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貓布在家門口，張牙舞爪地叫囂著，連堅固的鐵門都被抓出了幾條痕跡。
    都聽說貓的鼻子格外靈，些許是聞見了什麽味道。
    蘇素夷沒有慌張，像是見慣了這種場景，用提前放在門邊的掃把趕走了它們。
    回到家，放下藥袋，她拿過門邊櫃上的鑰匙打開了上鎖的房間。
    房間裏，她的女兒方如茜虛弱地躺在床上。
    以前活潑熱情的女孩如今紋絲不動的躺著，手上貼著固定輸液針的醫用膠帶，身旁是高高架起的輸血袋。
    自從一個月前怪物出現，方如茜就變成了這副模樣，她那張蒼白幹澀的臉，蘇素夷無論看了多少遍還是心痛不已。
    快到四個小時了，蘇素夷抹了抹眼角的淚離開房間，去到廚房，從控溫的冰箱冷藏室裏拿出新的輸血袋，她謹小慎微地抱著血袋在懷裏加溫。
    待差不多的時候，她為方如茜換了血袋。
    “媽……媽……”
    床上的方如茜發出微弱的喃語，像極了嬰兒期的牙牙學語。
    蘇素夷眼眶微紅，但別無他法。
    利索地拿出藥袋裏的醫用工具，她給方如茜的手臂消了毒，用針孔對準了那消過毒的地方。
    散發著腐臭味的血被一注注抽出擺在床頭灌了水的盤子裏，直到等同於當前血袋的輸血量蘇素夷才停手。
    這是唯一能延緩方如茜異形化的辦法。也許還有其他的方法，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研究員，哪裏能清楚那麽多的辦法。
    蘇素夷端著盤子出來，哪怕隻是去到前院，她也給房間上了鎖。
    幹淨整齊的院子有一樣東西突兀地擺在那裏。
    掀開上麵的防塵布，原來是一件熄了火的鐵桶。
    蘇素夷重新點燃了木炭，摸過鐵桶旁的木枝悉數扔了進去，她退開幾步，在一旁盯著愈演愈烈的火勢。
    又過了一會兒，她將帶血的針筒一個接一個丟進了燃燒的火桶裏。
    望著熊熊燃燒的火焰，蘇素夷眼神渙散，看不見希望的明天逼得她快要發瘋。
    “你好，快遞。”穿著便服的快遞員隔著鐵門在門外喊道，這一個月內，他來了許多趟。
    等蘇素夷開了門，他好奇道：“家裏什麽味道啊？”
    “沒什麽。”蘇素夷皮笑肉不笑地說，“就是一些衣服沒注意發了黴，給燒了。”
    “那確實，不然對身體不好”快遞員一邊說，一邊從車上搬下她的快遞，中途忽的問起，“誒，你家女兒呢，最近都沒見著人啊。”
    她說：“她身體不好，在家休息呢。”
    “哎喲，保重啊。”他遞去一塊落在簽名頁的平板，“那你看看，這些東西要不要當初驗個貨，不用的話就再我這個板子上簽個字。”
    “好。”蘇素夷簽了字。
    快遞員留下一句客氣話，“那多保重啊。”
    “嗯。”蘇素夷應了一聲，禮貌地揮了揮手，目送那人開車離開。
    人一走，她迫不及待地去屋子裏拿出小刀，解開一個又一個包裹。
    包裹裏躺著的是各式各樣的香水。
    她沒有欣賞香氣的餘力，隨手拿了幾瓶灑在附近，擺著花盤的一處地方，她被藏在那的野貓嚇了一跳。
    隔著柵欄，貓豎起尾巴，凶狠地叫了一聲跑開。
    剛好響起的手機鈴聲將她丟失的三魂七魄抓回了現實。
    一看號碼，她下意識退回屋內才敢接起。
    那頭，粗獷的聲音詢問她交易時間，她一如既往地定在夜間。
    蘇素夷打開了另外一個冰箱，裏麵的菜已經空了，她看了時間，速速拿上菜籃子出門。
    已是下午，菜市場的人也還是不少。
    認識的蔬菜老板瞧了眼蘇素夷沒有血色的臉，關心道：“怎麽了，這臉色這麽差。”
    “工作上太忙了，一不小心就把身體累壞了。”蘇素夷把原因推到了工作上，笑稱道：“不過現在辭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蘇素夷買的挺多，老板給她抹掉了個位數上的零頭又往袋子裏送了把豆芽。
    利落地付了錢，她就往外走，路上，迎麵遇見來買菜的鄰居。
    “小蘇啊。”鄰居將她拉到一邊，小聲提醒道，
    “恐怕我們這裏啊，有異形藏著呢，老有人跟我說他們聽見了怪叫聲。
    白天呢是沒有的，一到晚上啊那聲音就冒出來了，你們家是沒有男人的，就靠你一個，要多小心點啊。”
    呼吸一滯，蘇素夷略低著頭，應道“好，我多留意。”
    捏著菜籃子，她有些喘不上氣，匆匆道了別，快步往外走。
    走出菜市場前，她聽見有人說道：
    “這件事情已經報上去了，這兩天肯定會有人來看情況的!”
    下午的太陽漸漸泛起紅黃色，逐漸被黑藍色的天空中所吞沒。
    緊閉的窗戶，貼滿的隔板，還有拉緊的窗簾，這間死氣沉沉地屋子被遮掩地透不進一絲月色。
    夜間，咖啡的香氣彌漫在整個客廳裏。
    蘇素夷灌下一杯又一杯咖啡，緊張地關注著上鎖的房間。
    咚！
    她聽見了，嚇得起身，愣了一拍才發現聲音不是從那間房裏傳來而是室外。
    手腳冰涼地拿起放在桌上的信封，蘇素夷走去室外，跟一身黑衣捂得嚴嚴實實的男人交換了東西。
    男人在確認了信封裏的金額後，向蘇素夷微微鞠了一躬。
    抱著從男人那接過的保溫箱，蘇素夷沒有回應，在寂靜的夜色下靜悄悄關上了鐵門。
    回到屋內，打開保溫箱，裏麵是幾包輸血袋，她小心地檢查數量，而後通通更謹慎地放進冰箱裏。
    合上冰箱門，她坐回沙發，又灌了一杯咖啡，然後又盯著那鎖起的房間死死地看。
    今晚的蘇如茜格外安靜。以往的動靜總鬧得很大，即便蘇素夷在屋子內貼了各種隔音板，似乎也無濟於事。
    從今天在菜市場聽來的消息看，已經有不少耳尖的人發現了。
    這般窮途末路下，蘇素夷不知如何是好。
    一拖再拖究竟能拖到多久？她怨自己不是個聰明人，總想不明白。
    手機鈴聲又響，還是那個熟悉的號碼，接起電話，那頭的聲音變化很大，應該是換了一個人。
    “親愛的客人，您好。由於一些特殊原因，我們無奈單方麵暫停與您的合作，特此通知，望您諒解。”
    蘇素夷急得失了聲，心砰砰得響，“為、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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