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豐蹲在奶茶店廢墟前，雨水順著傘骨匯成透明溪流。警戒線殘片掛在生鏽的卷簾門上，像條褪色的黃蛇。三個月前的車禍報道說，陳寧香就是在這裏被撞飛七米，粉色保溫杯滾進下水道時還冒著熱氣。
    手機突然震動。
    [寧香]：我幫你點了茉莉奶綠
    鐵皮屋簷傳來雨滴墜落的脆響，本該空無一物的廢墟裏，霓虹燈管突然亮起"蜜雪冰城"的粉藍色招牌。顧家豐看著電子日曆顯示"2023年11月31日"，喉結上下滾動——這個月份根本沒有三十一號。
    玻璃門自動開啟，風鈴發出被水浸泡過的悶響。操作台上珍珠煮鍋咕嘟冒泡，收銀機顯示屏泛著綠光，價目表還停留在去年冬天的促銷活動。最角落的卡座裏，茉莉奶綠在塑料杯壁凝出水珠，杯托壓著張電影票根。
    《愛在黎明破曉前》，場次時間2023年12月24日2359。
    顧家豐摸出錢包，夾層裏同樣的票根正在發燙。去年平安夜他們約好跨年場，陳寧香卻在赴約途中遭遇車禍。而現在這張票根的座位號是7排13座，與他手中6排14座的票根恰好前後相鄰。
    "叮——"
    qq提示音在潮濕的空氣中炸開。
    [寧香]：電影要開場了
    操作台後的簾布突然無風自動，煮珍珠的甜膩蒸汽裏混入血腥味。顧家豐倒退著撞翻高腳凳，發現所有杯具都印著暗紅色指印，那些印痕正在玻璃表麵暈開，如同融化在雨水裏的血痂。
    當他衝出奶茶店時，霓虹招牌閃爍兩下徹底熄滅。手機顯示0217，與昨晚收到第一條消息的時間完全一致。雨滴突然懸浮在空中，某顆水珠裏映出穿白裙的影子，正在從倒影中緩緩轉身。
    "顧先生？"
    保安老張的巡邏車停在路邊，車頂警燈在雨幕中暈開紅藍光斑。後座上堆著反光背心和橡膠警棍，最底下壓著半透明的證物袋——裏麵是屏幕碎裂的手機，粉色兔子掛墜還在滴水。
    "這玩意您認識吧？"老張吐著煙圈，"上個月清理下水道撈上來的，聽說機主是..."
    顧家豐抓起證物袋，指紋自動解鎖了屏幕。qq聊天界麵停留在昨晚的對話，但消息記錄顯示接收時間是三個月前。更詭異的是，陳寧香發來的奶茶店照片裏，玻璃窗映出的街景分明是此刻的雨夜，連老張的巡邏車都清晰可見。
    遠處傳來救護車鳴笛。顧家豐抬頭看見18層病房的燈光，那是陳寧香最後停止心跳的地方。雨滴突然開始倒流，他手中的證物袋滲出水漬，粉兔子掛墜的眼珠轉動著，滲出暗紅液體。
    手機瘋狂震動，二十三條未讀消息同時彈出。最後一條是正在加載中的視頻，畫麵裏穿病號服的女人背對鏡頭，濕發垂在呼吸機管路上，心電監護儀的日期顯示著：2023年1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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