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古墓之外。黃蓉站在門口，望著遠處籠罩在薄霧中的群山，神色複雜。她昨夜幾乎未曾合眼，每當閉上眼睛，不是心口傳來劇痛，就是腦海中浮現不該有的畫麵。
    "師娘，準備好了嗎？"
    呂師聖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黃蓉微微一顫，沒有回頭："嗯。襄兒交給龍姑娘，我很放心。"
    她聽見腳步聲靠近，下意識地繃緊了身體。昨夜那個近乎失控的瞬間，至今想起仍讓她心頭發燙。
    "我們得快些趕路。"
    呂師聖走到她身側，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情花毒發作會越來越頻繁，必須在七日內找到斷腸草。"
    黃蓉終於轉頭看他，發現他眼下帶著淡淡的青黑，顯然也是一夜未眠。"斷腸草...隻在絕情穀有嗎？"
    "據我所知，是的。"呂師聖的聲音低沉，"而且采摘後必須立刻入藥，否則藥效盡失。"
    這意味著他們必須重返那個危險的地方。黃蓉輕歎一聲："走吧。"
    兩人告別了小龍女和剛剛蘇醒的郭襄，踏上前往絕情穀的路途。一路上，他們都刻意保持著距離，交談也僅限於必要之事。但越是壓抑，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就越是如野草般瘋長。
    三日後，絕情穀外的山道上。
    "前麵就是穀口了。"呂師聖勒住馬韁，眉頭緊鎖，"我們得小心行事，絕情穀中可謂是處處是情花。"
    黃蓉點點頭，心口突然傳來一陣刺痛。這幾日來，她越來越難以控製自己的思緒。每當看向呂師聖挺拔的背影，或是聽見他低沉的嗓音，那種既甜蜜又痛苦的感受就會席卷而來。
    "師娘？"呂師聖注意到她的異樣，伸手欲扶。
    黃蓉下意識地躲開："沒事，我們進穀吧。"
    兩人將馬匹拴在隱蔽處，沿著一條鮮為人知的小徑潛入穀中。這條路線是黃蓉根據記憶中的地形推測出來的，避開了主要哨卡。
    絕情穀內比上次來時更加森嚴，隨處可見巡邏的弟子。黃蓉和呂師聖借著草木掩護，小心地向穀底移動。據古籍記載，斷腸草生長在絕情穀最深處的幽暗之地。
    "等等。"呂師聖突然拉住黃蓉的手腕，將她拽到一塊巨石後。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溫熱的呼吸噴吐在她耳畔："有人來了。"
    黃蓉渾身僵硬，心跳如鼓。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後人結實的肌肉線條，以及那若有似無的鬆木氣息。心口傳來撕裂般的疼痛，卻奇異般地混合著某種隱秘的歡愉。
    一隊巡邏弟子從前方經過，渾然不覺近在咫尺的兩人。待他們走遠，呂師聖才鬆開手，卻發現自己掌心全是汗水。
    "繼續走吧。"黃蓉的聲音有些發顫，不敢看他。
    穀底越來越暗，陽光幾乎無法穿透茂密的樹冠。空氣中彌漫著潮濕腐朽的氣息，隱約還能聽見地下暗河流動的聲音。
    "應該就在這附近。"呂師聖壓低聲音，目光掃視著四周，"斷腸草喜陰濕，常生長在..."
    他的話戛然而止。前方不遠處，一片暗紅色的植物在微光中若隱若現。那些草葉細長如劍，葉脈中仿佛有血液流動，散發著淡淡的腥氣。
    "找到了。"黃蓉剛要上前，卻被呂師聖攔住。
    "小心，斷腸草周圍通常有毒物守護。"呂師聖壓低聲音，右手已按在劍柄上。
    話音未落，草叢中突然傳來密集的窸窣聲。數十隻通體碧綠的蟾蜍從陰影中躍出，背上布滿猩紅的毒腺，在幽暗中泛著詭異的光澤。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它們鼓動的喉囊中不斷噴出淡粉色的霧氣。
    "閉氣。"
    呂師聖一把將黃蓉拉到身後，袖中甩出三枚銀針。針尖刺入領頭蟾蜍的毒腺，那畜生吃痛，發出一聲嬰兒啼哭般的怪叫。
    蟾蜍群頓時騷動起來，毒腺劇烈收縮，噴出的粉色霧氣瞬間濃了數倍。呂師聖急忙從懷中取出藥瓶，卻見一隻體型碩大的蟾蜍突然躍起，直接撞碎了藥瓶。
    "糟了..."
