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讓顧堯感覺無聊，沈餘把晚飯挪到了床邊，一邊吃飯一邊時不時跟他聊兩句。
    他吃飯速度快，絲毫不受聊天的影響，一頓飯也就用了十多分鍾。
    顧堯聽到他收拾餐具的聲音，詫異地問：“你吃完了？”
    “嗯。”沈餘係好保溫袋，放到客廳垃圾桶。
    顧堯眨巴了一下眼睛，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吃飯太快不是很好的。”
    沈餘笑了起來，沒想到男朋友失憶了也不忘糾正他吃飯的速度，“知道了，謝謝提醒。”
    “嘿嘿，不用謝。”顧堯笑得有些傻，像個做了好事兒的小朋友。
    沈餘洗幹淨手，把泡的潤喉茶喝完又添了一杯，轉身看到病床上的人打了小小的哈欠。
    “困了嗎？”
    “有點兒，可能是止疼藥有催眠效果。”顧堯剛想抬手揉眼睛，就被按住了。
    “別亂動，碰到傷口就麻煩了，”沈餘搭著他的胳膊，“不怪止疼藥，你就是單純的困了。”
    “現在幾點了？是不是還早？”顧堯擔心現在睡覺，半夜就會醒了。
    “不用擔心這個，想睡就睡，”沈餘說，“現在去洗手間？”
    “嗯嗯。”顧堯小雞啄米似點點頭。
    按照上一次的流程，等他解決完，沈餘再進去幫他收拾，洗幹淨手，沒著急把人抱出去，而是拿出一管牙膏擠了一點兒在電動牙刷上，“雖然可以用漱口水，但還是刷牙更舒服。”
    “我剛想說這個呢，真厲害，提前知道了我的想法。”顧堯剛想去接牙刷，就被拒絕了。
    “我幫你刷，你的手腕不能用力。”沈餘說。
    “那就麻煩你了。”說著，顧堯張開嘴巴，等著刷牙服務，在他的記憶中，這還是第一次別人給他刷牙呢。
    他還不適合大幅度彎腰，刷好之後稍微低了一下腦袋把牙膏沫吐到洗手盆裏，沈餘接了一杯水遞到他嘴邊，幫他漱了口，之後又抽出兩張擦臉巾沾水給他擦了擦臉，這才把人抱出去放到床上。
    顧堯靠著床坐著，還沒來得及提醒把床放下去，全能護工就離開了。
    沈餘拿了一條濕毛巾走過來，“幫你擦一下身體吧，睡得舒服一點兒。”
    誰知這句話立刻讓顧堯變得異常驚恐，也顧不得手腕的傷了，抬手攥緊自己的衣領，身體一直往後縮，“不要碰我，不要，我不要。”
    一直重複著不要兩個字，他的反應讓沈餘眉頭緊皺，眼中是難掩的痛苦與心疼，立刻安撫道：“不碰，我們不擦了，放鬆，乖，我不碰你，放鬆。”
    顧堯肌肉依舊緊繃，一副如臨大敵的防禦模樣，仿佛又回到剛醒過來的時候，渾身充滿戒備與警惕。
    沈餘把手中的毛巾放到旁邊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小狗玩偶，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攥著衣領的手背，“今晚就這麽睡，等明天沈餘過來，我跟他說一下情況，讓他給你擦，好不好？”
    聽到沈餘的名字，顧堯臉上的緊張神色逐漸褪去，雙手鬆開自己的衣領，微微點了點頭，小聲擠出一個“嗯”。
    他的放鬆讓沈餘鬆了一口氣，“不是困了嗎？那現在就躺下休息？”
    “嗯。”
    沈餘把玩偶塞他手裏，“讓它陪著你，這樣夢裏就不會有害怕的事情了。”
    顧堯捏了捏玩偶的絨毛，沒開口。
    沈餘把床放下去，又幫他把被子整理好，檢查一下手腕的傷，確定沒有被扯到，這才真正地放下心來。
    “好了，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顧堯依舊睜著眼睛，手指摳著玩偶的耳朵，抿了抿嘴唇，過了片刻才小聲道：“對不起，我不是針對你的，你也是為我好，我就是控製不住地害怕。”
    說完，還怕他不相信，又強調了一下，“真的。”
    沈餘鼻子酸疼，調整了一下呼吸，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知道，你不用道歉，不是你的錯，安心睡覺吧。”
    “嗯。”顧堯臉上已沒有剛才的慌張，取而代之的是單純的笑。
    沈餘坐在凳子上看著他呼吸逐漸變得平穩，這才伸手輕輕捏了捏他的指尖，柔軟細膩，手感和毛絨玩偶沒什麽區別。
    不知看了多久，直到兜裏的手機震了一下，沈餘這才回過神來，拿出來一看是趙俊毅的微信。
    英俊瀟灑：今天一天各自都在忙，我也沒多問，關於昨天晚上你的突發狀況，擬好稿子，等有時間了，好好跟我匯報【微笑.jpg】
    沈餘看著末尾的那個笑臉，笑了起來，趙總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好的，趙總，收到，趙總。
    回複完消息，他起身走到客廳，拿出筆記本放到桌上，開機插入內存卡，緊接著一排緊密排列著的視頻出現在屏幕上。
    這張卡的容量很大，應該是專門用來偷拍的卡，裏麵拍攝的視頻日期最早可追溯到五年前，每年都會拍十幾條，每條的長度半個小時到兩個小時不等。
    沈餘點開昨晚的視頻，自虐般地看完了，恨不得每一幀來回看幾遍。
    顧堯的痛苦掙紮與怒吼呐喊被無限放大，沈餘呼吸逐漸急促，緊咬著牙關，下顎肌肉繃緊，眼中密布的紅血絲顏色愈發鮮豔。
    視頻裏隻拍了房間裏發生的事情，肋骨受傷的經過沒有拍出來。
    他眼神冰冷，臉色陰沉，一遍遍地拉著進度條，看到顧堯臉上鮮明的指印、手腕深可見骨的傷以及其他各處的擦傷，每一幀都在提醒他，讓施暴者下地獄是遠遠不夠的。
    顧堯的視頻看完之後，沈餘大致看了一下其他的視頻，套路差不多，他把顧堯的視頻徹底清空，確保不會恢複，這才退出儲存卡。
    他撥通了酒店看守保鏢的電話。
    “喂，沈總。”對麵秒接了起來。
    “人怎麽樣了？”沈餘問。
    “還在房間，一步沒有踏出過房門。”
    “我兩天後過去，人隻要不死就行，其他的你們看著辦。”沈餘森冷的眼神中藏著噬人的癲狂。
    “好的，”對方說，“還有一個事兒，兩個人昨天應該溜過冰，今天犯了一次。”
    “那更好了，現在就去取證留樣。”沈餘說。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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