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絲在金色粉塵中凝成懸浮的冰晶，江小川踩著諦聽獸的虛影劃破雨幕。
    他看見白璃的狐尾劍刺入靈虛長老左肩時，劍刃突然泛起青玉色光暈——那是九尾狐族對至親之人才會觸發的護主咒印。
    "幻術！"江小川嘶吼著扯下頸間玉佩，係統提示音在顱骨內炸響：【檢測到儺戲麵具共鳴，激活"破妄"技能】。
    玉佩在掌心熔成液態狐火，他朝著青紫妖火最濃處甩出火鏈。
    火焰中傳來陶器碎裂聲。
    漫天妖火如同被戳破的水泡，露出後方真實的戰場——靈虛長老的竹杖正卡在犬妖咽喉，而戴著儺戲麵具的黑袍人，其枯枝般的手指距離白璃後心僅剩三寸。
    "小川別碰雨水！"白璃的狐耳突然鑽出發絲，這是她妖力失控的前兆。
    江小川這才發現黑袍人腳下積水中漂著無數蠕動的符咒，那些朱砂符文正隨著雨勢蔓延。
    係統倉庫裏的倉鼠妖突然尖叫：【瓜子防禦陣啟動！】江小川衣兜裏爆出七彩瓜子殼，在他周身形成不斷旋轉的符咒屏障。
    沾染咒文的雨滴撞上屏障，蒸騰起帶著腐臭味的黑煙。
    黑袍人喉間發出砂紙摩擦般的笑聲，儺麵空洞的眼眶裏亮起猩紅："來得正好，三清血。"他袖中竄出九條青銅鎖鏈，每條鎖鏈末端都拴著半截天師令牌。
    白璃的劍鋒突然調轉方向刺向自己眉心，江小川看清她手腕纏繞的傀儡絲時，靈虛長老的竹杖搶先一步敲在她肘關節。
    老道士的道冠已被打落，白發間隱約露出半截斷裂的狐耳："小友，打他腰間陶塤！"
    江小川踩著不斷增殖的瓜子殼躍起，係統突然彈出半透明指引線：【弱點分析完成，建議配合"犬族親和"技能】。
    他想起上周喂食流浪狗時獲得的【哮天犬的憐憫】，立即模仿犬類進攻前喉間的呼嚕聲。
    黑袍人動作果然遲滯半拍。
    當青銅鎖鏈絞碎第七層瓜子殼時，江小川的狐火終於纏住那枚刻著饕餮紋的陶塤。
    塤孔中傳出萬千冤魂的哀嚎，諦聽獸虛影突然張開巨口將聲波全部吞沒。
    "就是現在！"白璃咬破舌尖噴出狐火，靈虛長老的竹杖同時插入地麵。
    無數翡翠色根須破土而出，將黑袍人釘成懸空的十字。
    江小川拽著狐火鎖鏈淩空抽擊，陶塤炸開的瞬間，儺戲麵具下湧出的不是血肉，而是翻滾的青銅沙粒。
    係統警報突然轉為歡快的電子音：【檢測到上古息壤，開啟自動收集功能】。
    那些青銅沙粒被吸入江小川心口的狐火紋路，白璃突然捂住心口踉蹌兩步——她頸間的玉佩燙得驚人。
    當最後一粒青銅沙消失時，暴雨驟停。
    黑袍人的殘袍裹著張泛黃的照片飄落，江小川接住時瞳孔驟縮：照片裏穿著旗袍喂貓的婦人，分明是學校後街混沌攤的盲眼婆婆！
    "當心！"靈虛長老突然揮杖擊飛照片。
    那泛黃的相紙在空中自燃，灰燼組成句殘缺的偈語：三清血染山河日，萬妖朝元......
