墨胸口的刹那突然調轉,將羿九陽左肩釘在虛空。火鳳哀鳴墜海,羽翼間抖落的火星凝成血字——正是射日神宗私販地脈靈髓給巫蠱宗的契書!
北境蒼穹忽現九座白骨祭壇,萬魂宗大長老陰九燭拄著人皮幡踏入戰場。半步斬屍境的威壓碾碎三座孤峰,幡麵十萬怨魂凝成“噬魂鬼王”:“星隕閣主可知,你斬殺的各派修士魂魄,早被老夫煉成這萬魂幡主魂?”鬼王利爪撕開海麵,爪心攥著的竟是霜無月一縷殘魄。林墨瞳中混沌青蓮驟綻,蓮蕊吞吐間霜無月殘魄突然化劍,冰魄劍氣貫穿鬼王眉心,十萬怨魂反噬其主。陰九燭七竅竄出幽冥火,人皮幡在慘嚎中焚成灰燼。
藥王穀地脈突然隆起千丈,穀主薑百草踏著九轉毒龍破土而出。大乘境後期的“萬毒真經”凝成遮天瘴氣,掌心托著的神農鼎噴出三千蠱蟲:“林道友的混沌道體,正合煉成不死藥!”毒龍鱗片炸裂,每片鱗下皆爬出星隕閣弟子的屍傀,屍傀天靈插著淬毒金針。林墨震碎右臂骨血,混沌火順著金針反溯,薑百草渾身穴位爆出青煙,畢生煉化的毒丹竟在經脈中逆行:“你...你竟能逆轉萬毒...”
西極荒漠卷起赤色沙暴,金剛門首座鐵羅漢扛著降魔杵踏碎虛空。渡劫境巔峰的羅漢金身硬抗焚天火,杵頭鑲嵌的噬道祖顱骨噴出魔焰:“佛爺今日超度了你!”魔焰觸及混沌青蓮的刹那,顱骨突然誦起《往生咒》,七十二峰廢墟拔地而起,竟在半空拚成困魔佛印。林墨引動地脈龍氣灌入佛印,鐵羅漢的金身突然龜裂,降魔杵上噬道祖顱骨炸成齏粉,露出內層刻著的血書——竟是金剛門與噬道祖合謀奪取星隕閣劍塚的密約!
最後一道身影自天外隕星中踏出,星辰閣主北辰子手握河洛盤,半步混沌境的威壓碾碎百裏劫雲:“林墨,這諸天星辰早被我煉成殺陣!”盤麵星軌驟亮,十萬隕石裹挾混沌前的濁氣砸落。林墨並指削斷左臂,骨血凝成初代斬屍劍真身,劍光掃過處星河倒轉,北辰子本命星辰突然暴走,將他卷入自毀的星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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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塵散盡時,歸墟海麵浮出九具青銅棺,棺蓋上分別刻著七大派首腦的名諱。林墨劍尖輕挑棺蓋,內裏空無一物,唯有棺底一行血書:“弑盡天下敵,可斬心中魔?”
罡風撕裂雲層時,林墨嗅到一絲鐵鏽味。
七十二峰殘存的斷劍突然震顫,鏽跡順著劍脊爬上雲霄,將漫天劫雲染成血色。這鏽色不同尋常——尋常鏽斑暗紅如凝血,此刻天幕垂落的鏽跡卻泛著青銅冷光,如同活物般吞噬著天地靈氣。
"噬道蟲鏽。"林墨眯起眼,指尖混沌氣凝成薄刃劃過手臂。傷口處滲出的金血尚未滴落,便被鏽色浸染成青灰。他忽然想起三百年前星隕閣藥園裏那場怪病:清晨還鬱鬱蔥蔥的九轉靈參,日暮時便爬滿青銅鏽斑,連根須都化作齏粉。
七道身影踏鏽雲而降,玄鐵戰靴碾碎山石。為首老者披著星紋道袍,袖口金線繡著"天工"二字,正是修仙界第一煉器宗門天工坊大長老公輸衍。他手中托著的渾天儀缺了半邊,缺口處鏽跡正緩慢蠕動。
"林閣主可知,這噬道蟲鏽專克混沌氣?"公輸衍屈指輕彈渾天儀,鏽色如活蛇竄出,在空中凝成三百六十道符籙,"天工坊耗時百年,總算在噬道祖指點下煉成這"噬靈鏽陣"。"
林墨足尖碾碎半截斷劍,青蓮虛影自背後浮現。蓮瓣掃過符籙時突然黯淡——那些鏽色符籙竟在吞噬混沌本源!公輸衍身後六位長老同時結印,七人眉心亮起相同的青銅鏽紋,分明已被噬道蟲卵寄生。
