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最極致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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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不出所料,顧氏停牌了。”趙俊毅抱著雙臂,站在沈餘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一副悠哉的模樣,絲毫看不出緊張。
    “呂家持股比例多少?”沈餘坐在辦公椅上,問站在桌前的周昀。
    “25.1,另外,安達保險停牌前增持了,增到了5,這是之前我們沒有料到的,他們是突然有此操作。”周昀回。
    “巨大的蛋糕誰都想過來分一口唄,安達保險和顧明遠站一隊的,”趙俊毅走到桌前,傾身靠近沈餘,“插播一個題外話,我之前就想問了,這幾天太忙,一直沒找到機會,你這塊手表哪兒來的?這麽奢侈啊,沈總。”
    沈餘靠著椅背,伸著胳膊對著倆人展示了一下腕表,眼中滿是得意與開心第說:“顧堯送我的生日禮物,就算你不問,我也會找機會講一下它的來源,那可是一個充滿愛意的漫長故事。”
    老板被老板娘用千萬豪表包養了怎麽辦?在線等,很急!周昀麵癱著臉想。
    “哦,知道了,題外話結束,重新回到安達保險上來。”趙俊毅挑起話頭,又毫不留情地拒絕了他即將開始的長篇大論,走到旁邊沙發上坐下,回歸正題。
    “沒事兒,有的是機會給你講,”沈餘說,“安達保險介入的這個時機很好啊,不論呂家還是建宏,任意一方和他們聯手,比例超過30,就可以直接控製顧氏了,所以兩邊都需要拉攏他們。”沈餘說。
    “顧明遠這段時間一直在市裏,市國資那邊不知道什麽想法,建宏那邊不會是再增持了,如果市裏介入,那麽勢必要換掉建宏,讓顧明遠引咎辭職,”趙俊毅說,“而且代持的一把手不會這麽輕易地暴露自己,隻會犧牲顧明遠。”
    “無論哪一種結果,我們的目的都達到了,複牌後一旦市國資有動靜,幾家機構手上的牌立刻拋掉,呂家那邊也提前跟他們打好招呼,不要盲目前進。”沈餘說。
    “可是,按照呂家現在的狀態,他們不一定會停下來,眼看勝利就在前方,不會輕易放棄。”周昀說。
    “我們做到應有的風險提示就行,至於他們聽不聽,就在他們自己了,還有最關鍵的一點,跟各方溝通的證據一定要收集好,會議紀要、視頻、語音等等,以防後續有人反水。”沈餘說。
    “另外,您之前讓我查的病例,已經查到了,這是全部的資料,”周昀把一遝紙放到他麵前,“顧先生住院時間最長的那次是因為酒精引起的胃出血,下過兩次病危通知書,前兩次時間不長的住院記錄也是因為酒精中毒,心理方麵就是輕度厭食症、恐慌症以及創傷後應激障礙,詳細的診斷報告以及治療記錄都在這裏了。”
    趙俊毅一聽是顧堯的病例,立刻從沙發上起身走過來,拿起桌上的詳細報告看了看,“那現在已經痊愈了嗎?”
    “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就是心理治療還需要持續,他最近一次去做心理治療的時間是上個月18號。”
    沈餘從剛才周昀提到病例時心跳就猛地加速,放在桌上的手緊握成拳,幹淨整齊的指甲陷入掌心,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另一隻手不自覺地地敲著座椅扶手,嘴角緊緊抿著,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拳落在他內心最深處,砸得他腦子發蒙。
    想到錄綜藝時的那個下雨天,顧堯的恐慌症發作,而三年前他們分手的時候也是在下雨天,一切都有蹤跡可尋。
    他沒有痊愈,直到現在還在承受著懦弱膽小的自己帶給他的傷害。
    當初來自顧明遠的壓力,沈餘一開始還能頂得住,無論是沈建成還是行業打壓,他都能夠以一己之力去改變局麵,直到顧明遠來找他,不僅僅是自己的畢業證和學位證拿不到,甚至連顧堯也別想再繼續拍戲。
    那時顧堯剛接到第一個男二的戲,兩人剛剛為此事慶祝過,他不可能讓顧明遠毀了這一切。
    誰知道這才是剛剛開始,接下來沈建成入獄、自己的信息被公開從而承受全網的暴力、奶奶病重以及學院找他談話等等,他終於妥協了,跟顧明遠談好條件,選擇與顧堯分手。
    如果現在再讓他選一次,他依舊不知道該怎麽選?
