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風管道內的鐵鏽味混著血腥氣灌入鼻腔，顧淵托著柏瑤腰肢的手突然收緊。
    少女咳出的水晶顆粒滾落在積水裏，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那些折射著微光的碎屑在漆黑下水道裏格外刺眼。
    "他們在那！"上方傳來鐵蓋被掀開的響動，十幾支火把將汙水映成血色。
    黑子倒吊著探進半個身子，改裝義眼閃著幽藍的光，"瞧瞧我們的大英雄，抱著個水晶怪物躲在下水道。"
    顧淵將柏瑤護在身後，靴底碾碎幾顆水晶。
    三天前這些人還跟著黑子跪求他探查汙染區，現在卻舉著鋼叉和自製燃燒瓶堵住所有出口。
    柏瑤冰涼的指尖突然抓住他手腕，少女用染血的手指在他掌心快速劃動——是舊紀元軍用暗碼。
    "血月...三分鍾..."她喘著氣指向頭頂縫隙，紫紅色月暈正在雲層中擴散。
    顧淵頸後傳來針刺般的灼痛，覺醒的血脈在皮下翻湧。
    黑子啐了口唾沫跳下來，機械義肢撞出火星："你以為換了雙紅眼睛就是救世主？"他掀開外套露出胸膛，三道深可見骨的抓痕正在潰爛，"那晚你從實驗室回來我們就開始變異，別裝傻了！"
    人群響起竊竊私語，有個女人突然尖叫："我女兒今早咳出玻璃渣！"燃燒瓶的棉芯瞬間被點燃，柏瑤劇烈顫抖起來，她後頸的琉璃狀裂紋正在向脊椎蔓延。
    顧淵瞳孔驟然收縮，記憶閃回三天前的畫麵：黑子被變異獸撲倒時，是自己徒手撕開了那怪物的喉管。
    飛濺的獸血滲入他手臂傷口，當晚就高燒著覺醒了血域。
    "你們明明見過我斬殺汙染源！"少年嗓音嘶啞，右手不受控地漫出血霧。
    柏瑤突然貼上他後背，琉璃質感的皮膚隔著衣料傳來寒意，竟詭異地壓製住暴走的血脈。
    黑子猛地扯開衣領，潰爛處鑽出半截機械觸須："那你解釋下這個？"他脖頸處浮現暗紅色紋路，與顧淵覺醒時的血痕極其相似，"自從你私藏了實驗室那管紫色藥劑......"
    月暈突然穿透雲層，顧淵感覺有千萬根鋼針順著血管遊走。
    柏瑤悶哼一聲跪倒在地，她咳出的不再是水晶，而是細碎的暗紅色冰晶——與顧淵瞳孔同色。
    "抓住他們！"黑子掄起鐵鏈甩過來。
    顧淵本能地抬手格擋，血霧自動凝結成半透明護甲，鐵鏈在碰撞瞬間融成鐵水。
    叛民們驚恐後退，卻被他眼中暴漲的血芒定在原地。
    少年盯著掌心翻湧的血色能量，突然看清黑子潰爛皮膚下蠕動的不是機械，而是某種裹著粘液的深紅菌絲。
    柏瑤在他腰間輕掐的暗碼傳來訊息：共生體初期。
    "你們都被寄生了。"顧淵踏碎滿地水晶，血芒在腳下綻開六芒星紋路，"黑子哥，那晚你被撲倒時，傷口是不是沾到了實驗室的紫色粘液？"
    人群突然靜止。
    某個舉著火把的男人手一抖，火焰照亮他耳後新長的肉瘤——正隨著血月光暈緩慢搏動。
    黑子突然暴起，改裝義眼射出一道激光。
    顧淵旋身將柏瑤推向立柱後方，左肩傳來皮肉燒焦的氣味。
    血芒失控地炸開，化作十二道荊棘刺穿黑子四肢，卻在觸及心髒前硬生生停住。
    "收手吧。"少年嘴角溢出血線，強行逆轉能量讓他五髒六腑都在絞痛，"我能看到那些菌絲在吞噬你，現在清除還......"