"你們拿活人養鏽。"林墨忽然冷笑,焚天劍意刺入腳下地脈。千裏外天工坊屬地突然傳來轟鳴,七十二座煉器爐接連炸裂,爐中翻滾的卻不是鐵水,而是無數掙紮的修士魂魄。那些魂魄表麵覆滿鏽斑,正被淬煉成噬道蟲的巢穴。
公輸衍臉色驟變,渾天儀猛地砸向地麵。鏽陣符籙化作萬千蟲豸撲來,卻在觸及林墨衣襟時突然僵直——他胸口不知何時浮現霜無月留下的冰魄紋,極寒之氣將蟲豸凍在半空。
"寒淵冰魄怎會..."公輸衍話音未落,林墨已捏碎凍結的蟲豸。碎冰中迸射的寒氣逆溯鏽陣,七位長老須眉瞬間掛滿白霜,體內噬道蟲卵在極寒中爆裂,濺出的膿血竟將山石腐蝕出人麵凹痕。
西方天際忽現九道金環,梵音夾雜著腥風壓下。大輪寺首座玄悲腳踏金蓮而至,手中禪杖鑲嵌的卻不是佛寶,而是半顆仍在跳動的噬道祖顱骨。杖頭九環相撞,鏽色佛光凝成"卍"字印,所過處連混沌氣都開始腐朽。
"我佛慈悲,送林施主早登極樂。"玄悲口誦往生咒,袈裟下鑽出千百條鏽色鎖鏈。鎖鏈盡頭拴著星隕閣外門弟子的屍骸,每具屍身天靈都插著鎮魂釘——正是大輪寺超度怨魂的秘法。
林墨瞳孔驟縮,青蓮虛影突然暴漲。蓮根紮入屍骸丹田,竟從腐肉中抽出縷縷清光——那是弟子們臨死前封入金丹的星隕劍意。三百道劍意匯聚成河,將"卍"字印衝得支離破碎。玄悲手中禪杖突然炸裂,噬道祖顱骨中傳出厲嘯:"禿驢,你敢用佛光煉我分魂!"
北冥方向卷來滔天血浪,浪尖立著個赤足少女。她頸間掛著串人牙項鏈,每顆牙齒都刻著星隕閣內門弟子的名字。"血海窟聖女陰九蘿,請林閣主品鑒"萬魂噬心蠱"。"少女輕笑間扯斷項鏈,牙齒墜海化作森白蠱蟲。蠱蟲吞噬血水後暴漲,竟化作三百具與星隕弟子別無二致的肉身。
林墨忽然閉目,任蠱蟲撲上身軀。在陰九蘿錯愕的目光中,那些蠱蟲突然哀嚎著融化——它們吞食的混沌氣裏,早被摻入焚天劍意。少女暴退時扯下左臂,斷肢化作血遁符,卻被地底竄出的青蓮根係纏住腳踝。
"血海窟用我弟子精血養蠱三百年。"林墨指尖輕點,陰九蘿眉心浮現星隕閣獨有的追魂印,"今日便讓你嚐嚐被萬蠱噬心的滋味。"少女周身毛孔突然鑽出青銅鏽斑,轉眼化作一具鏽色雕像。
最後一道身影自虛空浮現,竟是本該魂飛魄散的青陽子。他周身不見半點傷痕,唯有瞳孔深處流轉著噬道祖特有的青銅紋:"好徒兒,你斬得了諸天敵手,可斬得盡人心貪念?"抬手間,七十二峰廢墟突然升起青銅祭壇,壇上擺著的赫然是各派掌門的人頭——每個人頭斷頸處都生著細密鏽斑,如同活物般開合著嘴唇:
"交出混沌青蓮......"
"長生秘法......"
"星隕劍塚......"
貪欲之音匯聚成浪,震得林墨道心泛起漣漪。他忽然發現那些鏽斑並非死物,而是無數微小的噬道蟲在啃食貪念。真正的殺機不在天外強敵,而在每個修士心底滋生的欲望。
焚天劍突然自鳴,劍脊浮現初代掌教刻下的箴言:"斬天易,斬心難。"林墨並指抹過劍鋒,任金血浸透箴言。血色箴言騰空而起,竟在諸天貪欲中撕開一線清明——
霜無月殘魂在清明處顯現,手中玄冥鏡照向青陽子。鏡中映出的不是噬道祖,而是三百年前星隕閣主殿的景象:青陽子跪在初代掌教畫像前,脊背爬滿青銅鏽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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