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腔調又恢複成以前的散漫。
    仿佛昨天那個悲傷到了極點的男人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又是賀南西的老樣子。
    寧雲汐的神色也頓時冷了下去，不如昨天的溫柔。
    她說：“這就不必了，不勞煩賀先生了，我們要離婚了，你就不用關心我。”
    “這話說的，我們一天不離婚，一天就是夫妻，關心自己的妻子有什麽不對嗎？”
    寧雲汐真被他的話逗笑了些，“不必關心了，以後你會再婚，會有新的妻子，你應該把你的關心給她。”
    她又補充：“哦對了，新老婆娶了可不能再謊話連篇，把人給氣跑了哦。”
    賀南西：“……”
    她是會說話噎人的。
    飛機落地後，寧雲汐要帶著行李箱離開。
    賀南西拉住她。
    “回家住？”
    剛剛在飛機上故作的高冷，在此時早就蕩然無存了，餘下的隻有他的慌張。
    寧雲汐微微仰頭，看進他眼裏。
    他瞳孔的色彩濃得像化不開的墨。
    又深又濃，讓她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難看懂他。
    “我訂了酒店。”
    “好吧。”男人垂眸，“明天我來接你。”
    寧雲汐點頭，這次沒有拒絕。
    在這裏沒車不方便，他說來接自己，那當然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我先送你去酒店吧，你酒店在哪裏？”賀南西沒有多餘的話，他公事公辦的樣子，倒讓寧雲汐意外。
    寧雲汐把酒店位置告訴他，他還真的把她送到了酒店裏。
    男人全程冷靜得不像話。
    寧雲汐見他這麽冷靜，心裏也算是鬆了口氣。
    關上門，兩人誰也沒吭聲。
    明天過後，他們就會成為徹底的路人。
    就應該這樣。
    過往種種也會被時間填平，再深的愛情也會隨著時間而淡掉。
    她希望賀南西別再多想，別再執拗和鑽牛角尖。
    這邊酒店的夜晚還挺靜謐，寧雲汐躺在酒店的床上，困意全無。
    她輾轉反側，腦子裏閃過了很多過往，大部分場景裏都是她和賀南西的。
    當初的戀愛也好，分手也罷，包括現在的婚姻拉扯，好像從小到大，她的人生跟賀南西莫名其妙就牽扯糾纏在了一起。
    思緒混亂中，門被敲響了。
    這家酒店沒有貓眼，也沒有電子顯示屏，她不確定門口的是誰，打開門一看，迎麵就聞到了一絲酒氣。
    賀南西醉眼迷離地看著她，眼眶濕紅，像個被欺負慘了似的。
    寧雲汐心裏真覺得無語，他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是幹啥呢？
    “你幹嘛？”
    表現給誰看？
    不會以為她會有同情心吧？
    “汐汐……我們真的要離嗎？”
    “當然。”
    “離婚後……我還能來見你嗎？”他像是醉了，又像是沒醉。
    神色看著好像已經不清醒了，可是說的話聽上去又格外清醒。
    寧雲汐見他恍若受傷的幼獸模樣，無語地歎了聲：“就算離婚了，我們依舊還是最好的朋友，又不是說不能做朋友，是不是嘛？”
    朋友這個詞，對賀南西來說聽上去甚至有些諷刺。
    男人無可奈何地笑了聲，緩緩點頭表示：“我明白了。”
    寧雲汐也不知道他笑什麽？
    剛想說什麽，誰知男人突然雙膝一彎跪了下去。
    這麽突然下跪的動作把寧雲汐嚇了一跳。
    寧雲汐連忙上前拽拉他：“你幹嘛？”
    “明天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在這之前，我想為我過去說的謊言欺騙你道歉，我這麽做，無非是我的獨占心理作祟，我想獨占你，我想徹徹底底地擁有你。”
    “連小孩都不想要，因為就是小孩也會占有你，我真的該死。”
    男人的這番懺悔話語，讓寧雲汐心裏有點發麻。
    如今兩家人的仇怨算是結束了。
    但他們之間的無形矛盾沒辦法解決。
    比如他賀家，她根本不可能、也不願意跟賀家再有任何牽扯了。
    更不屑去討好賀老，要得到他的認可之類，她不稀罕。
    “賀南西，你還看不明白嗎？除去我們之間的問題，其實你家人的問題也很大，沒必要死強，也沒必要再糾纏。”
    賀南西扯了扯唇，“所以你是不會原諒我了，對吧？”
    男人這副倔強的樣子，真讓寧雲汐頭痛。
    她隱隱有一種如果說不原諒他會長跪不起的意思。
    她隻能翻白眼退了一步：“好了，我原諒你，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明天辦離婚不要遲到。”
    寧雲汐說完轉身進屋，關上了門，隔絕了他的視線。
    關門之際，男人還保持著跪地的姿態。
    寧雲汐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心軟，該結束就結束，當機立斷，絕不能有一點猶豫賀動搖。
    任何動搖都會影響她的思緒。
    第二天，寧雲汐收拾了下自己開門，沒瞧見賀南西了。
    她原本緊繃的神色也在此時鬆了口氣。
    如果看見賀南西還蹲守在門口，她真的會懷疑這男人是個磨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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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辦手續的時候，賀南西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也不過短短一晚上，他的神色看上去格外憔悴，甚至黑眼圈都有了，下巴上更是密密麻麻的青色胡渣。
    好像經過一夜，他整個人失了魂似的。
    寧雲汐看在眼裏都覺得他怪可憐的。
    許久之後，寧雲汐說：“好了，你這樣別人還以為你這是喪家之犬呢。”
    “我這樣……不像嗎？”
    “……挺像。”怎麽還有人承認自己是喪家之犬？真離譜。
    賀南西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我本來就是喪家之犬，老婆不要我了。”
    寧雲汐：“……”
    這人總有一百種方式噎死她的話。
    賀南西見她無語，難得露出了笑容，“走吧，進去辦手續。”
    國外辦離婚手續就是快速。
    花不了多少時間，離婚後續很順利完成。
    寧雲汐走在前麵，賀南西走在後麵。
    走在前方的寧雲汐突然停下腳步。
    賀南西和她始終保持著半步之遙，看見她停下腳步，他也停了下來。
    “賀南西。”寧雲汐轉身與他目光相接。
    男人輕抬眼睫，眼睫輕輕顫了顫，心尖也跟著顫了顫。
    她對他燦爛一笑，好似釋然了許多。
    這抹釋然，讓他心裏更難受。
    寧雲汐說：“以後我們還是最好的青梅竹馬，你家小希如果有時候需要我照顧的話，也可以送到我這裏來。”
    “但我肯定不會回y國了，我覺得回國更好，在國內生活得更舒心。”
    “還有，你爸得知我們離婚後，他應該會是最開心的那個。”
    “最後一點，江湖路遠，有緣再見吧。”
    也許，不會再見了。
    賀家的心血都在y 國這邊。
    賀南西更不可能一直往她的城市跑。
    就這樣吧～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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