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被吞噬的刹那，顧淵的視網膜殘留著靈族長老向後飄飛的白發。
    沙礫像刀刃般刮過他的側臉，懷中柏瑤的體溫正隨著能量透支急速流失，他咬破舌尖用痛覺壓製顱內翻湧的嗜血欲望——那些暗紅荊棘正在吞噬他剛獲得的「霜血戰甲」形態，盔甲縫隙裏滲出的血珠凝成尖刺紮向星使後背。
    "左前方七步！"魔影刺客嘶啞的喊聲刺破空間坍縮的轟鳴。
    他僅剩的左手捏碎三枚紫晶，炸開的熒光照亮了某處正在扭曲的岩壁。
    眾人腳下震顫的流沙突然形成漩渦，星使踉蹌著將棱鏡碎片按進漩渦中心，折射出的藍光裏竟浮現出一條僅容側身通過的狹窄甬道。
    顧淵的瞳孔收縮成豎線，血荊棘在甬道入口處焦躁地拍打岩壁。
    他能嗅到三十七種混雜著鐵鏽味的陷阱機簧——翻板下的毒針槽、岩縫裏蓄勢待發的酸液囊、還有那些隨呼吸頻率閃爍的星塵孢子。
    但靈族長老舍身推出的能量波紋正在消散，身後傳來空間裂隙縫合時如同骨骼碎裂的脆響。
    "跟緊我的影子。"魔影刺客的殘肢突然增生出晶簇，折射出七彩光暈的晶粉灑在甬道地麵。
    當他第三步踏中某塊暗青色地磚時，顧淵的荊棘搶先刺穿了右側岩壁裏彈射出的鏈錘，金屬倒鉤擦著柏瑤揚起的發梢掠過，帶起一簇燒焦的銀白發絲。
    星使的棱鏡在眾人頭頂拚成殘缺的護盾，靈能波紋與不斷塌陷的甬道穹頂摩擦出硫磺味的火星。
    顧淵感覺到後頸傳來灼痛，那是柏瑤昏迷前留在他皮膚上的鎖鏈胎記在預警，他反手將三根血荊棘釘入正在龜裂的岩體，腥甜的血霧立刻裹住即將塌方的碎石。
    "小心！"星使的尖叫讓魔影刺客的晶簇猛然收縮。
    刺客腳下突然下陷半寸，七支淬著幽藍毒液的箭矢從不同角度射向柏瑤心口。
    顧淵的怒吼震碎了頭頂鍾乳石，血色領域在千分之一秒內化作旋轉的荊棘盾，毒箭在距離柏瑤咽喉兩厘米處被絞成金屬碎屑，其中一片擦過星使耳垂，留下冒著黑煙的血痕。
    "你找死！"顧淵的獠牙刺破下唇，霜血戰甲表麵凝結的冰晶突然染上黑斑。
    魔影刺客被血荊棘抽飛撞在岩壁上，晶化右肩的裂痕裏滲出紫黑色血液，"空間折疊導致機關位移..."他咳出內髒碎片辯解，手指卻悄悄扣住了一塊棱鏡殘片。
    星使的瞳孔亮起星軌狀光紋，十二麵棱鏡同時指向魔影刺客眉心："三百米逃生通道裏觸發十九處致命機關，每次‘意外’都瞄準瑤姐姐？」她纖長的食指勾起靈能絲線，被毒液腐蝕的耳垂正在滲出珍珠色血液。
    甬道深處傳來岩石崩落的悶響，顧淵突然按住抽搐的太陽穴——那些吞噬過冰係強者的血荊棘正在反噬，記憶碎片裏閃過靈族長老被空間亂流吞沒前最後的微笑。
    他扯斷兩根失控的荊棘將柏瑤捆在背後，暗紅瞳仁裏翻湧的暴戾讓魔影刺客頸後的晶簇都開始結霜。
    "要審判等活著出去！"魔影刺客突然捏碎藏在掌心的棱鏡，折射出的強光在眾人身後築起光牆。
    他殘破的晶化身軀閃過柏瑤昏迷中依然緊攥顧淵衣角的手，喉結動了動終究沒再說話，晶粉凝成的虛影義肢猛地插入前方突然出現的流沙陷阱。
    當最後一絲月光在身後湮滅時，顧淵的荊棘撕開了出口處粘稠的空間薄膜。
    魔影刺客的晶簇身軀在穿越屏障時突然消融大半，他在徹底虛化前突然轉頭望向顧淵，晶狀瞳孔裏映出對方背後逐漸加深的鎖鏈狀血痕——那是柏瑤的胎記正在顧淵皮膚上蔓延成封印陣圖。
