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爪撕裂雲層的尖嘯聲中，林雨楓的衣擺被黑風撕成碎布，十四塊劍魄在經脈裏撞出轟鳴。他望著巨爪尖上流轉的 “蝕” 字劍魄 —— 那是塊表麵坑窪如腐肉的暗金碎片，正將世界樹的生機抽離成虛無。
    “當年苦行僧坐化前，用左掌將這東西釘在虛空裂隙。” 沈孤鴻的聲音從通訊玉簡中傳來，他正帶著殘餘弟子在千裏外布置引靈陣，“現在魔宗用禁術分裂了劍魄，他們手裏有兩塊‘蝕’，而我們...”
    “而我們有十四塊！” 蘇清瑤的七星劍在頭頂劃出光弧，劍身上 “淩霄” 二字與林雨楓的冷軒劍遙相呼應，“雨楓，記得劍塚長老說過的劍魄共鳴之法嗎？用‘護’字劍魄鏈接世界樹，我來切斷它們的吞噬鏈！”
    林雨楓猛然驚醒，掌心按在世界樹根須上。“護” 字劍魄的金光與世界樹的青光交融，在他周身形成流動的光繭。巨爪拍下的瞬間，光繭表麵泛起水紋般的漣漪，竟將 “蝕” 字劍魄的吞噬力導向地底。
    “好個偷天換日！” 巨爪中傳來詫異的嘶吼，第二隻鑲嵌著 “蝕” 字劍魄的爪子從裂隙中探出，“但兩塊蝕月劍魄的吞噬之力，足以絞碎人間！”
    黑光在兩爪間凝聚成漩渦，所過之處，蘇清瑤的七星劍陣如玻璃般崩裂。她踉蹌著撞向世界樹，嘴角溢血卻仍在笑：“當年我爹在劍塚戰死前，說過淩霄弟子的劍... 永遠要對著天！” 她咬破舌尖，在劍身上畫出血符，“七星劍，焚天！”
    七道血劍升空，竟引動了林雨楓體內的 “焚” 字劍魄。他忽然想起在舍神劍窟見過的壁畫 —— 初代掌門與苦行僧聯手，正是用焚天劍意灼燒過 “蝕” 字劍魄。
    “小宛，把你的冰魄草粉末灑在劍上！” 林雨楓大喊，“清瑤師姐的焚天劍意在左，我的斷字劍意在右，沈師兄，用你的引靈陣把魔氣導入劍塚地脈！”
    林小婉指尖翻飛，將珍藏的冰魄草粉末混著自己的血灑向空中。玉墜在她胸口裂開細縫，露出裏麵藏著的世界樹種子 —— 那是她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說能 “護住人間最後一絲生機”。
    “蝕月?絞殺！”兩隻巨爪合攏的刹那，整個血色平原的靈氣被抽離。林雨楓的光繭發出不堪重負的碎裂聲，蘇清瑤的血劍紛紛墜落，就連世界樹的樹冠都出現了焦黑斑塊。
    “這樣下去不行...” 沈孤鴻的聲音從玉簡中傳來，帶著從未有過的顫抖，“雨楓，徐掌門的手記裏還說過... 劍魄歸位時，需要凡人之血作為引路燈...”
    林雨楓突然明白。他望向林小婉，少女正用虛弱的身體支撐著世界樹的根係，發絲已全白。想起青牛鎮的暴雨夜，她蹲在柴房為他熬藥的模樣，想起她偷偷在他護腕裏縫冰魄草的針腳 —— 那些凡人的溫度，不正是劍魄最純粹的引路燈？
    “清瑤師姐，帶小宛離開裂隙範圍！” 林雨楓突然撤去光繭，任由黑光湧入經脈，“我要試試... 用凡人之血喚醒劍魄的真正力量！”
    “瘋子！” 蘇清瑤罵著，卻還是抱住林小婉閃退。她知道，這個曾在藥廬磨劍的少年，從來都有破釜沉舟的勇氣。
    林雨楓的鮮血滴落在劍塚方向，十九塊劍魄碎片在體內排列成陣。當 “護”“忍”“斷” 三塊核心劍魄與世界樹種子共鳴時，他的識海突然浮現出初代掌門的記憶：
    “十九劍魄，本是真神血精所化，卻在墜落人間時沾染了凡人的喜怒哀樂。唯有帶著人間煙火氣的劍魄宿主，才能讓它們掙脫神的枷鎖。”
    “原來如此...” 林雨楓露出釋然的笑，“不是劍魄選擇了我，是我選擇了劍魄。”
    他揮劍斬出，這一次，劍光不再是純粹的金色，而是混雜著青色藥霧、藍色劍鳴、甚至青牛鎮石板路的灰色 —— 那是凡人世界的色彩。兩隻巨爪發出刺耳的尖叫，“蝕” 字劍魄表麵浮現出裂痕。
    “不可能！” 裂隙中傳來驚恐的嘶吼，“你不過是個凡人，怎麽可能讓劍魄覺醒真正的力量？”
    “因為我們的劍上，有藥廬的苦香，有青石橋的流水，有師兄師姐的血，有徐掌門的命。” 林雨楓一步步逼近裂隙，劍身上的紋路與天道之劍的劍柄完全重合，“這才是劍魄的真正力量 —— 人間的力量。”