    白璃的狐尾劍突然發出清越劍鳴，將灰燼偈語震散。
    她抹去嘴角血跡，劍尖卻微微發顫："長老，這陶塤上的饕餮紋，是不是很像三年前龍虎山失蹤的鎮妖鼎？"
    江小川正要開口，掌心的狐火紋路突然傳來灼痛。
    係統屏幕閃爍出他從未見過的血色提示：【息壤汙染度17，建議立即尋找"碧海蒼梧匣"——該物品最後一次出現於青丘國遺址】。
    晨霧漫過天師協會的青銅門廊，江小川望著簷角滴落的最後幾顆雨珠，突然意識到掌心的狐火紋路正在吞噬晨光。
    那些青銅沙粒在血管裏遊走的觸感越發清晰，像是某種古老的生命正在皮下蘇醒。
    "三清血果然名不虛傳。"靈虛長老將斷成兩截的竹杖係在腰間，白發間那截斷裂的狐耳沾著露水，"協會的增援還有二十分鍾就到，但我們等不起這個時間。"
    白璃正在用繃帶纏裹滲血的手腕，聞言突然將狐尾劍往青石板上重重一頓。
    劍柄墜著的白玉鈴鐺發出急促清響，驚飛了歇在石獅上的三隻灰喜鵲："長老早就知道混沌攤婆婆的身份？"
    江小川摸出那張已經空白的相紙。
    係統倉庫裏倉鼠妖突然探出頭，抱著顆發黴的葵花籽瑟瑟發抖：【那老太婆喂的流浪貓，瞳孔都是青銅色的！
    上周偷她攤上的香菜時我就想說了...】
    "二十年前青丘國大疫，有支考古隊帶走了祭壇上的碧海蒼梧匣。"靈虛長老彎腰拾起片沾血的儺戲麵具殘片，"後來他們在黃河渡口遭遇山洪，裝著聖物的鉛匣就此失蹤——直到三天前，老道在餛飩湯裏嚐到了蒼梧木的味道。"
    江小川頸後的汗毛突然豎起。
    係統界麵毫無征兆地彈出紅色警告框，他視網膜上閃過昨晚混沌攤前的畫麵：盲眼婆婆布滿老年斑的手腕內側，赫然紋著與黑袍人陶塤相同的饕餮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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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璃的劍鋒突然抵住他後心："你心跳加快了0.3倍。"少女天師鼻尖微微抽動，狐耳從發間鑽出半截，"靈虛長老，勞駕用青蚨傳訊符通知協會——我們改道去黃河渡口。"
    晨光刺破雲層的瞬間，江小川看見白璃的影子突然分裂成九條狐尾的形狀。
    她轉身時道袍下擺掠過石階，一抹青銅色正從她腳踝緩緩向上蔓延。
    係統倉庫裏突然傳來物品解鎖聲，他瞥見半透明的物品欄裏，名為"息壤共生體"的狀態圖標正在不斷閃爍。
    "小友可知何為儺戲真諦？"靈虛長老忽然掐訣點在江小川眉心，老者指尖傳來的溫度竟與狐火紋路產生共鳴，"逐疫，納吉，送亡魂——正巧與碧海蒼梧匣的"鎮、愈、渡"三訣相克。"
    倉鼠妖突然尖叫著炸開絨毛，江小川的衛衣口袋裂開道細縫。
    七彩瓜子殼如瀑傾瀉，在青石板路上拚出幅殘缺的黃河流域圖，某個閃爍的紅點正在鄭州段劇烈跳動。
    白璃的劍鞘突然重重磕在地麵，瓜子殼拚圖應聲碎裂。
    她蒼白的臉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紅，劍穗上墜著的五帝錢叮當作響："該出發了。"
    協會大樓方向傳來刺耳的刹車聲，江小川最後回望時，隱約看見三樓檔案室的窗簾猛地合攏。
    晨霧中傳來沙啞的貓叫聲，七隻瞳孔泛青的狸花貓蹲坐在牆頭，尾巴擺出北鬥七星的形狀。
    靈虛長老的白發在晨風中散開，那截斷裂的狐耳突然滲出翠色汁液。
    老者笑著摸出個青銅羅盤，盤麵指針正瘋狂旋轉："此去三百裏，老道備了份特別的交通工具。"
    當第一縷陽光完全刺破雲層時，江小川聽見地下傳來沉悶的嘶吼。
    柏油路麵突然隆起土包，青石板接縫中鑽出無數翡翠色根須，這些靈木枝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纏繞成型，最終化作輛刻滿符咒的青銅馬車。
    白璃率先躍上車轅，飄搖的道袍下擺掠過江小川手背。
    那一瞬間的觸感冰冷如鐵，他分明看見少女天師的影子在地麵扭曲成九尾狐仰天咆哮的形態。
    係統突然發出尖銳嗡鳴，視網膜上閃過血色提示：【警告！
    共生體汙染度突破20——】
    "該走了。"靈虛長老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水底傳來，"天亮前的霧最擅藏東西，不是嗎？"
    青銅馬車騰空而起的瞬間，江小川最後瞥見協會大樓天台閃過銀光。
    某個熟悉的身影舉著長焦鏡頭，旗袍下擺被晨風吹得獵獵作響——那分明是混沌攤婆婆的打扮，但鏡中人分明生著雙明媚的杏眼。
    車輪碾碎晨霧的刹那，白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少女天師掌心傳來的溫度灼得驚人，她沾血的唇間吐出帶著金屬回響的話語："到黃河之前，千萬別讓長老碰到羅盤。"
    馬車衝破雲層的瞬間，晨光突然暗了一瞬。
    江小川低頭看見自己的影子分裂成三道人形，其中一道的指尖正緩緩長出青銅色的利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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