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豐跪在陳寧香墓前，手機屏幕的裂紋裏嵌著風幹的茉莉花瓣。暴雨將墓碑上的血字衝刷成淡粉色，他蘸著雨水反複描摹那句"奶茶買好了，等你下班"，直到指尖磨出血珠。陵園路燈突然集體熄滅，手機自動跳轉到qq空間，特別關注列表裏陳寧香的頭像正在發亮。
    "家豐。"
    帶著水汽的呼喚從墓碑後方傳來，陳寧香的白骨手掌穿透石碑，指尖掛著半融化的奶茶封口膜。她的靈體比往日更透明，右腿殘留著貨車輪胎的紋路，脖頸處的qq號刺青正在滲血。顧家豐伸手觸碰的瞬間，她的鎖骨像沙塔般崩塌，露出裏麵蠕動的二進製代碼。
    "該結束了。"她將汽車碎片按進他掌心，"用這個刺穿我的墓碑。"
    顧家豐的瞳孔裏倒映出暴雨中的奶茶店廢墟，霓虹招牌突然亮起詭異的紅光。當他用金屬片劃過花崗岩表麵時，火星四濺中浮現出聊天記錄的刻痕。最後一句"等你下班"的筆畫間，密密麻麻地嵌著玻璃碎屑與珍珠奶茶的椰果。
    陳寧香的靈體突然扭曲成數據流，纏繞著墓碑形成微型龍卷風。顧家豐被卷入風暴中心，看見無數個深夜的自己坐在電腦前，每個幻影都在給死人發消息。那些未送達的思念匯聚成黑霧，正被陳寧香的靈體貪婪吞噬。
    "其實你早就知道。"她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從看到電梯照片那晚開始。"
    顧家豐的太陽穴突突跳動，記憶如鋒利的玻璃片劃開腦髓。三個月前那個雨夜，他確實收到了陳寧香車禍時的定位共享，卻因沉迷加班選擇忽略。這個秘密像蛆蟲啃食內髒，此刻從喉管嘔出來——團裹著血絲的二進製代碼。
    墓碑突然炸裂，陳寧香完整的身體從碎石中升起。她的皮膚恢複生前的瑩潤，唯有心髒位置嵌著顧家豐的工牌。當兩人指尖相觸時，整座陵園的墓碑同時亮起手機屏幕，顯示著他們錯位的聊天記錄。
    "該說再見了。"她吻去他眼角的血淚，"但記得幫我澆花。"
    顧家豐的視線突然模糊，再睜眼時已躺在自家客廳。茶幾上的仙人掌盆栽開滿血色小花，那是陳寧香生前送他的生日禮物。手機顯示淩晨三點，所有聊天記錄清空，隻剩最後一條係統通知：
    【特別關心 陳寧香 生日提醒】
    浴室突然傳來水聲。顧家豐推開門，鏡麵蒙著厚厚的水霧，某個身影正在霧氣中書寫二進製代碼。當他擦去水珠時，發現自己的倒影右眼變成陳寧香的灰褐色瞳孔，左肋疤痕正在滲出混著珍珠的粉紅色液體。
    第九章 係統漏洞
    顧家豐盯著電腦右下角跳動的企鵝圖標，淩晨三點的辦公室回蕩著打印機吐紙的聲響。陳寧香的qq對話框突然自動彈出，曆史記錄顯示她正在同步上傳七十三張照片——全是車禍後他在陵園祭拜的場景，拍攝角度來自墓碑上方三十公分。
    "您有新的特別關心動態。"
    係統提示音在寂靜中炸響，陳寧香的qq空間更新了日誌。標題是《加班的人要喝奶茶》，配圖卻是顧家豐此刻癱在轉椅上的模樣。照片裏的他背後趴著濕發女鬼，女鬼手腕係著染血的粉色頭繩，正對著鏡頭比出二進製手勢。
    飲水機突然沸騰，滾燙的水流混著珍珠椰果噴濺而出。顧家豐抓起手機想拍照，鏡頭卻自動切換成前置模式。屏幕裏的自己右眼瞳孔變成灰褐色，那是陳寧香生前的瞳色。當他試圖關閉相機時，相冊突然彈出加密文件夾，封麵是他昏迷時被擺成跪姿、麵朝奶茶店廢墟的照片。
    "你的打卡記錄真有趣。"陳寧香的聲音從打印機裏傳出。
    a4紙源源不斷吐出帶血漬的考勤表，每個加班日期都用紅筆圈出，旁邊標注著奶茶店監控截圖的時間戳。顧家豐發現所有紅圈日期對應的淩晨時分，陳寧香的qq步數都會詭異地增加1999步——正是從陵園到奶茶店的精確距離。
    電梯井傳來鋼纜斷裂的巨響。顧家豐衝向消防通道時，樓梯間的電子屏突然亮起qq登錄界麵。陳寧香的頭像在十七塊屏幕上同時閃爍，聊天框彈出同一句話："你要逃去哪裏呢？"當他撞開安全出口的瞬間，整棟樓的聲控燈應聲而亮，每盞燈罩裏都垂著沾滿腦漿的qq企鵝玩偶。
    地下車庫的感應燈次第亮起，顧家豐的私家車引擎蓋冒著熱氣。車載導航自動開啟，目的地鎖定在奶茶店廢墟，預計到達時間顯示235960。當他試圖熄火時，雨刷器突然瘋狂擺動，刮出玻璃上由血珠組成的二進製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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