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代碼
    林予安摘下防藍光眼鏡，揉了揉發燙的眼瞼。窗外暴雨如瀑，三十七層高樓外，整座城市浸泡在霓虹與水霧交織的混沌中。他瞥了眼電腦右下角的時鍾，淩晨兩點十七分，這個數字讓他莫名心悸。
    茶水間的咖啡機突然自行啟動。
    他循著聲響走去，發現操作麵板上顯示的不是常規菜單，而是一串二進製代碼。當他的影子投在液晶屏上時，代碼突然轉換成血紅色的"error 404"。磨豆倉裏傳出珍珠滾動的聲音，他打開蓋子，幾顆泡發的椰果粘著發絲黏在濾網上。
    回到工位時，電腦自動解鎖了。從未登錄過的qq正在瘋狂彈出消息，一個名為"茉莉奶綠"的好友申請不斷閃爍。對方的頭像是個背對鏡頭的白裙女子，長發被雨水浸透，裙擺沾著疑似血漬的暗斑。
    [茉莉奶綠]：要一起喝奶茶嗎？
    林予安的後頸竄過一道寒意。他想起三天前麵試時，hr提到前任程序員離職得很突然，工位上還留著半杯長黴的珍珠奶茶。此刻那杯飲料正擺在自己左手邊的文件櫃頂端，椰果的腐敗味混合著某種腥甜的氣息。
    安全出口的綠燈突然頻閃，他看見電梯間的鏡麵牆上有水痕蜿蜒。那些水跡組成qq對話框的輪廓，最新消息氣泡裏浮著半枚帶血指紋。當他舉起手機拍照時，鏡頭自動切換成前置模式，屏幕裏的自己背後貼著張慘白的臉——那女人的右眼是渾濁的灰褐色。
    "林工，還沒走啊？"
    值夜班的保安老吳突然出聲，嚇得林予安打翻了保溫杯。枸杞茶潑在鍵盤上，按鍵縫隙裏滲出粉紅色粘液。老吳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對麵空置的工位，光照下灰塵飛舞成二進製數字的形態。
    "之前坐這兒的人..."林予安裝作不經意地問，"是為什麽離職的？"
    老吳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橡膠警棍在掌心轉了兩圈。"說是回老家結婚了。"他用手電筒指了指天花板，"不過上個月消防演習，我們在天台水箱後麵發現了這個。"
    證物袋裏裝著屏幕碎裂的手機，粉色兔子掛墜的眼珠隻剩一隻。林予安隔著塑料袋觸碰開機鍵，鎖屏壁紙突然變成自己方才工作的背影，照片角落有團模糊的白影正俯身查看他的顯示器。
    電梯井傳來鋼纜摩擦的異響。林予安借口去便利店買煙，卻在按下行鍵時發現樓層按鈕多出個泛綠光的"18f"。鏡麵轎廂壁滲出細密水珠，凝結成"正在輸入中…"的提示符。當電梯門在七樓停頓時，他看見穿護士服的女人背對門站立，後腦勺插著半截汽車雨刷器。
    便利店的自動門感應失靈，林予安用力推了三次才擠進去。收銀員趴在櫃台熟睡，冰櫃裏的飲料瓶全貼著"蜜雪冰城"的標簽，生產日期卻顯示2023年11月31日。他抓起關東煮紙杯，發現湯汁裏沉著顆人類臼齒。
    手機在口袋裏震動。特別關心提示音在空蕩的店裏格外刺耳，那個叫"茉莉奶綠"的賬號發來定位共享，終點是兩條街外的奶茶店廢墟。林予安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三個月前的新聞推送突然在記憶裏複蘇——女程序員雨夜車禍，手機聊天界麵停留在未送達的邀約。
    雨勢突然加劇，路麵積水倒映出扭曲的霓虹招牌。林予安站在奶茶店廢墟前，看見卷簾門縫隙裏卡著電影票根。當他彎腰拾取時，後頸突然拂過冰涼的呼吸，某種液體滴在衣領上，帶著茉莉香精與鐵鏽味。
    手機自動拍攝功能突然啟動。照片加載出來的瞬間，林予安終於看清那個始終跟隨自己的白影——穿格子衫的男人渾身是血，手裏攥著嵌進胸口的汽車碎片，而男人的臉正是麵試時在公司榮譽牆上見過的"年度優秀員工"。
    特別關心提示音再次響起。
    [茉莉奶綠]：新口味要試試嗎？
    附件是正在加載的視頻文件，預覽圖裏穿白裙的女人坐在奶茶店卡座，對麵位置擺著杯沿結血痂的飲品。當林予安點擊取消接收時，整條街道的路燈同時熄滅，暴雨中亮起"蜜雪冰城"的霓虹燈牌，電子日曆顯示著不存在的日期。
    他轉身狂奔，卻看見每個水窪都映出不同的場景：穿病號服的女人在寫滿代碼的病房掙紮，電梯鏡麵滲出帶指甲的血手印，陵園墓碑群閃爍如服務器指示燈。便利店收銀機突然吐出小票，條形碼掃描後跳轉到qq空間，特別關注列表新增了七個同名賬號。
    回到寫字樓時，林予安的工牌無法刷開閘機。保安室監控畫麵顯示，他的工位上坐著個透明人影，正在鍵盤上敲擊永不送達的消息。更衣鏡蒙著厚重水霧，擦淨後浮現出二進製留言：你收到我的奶茶了嗎？
    天快亮時，林予安在茶水間發現自動販售機的異常。所有商品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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