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域中的硝煙尚未散盡，十二輪月亮的光暈在能量餘波裏碎成細雪。
    顧淵垂劍而立，血皇戰甲上流轉的星圖正緩慢熄滅，那些被斬落的暗紅巨人碎片正化作熒光滲入他腳下的土地。
    "地脈在吸收能量。"星使的羽衣掃過焦黑的岩層，光子紋路勾勒出地下奔湧的金紅色脈絡，"這座遺跡...像是活著的胃袋。"
    柏瑤抱著殘破的豎琴踉蹌走來，琴弦上凝結的血珠突然簌簌顫動。
    她尚未開口，顧淵的膜翼已如猩紅幕布將她籠罩——三支暗影箭釘在翼骨表麵的刹那，遺跡穹頂的星圖驟然扭曲成漩渦。
    "小心！"魔影刺客的匕首在空中劃出幽藍弧線，卻在觸及暗影箭尾羽時被某種粘稠物質纏住。
    那些蠕動的黑影順著刀鋒攀上他手臂，轉眼間凝成帶著倒刺的枷鎖。
    靈族長老的藤杖重重頓地，翡翠色波紋以他為中心急速擴散。
    本該驅散黑暗的淨化之力撞上暗影漩渦，竟被染成渾濁的墨綠色反撲回來。
    星使的羽衣瞬間展開成光盾，卻仍被腐蝕出蜂窩狀的破洞。
    "這不是普通的暗影之力。"她抹去唇邊溢出的光子血液，數據流在瞳孔中瘋狂刷新，"能量構成含有37的猩紅血域特質，還有..."
    破空聲打斷了分析。
    第七支暗影箭穿透顧淵左側膜翼時，他終於捕捉到那抹遊弋在殘垣間的陰影。
    血皇戰甲迸發的猩紅電弧照亮了偷襲者的輪廓——那人全身包裹在流動的黯晶鎧甲中，每片甲胄都在吞噬周圍的光線。
    "暗影獵手。"靈族長老的藤蔓在身後結成防禦陣型，蒼老聲音帶著罕見的凝重，"三十年前血洗白夜城的通緝犯，居然能活生生站在新紀元的月光下。"
    仿佛回應他的話語，獵手麵甲突然裂開鋸齒狀縫隙。
    沙啞笑聲混合著金屬摩擦聲傳來："老東西記性不錯，可惜..."他抬手虛握，魔影刺客身上的枷鎖猛然收緊，"時代變了。"
    柏瑤的豎琴突然發出刺耳鳴響。
    她踉蹌著按住震顫的琴箱，異能構築的預警畫麵在眾人意識中炸開——無數暗影箭如暴雨般懸浮在遺跡每個陰影夾角，箭簇全部對準星使正在愈合的光盾裂縫。
    "跑！"顧淵的咆哮與獵手的獰笑同時響起。
    血域裹挾著眾人撞向最近的石柱，身後爆發的箭雨卻在半空詭異地直角轉折。
    星使的光子羽箭迎擊時，那些暗影箭竟分裂成更細小的毒蛇，順著能量軌跡噬咬而來。
    魔影刺客突然掙斷右臂。
    噴湧的幽藍血液化作屏障，將最致命的幾道攻擊引向自己。"還你的人情！"他對著顧淵嘶吼，殘缺的身體在暗影侵蝕下迅速碳化，"東南柱...陣眼..."
    顧淵的劍鋒比思維更快。
    血皇戰甲在衝刺中蛻變成流動的赤晶，斬出的弧光帶著星圖特有的幾何美感。
    暗影獵手卻像早已預判般後仰，任由劍刃劈開他提前布置在空中的替身傀儡。
    "你以為血契共鳴是無敵的？"獵手的聲音從十八個方向同時傳來。
    柏瑤突然捂住心口跪倒在地，她與顧淵之間的能量回路竟浮現出漆黑的裂紋。
    那些從她指縫溢出的光粒，正被獵手胸甲上的黯晶貪婪吞噬。
    靈族長老的藤杖在此刻插入地麵。
    翡翠色根係順著地脈瘋長，卻在觸及某個臨界點時突然僵住——遺跡地麵下浮現的巨大瞳孔，正用血色虹膜倒映著所有人驚愕的臉。
    "原來如此。"星使的光子羽衣突然全部熄滅。
    她將最後的力量凝聚成棱鏡，將十二輪月輝折射成純白光矛，"地脈之眼需要活祭，他從開始就在引導我們..."