    腥鹹的海風湧入鼻腔，眾人跌坐在灑滿磷光的沙灘上。
    星使的棱鏡在月光下緩慢自我修複，她盯著遠處海麵下閃爍的星圖紋路，忽然意識到那些圖案與魔影刺客晶粉灼燒出的痕跡驚人相似。
    顧淵半跪在潮汐裏試圖洗淨手上血汙，卻發現海水中漂浮的熒光微生物正瘋狂逃離他周身三米範圍。
    柏瑤的睫毛在月光下顫動，昏迷中依然摸索著握住了顧淵纏繞荊棘的手腕。
    她鎖鏈胎記接觸到的皮膚開始褪去血色，那些暴走的荊棘突然溫順地垂落，在沙灘上開出一片暗紅色的花海。
    三百米外的礁石群陰影裏，某個與魔影刺客晶簇同頻閃爍的生物睜開了三對複眼。
    本章完）柏瑤指尖的溫度滲入荊棘纏繞的腕甲，顧淵突然發現那些暴虐的血刺正順著少女的脈搏褪成淡粉色。
    她蒼白的臉頰貼著冰晶戰甲輕輕摩挲，睫毛上凝結的霜花簌簌落在鎖鏈胎記上，每片冰晶都折射出顧淵逐漸恢複正常的瞳色。
    "那些孢子寄生在聲波裏。"她突然仰頭輕吻他緊繃的下頜線，被毒箭擦傷的咽喉泛著珍珠色微光，"你聽，長老用骨笛吹奏的安魂曲多溫柔。"細小的熒光從她鎖骨處的封印陣圖溢出，竟真的在血荊棘叢中凝成靈族特有的星芒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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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淵喉結滾動著咽下喉間血腥，戰甲縫隙裏凍結的冰晶突然發出風鈴般的脆響。
    他這才看清柏瑤後背不知何時張開半透明的靈能羽翼，那些被魔影刺客晶粉灼傷的痕跡正隨著羽翼振動滲入自己體內——原來她始終在用本源靈力平衡血域暴走。
    "別皺眉。"柏瑤的指尖撫平他額間血紋，鎖鏈胎記突然延伸出細小的金線，"你瞧，那些在寒淵城說要給我摘星星的笨蛋，現在變成星星來保護我們了。"她笑著指向正在坍縮的甬道穹頂，無數星塵孢子竟真的在靈族長老的骨笛聲裏聚成銀河旋渦。
    魔影刺客殘留的晶簇突然發出刺耳鳴叫，顧淵反手甩出的血荊棘卻在觸及柏瑤發梢時驟然軟化。
    他這才驚覺少女藏在背後的左手早已血肉模糊——那些替他阻擋酸液侵蝕的靈能絲線，此刻正如同月光下的蛛網在她掌心無聲碎裂。
    轟隆！
    整條甬道突然像受傷的巨獸般劇烈抽搐，靈族長老雪白的長袍瞬間被空間亂流撕成碎片。
    老人布滿星紋的脊背弓成奇異的弧度，七根嵌著月魄石的法杖從脊椎破體而出，在眾人頭頂拚成不斷旋轉的星晷陣圖。
    "帶孩子們...去看新生的月亮..."長老咳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微縮星雲，每顆血珠都倒映著寒淵城覆滅那夜的月光。
    他枯瘦的雙手猛然插入自己肋骨間隙，扯出兩段瑩白的靈骨擲向即將閉合的陣眼，"三百年前就該熄滅的命星，如今倒是燃燒得恰到好處。"
    顧淵的霜血戰甲突然發出悲鳴，那些吞噬過冰係強者的記憶碎片竟與靈骨產生共鳴。
    他看到柏瑤的羽翼裹住顫抖不止的長老，少女發間垂落的銀飾正隨著靈骨燃燒迸濺出冰藍色火花——那是寒淵王族葬禮才允許點燃的魂火。
    "抓緊！"星使的棱鏡突然刺入眾人腳踝，折射出的光束在流沙地麵刻出傳送陣紋。
