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燭本在寒光城夜行，恰逢感應到此處爆發魔氣波動，才隨手趕來。
    樓下尚有少部分魔修掙紮殘喘想逃，被王燭一個聽不到的念頭震死。
    整個異卉樓上上下下的危機就此消弭，地麵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倘若王燭晚來片刻，或許秦榆一行人還扛得住，但勢必會傷亡慘重，甚至石靖也可能命隕當場。
    場麵沉寂片刻後，外麵軍士才姍姍趕到救援，發現樓裏已經死的死，救的救。
    滿地的魔修殘骸如同被巨力撕碎一般，可見出手幹脆利落。
    眾人看向樓道裏那個宛若神隻般的青衫背影，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欽佩，甚至客服般湧起一陣膜拜的衝動。
    王燭看秦榆和石靖無性命之憂，轉身就走，未多逗留。
    秦榆追出門口，想再邀他一起回府探討後續作戰，卻隻見夜風中，王燭的身形已經飄然而逝。
    石靖扼腕歎道：“如此神威英才，若真能為我等所用……”
    秦榆苦笑：“他哪是我們能指使的？這位前輩行事向來隨性。”
    他們一邊重新組織善後，一邊在心裏暗自肯定。
    王燭坐鎮在這城裏，起碼能保證北王府高層短時間不遭突然暗殺。
    其他之事，就得看北王自己如何運籌了。
    此後，寒光城裏關於異卉樓之夜的傳說被口口相傳。
    有人誇張言說王燭身披青色神甲，一招便令鬼神退散；
    也有人把他吹成遠古神靈轉世。
    總之，凡人們把所有希望與幻想都寄托在這神秘高人的身上。
    而王燭照舊隻在清雪閣中清閑坐，或偶爾黑夜出行，順手鏟除幾波潛伏的魔教斥候，也不曾向蕭嵐索取任何報償。
    轉眼已至月末，正如暗鴉所查，魔軍果然開始行動。
    先是一支先鋒小股部隊，約莫三千騎魔兵，伴隨大量妖狼，於淩晨時分突襲了寒光城以北三十裏的屏障關隘——破冰關。
    破冰關原駐守五百人馬，周圍還有八百民夫。結果在魔軍的衝擊下瞬間失守，血流成河。少數逃回來的士兵驚恐報告：“那支魔軍配備攻城重甲，手段凶殘，大量亡靈巫師協同作戰，我們無法阻攔！”
    消息傳到寒光城，北王府震動。蕭嵐緊急召集部隊，命秦榆率三千騎兵馳援。
    但等他們趕到時，破冰關已是一片火海，屍體遍地。
    魔軍來得快，去得也快，似隻是用破冰關來磨練部隊士氣，然後繼續向更南麵推進。
    當秦榆確認現場後，隻能帶著殘餘士兵撤回寒光城，向蕭嵐稟報情況：
    “魔軍先鋒如此淩厲，主力定然更為可怕。且他們行動迅速，火速前壓。城外再無險關可守，大戰在所難免。”
    蕭嵐煩躁地捏拳：
    “……立刻下令，全城戒嚴。並派人召各路守將，各部預備戰鬥。”
    軍議持續數小時，最後定下“堅守不出、死守寒光城”的部署。
    這是他們最後的堡壘，如若再失，北疆將盡失。
    然而人人都清楚，死守並不輕鬆。
    對方人多勢眾，還可源源不斷得到增援。
    城內百姓恐慌加劇，一些家族已經開始秘密轉移貴重財物或謀劃逃路。
    一時蠢蠢欲動，怨聲四起。
    蕭嵐一麵下令嚴查城內亂黨，一麵在城主府召集大將與石靖這樣的客卿。
    “本王已決定，兩日內，我軍就要主動出擊，不能坐等他們把我們層層包圍。既然注定血戰，不如趁他們主力未完全集結之時，殺他一個措手不及！”蕭嵐在沙盤前，一拳砸下，眼神淩厲。
    此言一出，群臣嘩然。
    軍師嶽漠憂慮：“王上，這恐怕非常危險。我們兵力與魔軍不可同日而語，一旦離城開戰……極可能前後受敵。”
    蕭嵐冷笑：
    “難不成死守就能保全？時間拖久了，魔軍後續增員更恐怖，城破隻會更快。咱們若能在野戰中突襲殲滅其先鋒主力，再回城堅守，更有勝算。”
    他說話雖有幾分孤注一擲，卻也不無道理。
    石靖點頭：“王上說得對，也需看天時。我願意帶領陣法師團隨軍，一旦能在野外設下殺陣，或可奇襲成功。”
    眾將互相對視，終於決定賭這一把。
    秦榆抱拳：
    “屬下馬上整頓騎兵！願隨王上一戰，誓保北疆！”
    議畢，蕭嵐又問：
    “那位前輩……可願同行？”
    場內沉默，他已預料到了答案：不好強求。
    “傳令下去，若前輩肯去，自然大好；若他不來，我們也不做逼迫。”
    言畢，一道道軍令被飛速傳達，全城漸漸陷入出征前的肅殺狀態。
    王燭在清雪閣中，看著院外絡繹不絕搬運物資的士兵，也聽聞了北王府主動出擊的決斷。
    他靜默如常，仍在簡陋桌案前翻看一本古籍，這古籍是從某魔修手中得來的，記載了幽冥老祖麾下勢力分布的一些線索。
    門外傳來腳步聲，阿源端著一碗熱粥進來，放到桌上，眼含關切。
    他知道王燭經常入定或夜巡，也擔心前輩沒好好用餐。
    王燭瞥一眼粥碗，輕聲：
    “你若餓，就自己吃吧。我不太需要。”
    阿源搖頭，示意自己喝過了。
    王燭也不推辭，端起碗淺嚐兩口，算是順著少年心意。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敲門響起。
    阿源走去開門，就見秦榆滿臉憂慮地站在那，身後還帶著兩個親衛。
    他進門後對王燭行禮：“前輩，北王明晨將率軍出城迎敵，屬下不才，也將隨軍。若明日真是惡戰，可能生死難料。我鬥膽想問……您，可否出手相助？”
    王燭麵不改色：“北王決意出城？”
    秦榆點頭：
    “是。我們人少，但人少或許利於機動突襲。石靖會在前沿設陣，如若配合得好，說不定能打垮魔軍先鋒。我……我知道可能勝算渺茫，可我們別無選擇。”
    說到最後，他眼角含著悲壯之色，又帶些希冀地看著王燭。
    王燭沉吟少頃，淡淡：
    “衝突一起，你必在陣前？”
    “當然！我是主將之一，豈會怯戰？”
    王燭微微頷首：
    “好。我或會前去觀戰，若有需要，我自不會袖手。”
    這答複讓秦榆猛地鬆了口氣，連聲道謝：
    “多謝前輩……”
    王燭擺手示意他離去。
    秦榆再不囉嗦，當即抱拳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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