    光矛貫穿獵手胸膛的瞬間，顧淵看到了對方嘴角的弧度。
    沒有鮮血飛濺，隻有粘稠的暗影物質順著傷口噴湧，轉眼間將整個遺跡染成渾濁的泥潭。
    無數蒼白手臂從地麵伸出，死死扣住每個人的腳踝。
    "多謝各位激活祭壇。"獵手的聲音帶著電子雜音般的重影，黯晶鎧甲正在與地脈之眼融合，"等我把你們的血域之力獻給..."
    猩紅風暴毫無征兆地爆發。
    顧淵的膜翼撕開空間裂縫，血皇戰甲表麵浮起的星圖不再是裝飾，而是某種跨越維度的坐標。
    柏瑤染血的裙擺突然無風自動，那些飄落的花瓣在血域中重新綻放，每一片都刻著微型星圖。
    "你犯了個錯誤。"顧淵的劍鋒抵住獵手咽喉時，整個遺跡的地脈突然發出哀鳴。
    血契回路的裂紋被星光強行彌合，柏瑤的豎琴自主懸浮在空中，彈奏出他們初遇時的月光小調。
    暗影獵手首次露出驚惶。
    他試圖引爆提前埋設在魔影刺客體內的暗影種子，卻發現那些能量不知何時已被替換成靈族長老的淨化孢子。
    星使的光子羽衣重新亮起時，眾人腳下的地脈之眼竟開始反向抽取他的力量。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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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明明..."獵手的咆哮被血域風暴絞碎。
    顧淵的劍鋒沒有落下，反而挑起對方胸甲上某塊特殊黯晶——那裏麵封存著一滴散發猩紅光芒的血液。
    整個遺跡突然陷入絕對寂靜。
    十二輪月亮同時發生日食，地脈之眼在閉合前吐出了半塊殘破的碑文。
    星使的光子羽衣掃描到碑文內容的瞬間，所有數據流突然紊亂成雪花噪點。
    "快毀掉它！"她的警告遲了半拍。
    暗影獵手殘存的上半身突然炸開，碑文碎片如活物般鑽進每個人手腕。
    顧淵感覺到血域之力在血管裏沸騰，某種古老的呼喚正順著地脈湧向遠方。
    柏瑤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漏出的不再是光粒，而是帶著星輝的血珠。
    那些血珠落地即生，眨眼間開出血色曼陀羅，每朵花蕊都藏著微縮的黯晶鎧甲。
    血色曼陀羅綻開的刹那，顧淵瞳孔中的星圖驟然收縮成針尖大小。
    魔影刺客碳化的殘軀正在崩解，靈族長老的藤杖裂開蛛網狀的細紋，星使的光子羽衣像接觸不良的電路般明滅不定——同伴們支離破碎的模樣倒映在他劇烈震顫的視網膜上，喉間湧起的鐵鏽味裹挾著某種陌生的暴虐。
    "顧淵！"柏瑤染血的呼喚刺破猩紅風暴。
    她懷中的豎琴不知何時斷裂成兩截，裸露的琴弦正將光粒編織成搖搖欲墜的防護網。
    那些從她指縫漏出的星輝血珠，每滴都在地麵腐蝕出沸騰的深坑。
    暗影獵手胸甲上的黯晶突然發出尖嘯。
    那滴被劍鋒挑起的猩紅血液開始瘋狂旋轉，十二輪血月投影在地脈之眼表麵重組出邪異的圖騰。
    顧淵感覺血管裏的血契回路在沸騰，新覺醒的"霜血戰甲"形態不受控製地覆蓋全身，冰晶與烈焰在關節處碰撞出細密的裂紋。
    "退後！"他嘶吼著揮劍斬斷纏繞柏瑤腳踝的蒼白手臂，反噬的能量順著劍柄震裂虎口。
    血騎士階位的威壓本該凍結整片空間，此刻卻在碑文碎片的侵蝕下扭曲成詭異的波紋。
    暗影獵手的殘軀突然液化，化作萬千條帶著倒刺的觸須紮入地脈。
    星使的光子羽箭在觸碰到那些黏液時瞬間鏽蝕。"他在獻祭自己的血源！"她試圖展開數據屏障，紊亂的代碼卻在她蒼白的臉上投射出錯亂的陰影，"地脈之眼要蘇醒了！"