    "惡魔！"黑子突然扯斷被釘住的右臂，機械關節爆開的電火花引燃了菌絲。
    焦臭味中，那些深紅絲線竟在火焰裏開出妖異的血曇花，"你們看！
    他能操控邪物！"
    燃燒瓶雨點般砸來。
    顧淵拽著柏瑤在火牆中閃避，血芒自動凝成護盾吸收著爆炸衝擊。
    柏瑤突然拽著他衣領拉近距離，少女呼出的寒氣在他耳畔結霜："西南角排水閥，九秒後月全食。"
    血荊棘驟然收縮成繭，將兩人彈射向生鏽的金屬閥。
    黑子咆哮著擲出鏈鋸，柏瑤反手甩出三枚冰晶，凍結的鋸刃堪堪擦過顧淵發梢。
    當最後一絲月光被吞沒時，顧淵掌心亮起血月圖騰。
    排水閥轟然炸開，滔天血水從管道噴湧而出，卻在觸及人群前化作漫天紅霧。
    叛民們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影子正在霧中扭曲成怪物形態。
    黑子踉蹌著退到人群最後，改裝義眼閃過異常紅光。
    他沾滿菌絲的手悄悄按在一個滿臉膿瘡的孩子肩上，孩童渾濁的眼球頓時爬滿血絲......孩童踉蹌著撲向血霧邊緣，脖頸處新生的肉瘤在月光下泛著紫光。
    顧淵瞳孔驟縮，翻湧的血芒硬生生凝滯在指尖三寸。
    黑子改裝義肢的液壓管發出爆響，鏽蝕的刀刃割開顧淵小臂時，血珠在半空凝成詭異的六棱晶體。
    柏瑤的冰晶比驚呼更快。
    三枚琉璃碎片釘入黑子腕關節，卻被他皮膚下蠕動的菌絲彈開。
    顧淵踉蹌後退撞上生鏽的管道，傷口溢出的血霧與排水閥殘留的液體發生反應，在地麵蝕刻出焦黑的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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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軟的樣子真惡心。"黑子甩著刀刃上的血漬，機械眼紅光掃過瑟縮的人群。
    方才被推出來的孩子正趴在地上嘔吐，暗綠色黏液裏裹著半截機械蜈蚣的殘肢。
    血霧突然劇烈翻騰。
    顧淵按住顫抖的右臂，那些失控的能量正順著傷口倒灌進血管。
    柏瑤拽著他腰帶急速後撤，原先站立的位置被鏈鋸劈出半米深的溝壑——攻擊者耳後的肉瘤已經膨脹到拳頭大小。
    "別碰能量閥！"少女突然厲喝。
    顧淵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抵住了某個鏽蝕的金屬轉輪，柏瑤染血的指尖正按在他後頸處，冰寒觸感勉強維持著理智。
    黑子改裝臂的激光切割器開始預熱，叛民們耳後的寄生體同時發出共鳴般的嗡鳴。
    顧淵的視網膜蒙上血色。
    當他看清菌絲網絡正通過聲波頻率操控人群時，血域能量已不受控地炸開。
    六道猩紅鎖鏈洞穿三個叛民的肩膀，被貫穿者卻在菌絲操縱下繼續前進，傷口流出的黑血腐蝕著地麵。
    黑子突然拽過最近的婦人擋在身前。
    顧淵強行扭轉鎖鏈軌跡，血芒擦過對方腐爛的右腿，整條機械義肢瞬間汽化。
    慘叫聲中，柏瑤突然將掌心按在他滲血的傷口上——冰晶順著血管蔓延，竟將沸騰的血域能量壓縮成暗紅色脈流。
    "西南角排汙口！"少女咳出的冰晶碎屑在掌心拚成箭頭。
    顧淵攬住她腰肢蹬牆躍起，血霧凝成滑軌將他們甩向鏽蝕的鐵柵欄。
    黑子擲出的燃燒瓶在身後炸開，飛濺的火焰卻被血芒吞噬成養料。
    當顧淵的靴底踏碎柵欄時，整片排汙池突然沸騰。
    無數血手從汙水中探出，將追趕者拖入池底。
    黑子怒吼著撕開上衣，胸腔內菌絲包裹的機械心髒泵出紫色黏液，暫時掙脫了血手的桎梏。
    "你們逃不掉的！"他的聲帶已被菌絲同化，嘶吼聲夾雜著電子雜音。
    顧淵在排汙管轉彎處急停，指尖血芒在牆麵刻下爆裂符文。
    追在最前的兩個叛民撞上陷阱，飛濺的金屬碎片卻擦破了柏瑤的側臉。
    少女臉頰的傷口沒有滲血，反而析出細密的冰晶。
    顧淵突然想起三天前實驗室裏那管被打碎的紫色藥劑——當時柏瑤正用身體護住某個昏迷的研究員。
    黑子的鏈鋸劈開管壁，月光從裂縫漏進來。
    顧淵的血域能量在此時達到峰值，沸騰的血霧化作巨蟒纏住敵人。
    當菌絲試圖操控更多叛民當肉盾時，卻發現人群正驚恐地抓撓著自己耳後的寄生體——那些肉瘤正在血霧中枯萎脫落。
    "你早就被腐蝕了。"顧淵的聲音裹著血霧共振，整條下水道開始震顫。
    黑子機械眼中的紅光忽明忽暗，突然轉身撲向某個正在嘔吐的孩子，菌絲包裹的利爪直取對方後頸。
    血蟒比他的動作更快。
    能量體穿透黑子胸腔時，飛濺的不是鮮血，而是粘稠的紫色菌絲團。
    柏瑤突然甩出冰晶項鏈，極寒將尚未逃逸的菌絲主體凍結在半空。
    顧淵的指尖擦過冰層，血芒將其震成齏粉。
    幸存的叛民們跪倒在地，捂著耳朵慘叫。
    他們耳後的寄生體正化作黑煙消散，露出被腐蝕的機械接口。
    顧淵轉身走向出口，月光將他滴血的指尖拉出細長陰影。
    有個滿臉膿瘡的男人突然爬過來想說什麽，卻在觸及血霧瞬間昏死過去。
    柏瑤的冰晶在掌心拚出倒計時。
    當血月完全隱入雲層時，顧淵後頸的灼痛突然轉為刺骨寒意。
    少女拽著他躍出排汙口，黎明前的濃霧正從西麵森林漫卷而來，某種類似菌絲網絡的熒光在林間若隱若現。
    他們身後，下水道深處傳來粘稠的蠕動聲。
    被血霧淨化過的廢墟裏，半截未被銷毀的紫色菌絲正悄悄鑽進昏迷者的鼻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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