    她耳垂的珍珠色血痕突然裂開細縫，鑽出的星屑觸須瘋狂啃食著即將崩塌的空間法則，"還有三十七次心跳的時間！"
    魔影刺客遺留的晶粉突然在陣紋中心聚成骷髏圖騰，顧淵的血荊棘不受控地紮入圖騰眼窩。
    粘稠的紫黑色液體噴湧而出，卻在接觸柏瑤羽翼的瞬間蒸騰成漫天星輝——直到此刻他才驚覺，那些所謂"意外"襲向柏瑤的毒箭，箭簇紋路竟與星使的棱鏡核心完全一致。
    "要來了！"靈族長老突然將最後半截靈骨插入心口，蒼老的麵容在星光中急速年輕化。
    當他的容貌定格在二十歲模樣時，眾人腳下的傳送陣突然迸發出太陽般熾烈的白光。
    顧淵本能地轉身護住柏瑤，卻發現少女正將鎖鏈胎記貼在他後頸的封印陣圖之上。
    世界在坍縮與重構的劇震中寂靜了刹那。
    當眾人翻滾著跌出空間裂縫時，最先觸碰到顧淵皮膚的並不是熟悉的血腥氣，而是某種帶著腐朽味道的幹燥氣流。
    他撐起荊棘叢生的手臂，看到柏瑤的銀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灰白色——這是過度消耗本源靈力的征兆。
    "成功了..."星使破碎的棱鏡跌落在地，她怔怔望著掌心正在褪色的星軌紋路。
    突然，少女驚恐地捂住喉嚨，那些本該隨空間閉合消散的星塵孢子，此刻正在她血管裏綻放出妖異的紫紅色花蕾。
    靈族長老的法杖殘片叮叮當當滾落滿地，每根斷裂的杖身都滲出黑色黏液。
    顧淵的獠牙刺破嘴唇，他分明看到老人年輕化的屍體正在急速風化，那些本該不朽的靈骨表麵爬滿蜂窩狀的孔洞——就像被某種東西從內部蛀空了千年。
    "不對..."柏瑤顫抖的指尖觸碰沙地，鎖鏈胎記突然在灰白頭發映襯下猩紅得刺目。
    她踉蹌著撲向最近的法杖殘片，羽翼上脫落的羽毛還未落地就燃成灰燼，"這些腐蝕痕跡...是夜魘王朝覆滅時..."
    震耳欲聾的轟鳴打斷了她的低語，眾人這才驚覺所謂的"外界"早已麵目全非。
    本該碧波萬頃的翡翠海變成龜裂的鹽堿地，無數嵌著人臉的珊瑚礁像墓碑般矗立到天際線盡頭。
    更令人窒息的是天空中高懸的三輪月亮——銀白、血紅與幽綠的光暈交織成巨大的枷鎖圖騰，每道月光掃過皮膚都會引發不同程度的變異。
    顧淵的霜血戰甲突然自動解體，那些本該臣服的血荊棘發瘋似的鑽回體內。
    他死死按住心口暴突的血管，看到柏瑤灰白的長發正被血月染成詭異的粉紫色。
    少女脖頸處的鎖鏈胎記突然浮空而起，在他眼前拚湊成半截斷裂的青銅鑰匙形狀。
    三百米外傳來鱗片摩擦岩層的聲響，那個曾在礁石群窺視的生物終於顯出身形——它有著魔影刺客的晶狀複眼，靈族長老的星紋觸須，以及顧淵血荊棘同源的腥甜氣息。
    當它張開六對鑲嵌月魄石的骨翼時，所有人後頸的封印陣圖同時迸發灼痛。
    柏瑤突然軟倒在顧淵懷裏，她褪色的銀發纏繞著對方暴起的青筋："別怕..."少女用最後氣力將鎖鏈胎記按進他心口，"這次換我...成為你的枷鎖..."
    血月的光斑在她瞳孔深處炸開的瞬間，顧淵聽見自己靈魂碎裂成兩半的脆響。
    一半叫囂著要吞噬三輪月亮平息怒火，另一半卻瘋狂滋長出從未有過的恐懼——他竟開始害怕那些曾引以為傲的毀滅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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