    呂師聖臉色驟變，眼見粉色霧氣已彌漫開來。他轉身想帶黃蓉撤離，卻見她眼神已然迷離，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師娘。"
    他急喚一聲，卻發現自己呼吸間已吸入不少霧氣。一股異樣的燥熱自丹田升起，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旋轉。
    黃蓉踉蹌著扶住岩壁，朱唇微啟："聖兒...我..."話音未落，她身子一軟向前栽去。呂師聖急忙伸手去接，卻在觸碰的瞬間如遭雷擊。
    女子溫軟的軀體入懷，發間幽香混著迷情霧氣的甜膩，讓他理智的弦繃到極致。殘存的清醒告訴他必須立即離開，可四肢卻像有自己的意誌般將懷中人摟得更緊。
    斷腸草在霧氣中瘋狂搖曳，暗紅的葉片漸漸轉為妖豔的紫紅色。整片草叢如同活物般蠕動，散發出更濃鬱的甜香。蟾蜍群的叫聲此起彼伏，在幽穀中交織成詭異的韻律。
    呂師聖咬破舌尖，血腥味暫時喚回一絲清明。他強撐著抱起黃蓉，跌跌撞撞向穀外退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懷中人的每一次呼吸都化作灼熱的氣息噴在他頸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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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堅持住...馬上..."他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視線邊緣開始出現綺麗的幻象，五年前夜裏的溫存與此刻重疊，難分虛實。
    在徹底沉淪前，他恍惚看見一處山洞。用盡最後力氣將黃蓉放在幹燥處，自己卻狼狽地跌坐在洞口，任由冰冷的山風拍打滾燙的麵頰。
    洞外蟾鳴漸歇，斷腸草恢複了暗紅的色澤。但彌漫在兩人之間的霧氣，早已滲入血脈，將那些刻意封塵的情愫，攪動得翻湧不休...
    "師娘。"呂師聖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抱起，然後是無盡的墜落感。最後的意識裏，她似乎聽見了呂師聖急促的心跳聲，以及一聲壓抑的歎息...
    當黃蓉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昏暗的山洞中。身下鋪著呂師聖的外袍，不遠處，一小堆篝火發出微弱的光芒。
    "醒了？"呂師聖的聲音從洞口傳來，他背對著她，身影在火光中顯得格外孤寂。
    黃蓉撐起身子，發現自己的衣物完好無損，但腦海中卻閃過一些模糊的片段——熾熱的呼吸，交纏的手指，還有那個近乎瘋狂的吻...
    "我們..."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
    "迷情之氣已經散了。"呂師聖依然沒有轉身，肩膀的線條緊繃著，"你昏迷了三個時辰，我找了這個山洞暫時躲避。
    黃蓉的心跳加速，那些片段越來越清晰。他們真的...？心口傳來的劇痛打斷了她的思緒。
    "我們什麽都沒發生。"呂師聖突然說道，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思，"我用內力幫你逼出了毒素。"
    但他的話反而讓黃蓉更加困惑。如果什麽都沒發生，為什麽他不敢看她？為什麽她的唇上還殘留著被啃咬的微痛？
    山洞中的氣氛凝固到極點。終於，呂師聖轉過身，他的眼中燃燒著黃蓉從未見過的火焰："因為我差點控製不住自己。"
    這句話像一把利劍，直接刺穿了黃蓉所有的偽裝。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斷腸草已經采到。"呂師聖生硬地轉移話題，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盒，"我們今晚就在這裏熬藥，明日一早就離開。"
    黃蓉默默點頭，看著他在火堆旁忙碌的身影。那些被迷情之氣放大的欲望或許已經消散，但深埋在心底的情感，卻因為這次意外而越發清晰。
    當藥香彌漫在山洞中時，黃蓉終於開口："聖兒..."
    呂師聖的手停頓了一下，沒有抬頭："師娘不必說什麽。等解了毒，我們就回襄陽。一切...都會回到正軌。"
    但真的能回去嗎？黃蓉望著跳動的火焰，心知有些東西，一旦萌芽，就再也無法假裝不存在了。
    洞外，絕情穀的夜風嗚咽而過，仿佛在嘲笑著世人自欺欺人的把戲。斷腸草在藥鍋中翻滾，散發出苦澀的氣息，與洞中曖昧的氣氛交織在一起，構成一幅無法言說的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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