    他也很想像電視裏演的那樣,為了一個人而不顧一切,那未來呢?他和顧堯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如果在一開始就被扼殺,那麽後麵怎麽發展呢?
    碌碌無為平庸地過完一生,當然也會有萬分之一的概率可以成功,畢竟輟學創業的成功案例也不是沒有過。
    但現在早已不是以前的紅利時代,沒有畢業證的自己就相當於一個高中生,沒資源沒背景沒關係,又不是武俠小說,遇到高人指點立刻變成武林高手,現實中這樣的他隻能夠勉強糊口,還要帶著顧堯一起。
    破舊狹窄的出租房,他讓顧堯住三年多已經夠了,不可能一輩子困在裏麵。
    那時的他不會想到,三年後的今天顧堯還被分手的痛苦折磨著,而自己還信誓旦旦地說要和他重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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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堯經常說他是混蛋,這麽看的確是很混的,簡直就是十惡不赦。
    “知道了,你們先出去吧。”沈餘輕聲說。
    “你沒事兒吧?”趙俊毅把手中的報告放下,擔憂地問。
    “沒事兒,放心吧,隻是想一個人靜靜。”沈餘硬扯了一下嘴角,勉強地笑了笑。
    “好吧,有事兒隨時叫我。”
    “嗯。”
    趙俊毅和周昀出去後,沈餘盯著桌上的病例報告,深呼吸了一下才抖著指尖拿起來,看到患者那一欄寫著顧堯的名字,死死盯著那兩個字,仿佛要將紙張燒穿一個洞。
    【患者食道靜脈顯露,食道黏膜自賁門撕裂至食道中段,撕裂處有一血管破口,血紅蛋白明顯降低,提示大量失血,診斷為急性酒精中毒伴有消化道大出血。】
    【患者食欲減退,進食量明顯減少,對吃飯感到厭煩和抗拒,體重急劇下降,身體疲倦和虛弱,情緒不穩定,出現嚴重睡眠障礙,根據臨床表現、體格檢查和輔助檢查結果顯示,診斷為輕微厭食症。】
    ......
    每一份病例都寫的非常詳細,前因後果,診斷過程,術後恢複等等。
    沈餘眉頭緊皺,每道褶皺裏都淤著灰色的陰雲,他看得非常仔細,目光拂過的每一個字連帶著標點符號都變成了帶著尖刺的利刃,精準無誤地刺進他的心髒,疼的他眼眶通紅,嘴角像是被撕扯著,輕微抽搐著,胸腔的氧氣逐漸變得稀薄,使得他像處於真空中一般急促地想要呼吸更多的氧氣,拿著報告的雙手不斷用力,抖動幅度不斷增大,讓他幾乎看不清上麵的字。
    最後那兩份病危通知書擊垮了他所有的意誌,大顆的眼淚毫無征兆地打在桌麵上,從最初的低聲嗚咽到最後的失聲痛哭,他張了張嘴想吞咽這悲傷,喉結卻卡在鎖骨凹陷處劇烈滾動,扯出野獸垂死般的喘息。
    太陽穴突突直跳,後背完全被汗打濕,視線開始遊移,周圍環境在視網膜上暈成扭曲的光斑,每口呼吸都裹著細密的鐵屑,胃部痙攣,酸水不斷湧上喉頭,他用一隻手死死按著胃部,整個人幾乎坐不住,另一隻手緊緊扣著辦公桌保持平衡,不至於摔倒在地。
    他知道這是焦慮症發作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麽嚴重的軀體化症狀了,扣著桌麵的手指甲縫已經開始滲出血絲,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因為所有的疼全部集中到了心髒。
    手邊的抽屜裏就有藥,但他卻沒有拿,好像隻有這麽做,才能讓內心破碎的悲愴減輕一些。
    眼前放映的是這段時間以來顧堯的種種變化,食欲大幅減退、心理的創傷、身體的消弱等等。
    以前輕微病痛都會喊疼的人,走過一個又一個的死亡之穀有沒有害怕?有沒有哭?是怎麽挺過來的?那肯定比自己現在還要疼上百倍千倍。
    自己捧在手心的人,恨不得把世間所有的糖果都給他還嫌不夠,卻承受著自己帶給他的最大傷害。
    這個世界上差一點兒就再也沒有顧堯這個人了,自己差一點兒就徹底失去他了。
    一想到這個,沈餘就疼得兩眼發黑。
    幸好你沒事,幸好我還能彌補。
    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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