    顧淵的膜翼在暴怒中延展到極限，霜血戰甲表麵崩落的冰晶懸浮成血色銀河。
    他能清晰感知到體內躁動的兩種力量——新吞噬的冰係異能像淬毒的銀針遊走經脈，而瀕臨暴走的血域之力則如岩漿般在心髒處沸騰。
    當第三根觸須穿透靈族長老的肩膀時，最後的理智之弦應聲而斷。
    猩紅電弧炸裂的轟鳴聲中，柏瑤看到顧淵化作一道拖著冰焰尾跡的流星。
    他衝刺的軌跡上，那些企圖阻攔的蒼白手臂紛紛汽化成腥臭的霧氣，血皇劍表麵浮起的古老銘文竟開始逆向流轉。
    "不要！"她踉蹌著撲向風暴中心，斷裂的琴弦割破掌心也渾然不覺。
    異能構築的預警畫麵在意識裏瘋狂閃爍：顧淵強行突破血階屏障的能量漩渦，正在他背後撕開蛛網狀的時空裂縫；暗影獵手融入地脈的軀體表麵，無數黯晶尖刺正對準他毫無防護的後心。
    血色曼陀羅突然集體轉向。
    柏瑤在疾奔中扯下頸間的星輝吊墜，那是他們初遇時顧淵用血域之力凝成的信物。
    當吊墜在掌心爆裂成光雨，預支生命力的劇痛讓她險些跪倒在地，但那些帶著星圖紋路的光粒終於趕在觸須合攏前，為顧淵的左側身軀覆上薄如蟬翼的護盾。
    暗影獵手的嗤笑從四麵八方擠壓過來："真是感人..."他融入地脈的半張臉突然浮現在顧淵正前方，黯晶組成的獠牙距離咽喉僅剩半寸，"可惜血契..."
    嘲諷戛然而止。
    顧淵霜血戰甲上的裂紋突然迸發出金紅岩漿，本該失控的兩種力量在柏瑤的星輝護盾調節下，竟形成完美的能量回環。
    血皇劍刺入地脈之眼的瞬間，十二輪血月同時迸發日冕狀的光焰，那些正在吞噬眾人手腕的碑文碎片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
    "原來你怕這個。"顧淵染血的嘴角扯出猙獰弧度，任由沸騰的血脈灼穿皮膚。
    他反手抓住想要縮回地底的觸須，霜血之力順著黏液逆流而上，"把吞噬的星輝給我吐出來！"
    暗影獵手液化狀態的軀體突然劇烈抽搐。
    柏瑤趁機將最後的光粒注入豎琴殘骸，月光小調的音符具象成鎖鏈纏住那些碑文碎片。
    當靈族長老將淨化孢子撒入地脈裂縫，整個遺跡突然響起某種古老心髒起搏的悶響。
    "你們根本不知道釋放了什..."暗影獵手的咆哮被空間坍縮聲碾碎。
    他的軀體在霜血與星輝的絞殺下汽化成黑霧，唯有那枚黯晶護心鏡墜入地脈深處，鏡麵倒映出的卻不是此刻的戰場，而是某個布滿青銅巨柱的陌生殿堂。
    顧淵單膝跪地咳出帶著冰碴的鮮血，霜血戰甲退潮般縮回體內。
    他伸手想要接住踉蹌倒下的柏瑤，卻發現兩人手腕上的碑文碎片正分泌出蛛絲狀的黏液，將他們的血脈與地脈之眼連結成詭異的共生體。
    "東南柱..."魔影刺客最後的殘音突然在眾人耳邊回響。
    星使的光子羽衣掃過那根布滿裂縫的石柱，在基座處照出半截被苔蘚覆蓋的浮雕——畫麵中十二位背生膜翼的王者正在朝拜某種蜷縮在地脈中的巨大生物。
    靈族長老的藤杖突然發出翡翠警報。
    他撫摸著碑文黏液在手臂上形成的荊棘紋路，聲音像是從極寒深淵傳來："白夜城古籍記載，血月潮汐達到峰值時，地脈之眼會孕育..."
    震耳欲聾的碎裂聲吞沒了後半句話。
    眾人腳下的岩層毫無征兆地塌陷，那些本已枯萎的血色曼陀羅突然集體轉向東方，花瓣上的星圖紋路竟與正在升起的血月遙相呼應。
    顧淵在失重中死死摟住昏迷的柏瑤，看到最後一塊墜落的石碑碎片上，用星輝之血寫著他們每個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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