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蛟龍宮的地脈突然震顫。朱明淵將阮香玉護在懷中時，青鸞的尖笑穿透石壁：“師兄可知，師父為何偏偏留第七盞命燈在皇宮？”
    阮香玉尾尖的龍鱗紋路驟然發燙。她猛然推開朱明淵，九條狐尾如利刃刺入地縫。地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整座宮殿開始傾斜，露出下方沸騰的血池——池中浸泡的竟是七具與朱明淵容貌相同的屍體。
    “每盞命燈都連著太子的前世殘魂。”青鸞的聲音裹著血霧飄來，“若七燈盡滅，當朝太子便會魂飛魄散……”
    朱明淵突然按住心口栽倒，錦衣下浮現出與血池屍體如出一轍的裂痕。阮香玉發間白霜更甚，卻將最後一絲妖力渡入他眉心：“撐住，我帶你找龍珠！”
    殘存的蛟龍骨架上，阮香玉咬破舌尖，以精血畫出血契符。朱明淵昏沉間隻覺唇齒腥甜，她的狐尾纏著他腰腹貼上龍脊，尾尖龍鱗與遺骨共鳴出金光。當第三根龍骨亮起時，她突然悶哼著軟倒，嫁衣般的紅衣自肩頭滑落，露出後背猙獰的鎖魂釘。
    “別動！”朱明淵扣住她手腕，發現那些釘子正在吞噬龍氣，“玄機子何時下的手？”
    “那夜在桃花林……”她喘息著將他的手按在釘子上，“拔出來，用你的真龍血。”
    第一根釘子離體的瞬間，血珠濺上朱明淵的睫毛。阮香玉痛極反弓起身，唇瓣擦過他頸側。朱明淵突然含住她沾血的指尖，在拔第二根釘時，將痛呼封進唇舌交纏間。
    七根鎖魂釘盡數落地時，蛟龍骨化作齏粉，龍珠破空而出。阮香玉卻突然將朱明淵推下高台：“接住！”
    龍珠沒入他心口的刹那，血池中七具屍體同時睜眼。朱明淵的瞳孔泛起龍類豎紋，手中斷戟燃起金焰，將撲來的屍傀斬成灰燼。
    玄機子在觀星台連退七步。手中青銅燈接連炸裂，最後一盞卻浮現出詭異畫麵——阮香玉正將龍珠按進朱明淵胸膛，而少年太子身後隱約浮出赤龍虛影。
    “原來如此！”老道狂笑著割破手腕，血淋在太廟供奉的帝王冊上，“太子與妖物私通，當廢！”
    蛟龍宮內，朱明淵突然嘔出黑血。懷中龍珠浮現詔書虛影，字字如刀：“太子朱明淵，德不配位，即日廢為庶人……”
    阮香玉的狐尾卷住他顫抖的手：“皇朝氣運與天子詔令相連，這道廢太子詔在抽你的魂魄！”
    “那便讓它抽。”朱明淵突然笑著將她壓倒在龍榻，任詔書虛影穿透脊背，“反正這魂魄百年前就是你的。”
    詔書金紋觸到他心口龍珠時驟然崩散。阮香玉忽然讀懂他眼底的熾熱，狐尾纏緊他腰身翻坐起來：“你早知融合龍珠會觸怒天道？”
    “我隻知觸怒你的滋味更難熬。”他咬開她頸間係帶，指尖撫過後背新愈的傷疤。
    血池突然沸騰，第六盞命燈從池底升起。青鸞的幻影在燈芯中獰笑：“好一對亡命鴛鴦，且看第七盞燈在何處？”
    燈盞映出的畫麵讓阮香玉如墜冰窟——東宮祠堂內，皇後正將最後那盞命燈供入朱家祖龕。
    三更的東宮飄著紙錢。阮香玉化作宮女模樣跪在靈堂，看皇後顫抖著撫摸空棺。那盞青銅命燈就擺在先太子靈位前，燈油竟是混著朱砂的皇後血。
    “淵兒莫怕，國師說這盞燈能鎮妖邪……”皇後突然劇烈咳嗽，帕上落滿猩紅。阮香玉這才驚覺她袖中藏著天機鎖——原來玄機子早將最後殺招係在慈母心上。
    取燈的刹那，祠堂百盞長明燈齊齊熄滅。阮香玉被天機鎖纏住腳踝時，聽見宮門外傳來杖擊聲。朱明淵戴著鐐銬跪在雪地裏，脊背被廷杖打得血肉模糊，卻仍昂首笑著：“兒臣願領三百杖，換母後見一人。”
    皇後顫抖著掀開白布，看見阮香玉真容的瞬間，命燈驟然迸裂。玄機子的狂笑在整個皇宮回蕩：“七燈盡滅，妖狐還不現形！”
    阮香玉的九尾在月光下暴漲，尾尖龍鱗卻片片剝落。她最後望向朱明淵時，少年正在血泊中爬向這邊，被斬斷的右手還攥著從她鬢角摘下的桃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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