    當劍光斬落第二隻巨爪時，裂隙中突然爆發出刺目金光。林雨楓看見，在裂隙深處，無數劍魄碎片懸浮在虛空之中，其中赫然包括失蹤的 “生”“死”“命” 三塊核心劍魄。
    “雨楓哥哥，快看玉墜！” 林小婉不知何時掙脫蘇清瑤，舉著泛著金光的玉墜跑來，“星圖顯示，剩下的五塊劍魄... 就在裂隙裏麵！”
    蘇清瑤的劍光同時斬向裂隙邊緣：“沈師兄的引靈陣隻能撐半盞茶時間！雨楓，你進去取劍魄，我們守住入口！”
    林雨楓點頭，將林小婉的手按在世界樹樹幹上：“等我回來。如果... 如果我沒回來，就把我的劍埋在青牛鎮的青石橋下。”
    “胡說！” 林小婉的淚水砸在玉墜上，“你答應過我，要一起看青牛鎮的桃花開。” 她取出母親遺留的玉佩，塞進他手中，“這是藥修的命魂佩，能護你三息。”
    深吸一口氣，林雨楓踏入裂隙。裏麵的景象讓他瞳孔驟縮 —— 漂浮的劍魄碎片何止五塊，足有上百塊！但其中隻有五塊散發著熟悉的光芒，正是十九劍魄中失蹤的 “生”“死”“命”“緣”“劫”。
    “原來，當年諸神分裂的不止十九塊...” 林雨楓喃喃自語，卻被一聲冷笑打斷。
    “聰明的螻蟻。” 索托斯的虛影在裂隙深處浮現，他的身體由無數劍魄碎片組成，“沒錯，真正的天道之劍碎成了三百六十五塊，而你們找到的十九塊，不過是最強大的核心。”
    林雨楓握緊雙劍，體內的十四塊劍魄瘋狂預警。他看見，在索托斯的胸口，鑲嵌著足足三十塊劍魄碎片，其中竟包括失蹤的五塊核心。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 索托斯伸出手，掌心躺著 “生”“死” 兩塊劍魄，“交出你體內的十四塊，我讓人間苟延殘喘百年；或者...” 他的指尖凝聚出滅世劍光，“我用三百塊劍魄重塑天道，讓凡人永遠成為神的螻蟻。”
    裂隙外，蘇清瑤的劍光突然變弱。林雨楓聽見她的悶哼，聽見林小婉的哭喊，更聽見青牛鎮方向傳來的晨鍾 —— 那是他曾以為永遠失去的人間聲音。
    “我的選擇...” 他舉起劍，劍魄碎片在體內燃燒，“從來都是握著劍，站在人間這一邊。”
    索托斯的滅世劍光斬落的同時，林雨楓施展出禁忌劍招。十九塊劍魄在體內連成一線，與世界樹種子、玉墜、命魂佩產生共鳴。他的身體開始透明，卻有更璀璨的光芒從體內迸發。
    “天道十九式?人間！”
    劍光過處，索托斯的虛影發出不甘的咆哮，三十塊劍魄碎片紛紛墜落。林雨楓趁機抓住 “生”“死” 兩塊核心，踉蹌著衝向裂隙出口。
    當他踏出裂隙的瞬間，世界樹突然發出強光。林小婉的玉墜與世界樹種子融合，形成一道綠色屏障，將裂隙徹底封印。沈孤鴻的引靈陣也在此刻崩潰，他吐著血笑罵：“臭小子，下次再擅自犯險，師兄打斷你的劍！”
    血色平原恢複寂靜。林雨楓攤開手掌，新獲得的 “生”“死” 劍魄散發著溫潤的光芒。現在，他體內共有十六塊劍魄，而敵方至少還有十九塊 —— 但他知道，每多一塊劍魄，人間就多一分希望。
    “雨楓哥哥，你看！” 林小婉指著玉墜星圖，原本灰暗的青牛鎮光點此刻明亮如日，“世界樹的根須... 已經蔓延到了每一個凡人的夢中。”
    蘇清瑤擦去臉上的血汙，望向逐漸消散的血月：“接下來，該去尋找‘命’‘緣’‘劫’三塊劍魄了。聽說，它們藏在極北之地的永夜冰宮。”
    沈孤鴻突然遞來一個小玉瓶，裏麵裝著徐長卿遺留的最後一道劍意：“掌門說，當你集齊十七塊劍魄時，就去劍塚深處。那裏... 藏著真正能對抗索托斯的秘密。”
    夜幕降臨，血色平原上，四人圍坐在世界樹旁。林雨楓望著劍柄上新增的劍痕，想起在裂隙中看見的三百塊劍魄 —— 原來，凡人的抗爭，才剛剛開始。
    林小婉忽然輕笑，從懷裏掏出個布包：“在裂隙裏撿到的，像是劍魄的說明書。” 她展開布帛，上麵用古老文字寫著：“劍魄者，人間之種也。種在凡人血裏，開在天道之上。”
    四人相視而笑，疲憊的臉上露出堅定。無論前方還有多少裂隙，多少邪神，他們的劍永遠指向天空，他們的血永遠熱在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