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嵐長歎一聲，坐回案前拚命揉太陽穴。
    內憂外患，如此艱難。
    但願老天別再讓寒光城更多劫難了。
    城內的暗流很快浮出水麵。
    半月之後，魔軍雖未繼續南下，但北疆各處傳來警訊。
    有多支小股魔修潛入境內，勾結當地土匪或不法者，從事搶掠、縱火、暗殺等破壞活動。
    而寒光城內，隨著糧價暴漲，有些底層民眾已到了揭不開鍋的境地，怨恨之心滋生。
    夜裏，一支蒙麵黑衣人突襲了城中糧倉，居然想燒毀儲備糧草。
    幸而被巡邏隊及時發現撲滅。可事後捉到的兩個刺客卻咬舌自盡，身份無從查起。
    更加離奇的是，嶽庭等人暗中結黨，似也和魔軍私相授受，想在混亂中謀奪城主之位。
    他們設法擴散謠言，讓百姓對北王府更加懷疑，挑撥蕭嵐與諸將之間的關係。
    幸好王燭的神念早已遍布全城，他對這些陰暗動作都看在眼裏，但仍保持旁觀。
    直至某一夜，嶽庭等心懷鬼胎之輩，竟企圖勾結潛伏城中的魔修，共同刺殺蕭嵐，並暗殺王燭。
    他們認為，有些魔修帶了幽冥老祖特製的封靈咒，或可一舉困住王燭。
    若成功，則大權唾手可得。
    如此天真的想法，注定是自尋死路。
    那一夜，當嶽庭帶著十數名死士與幾位魔修尊者摸到清雪閣時，迎接他們的隻是一道絕望的劍光。
    無形的威壓讓他們連動都動不了，所有人當場崩裂成血霧。
    王燭連麵都沒露，阿源在屋內都沒怎麽聽到響動，隻覺夜風吹過窗欞，外麵安靜依舊。
    第二天，北王府的侍衛在清雪閣後院發現了十幾具血肉模糊的屍體，嚇得手腳發軟，趕忙報給蕭嵐。
    蕭嵐匆匆趕至，目睹這一幕，隻覺背脊發涼，卻約莫猜到是何人所為。
    他派人仔細驗屍，發現其中竟有嶽庭的隨身佩玉。
    “這群叛徒，居然想暗殺青衫前輩？”蕭嵐麵露苦笑，“真是自尋死路。”
    一番整頓後，他借此機會拔除了嶽庭一係勢力，並宣布這些刁賊通敵謀逆，已被誅殺。城中輿論風波逐漸平息，民心也稍微得到安撫。
    暗鬥稍稍平息，但外界的大戰硝煙卻愈演愈烈。
    是時，幽冥老祖麾下多支魔軍陸續從北寒之海出發，揮軍南下。
    途中陸續襲破數個小城，也逼近寒光城周邊的要塞據點。
    北王蕭嵐決定率主力在三岔冰河一帶再度與其決戰。
    三岔冰河是寒光城最後一道天然屏障，如果此地失守，魔軍便可兵臨城下。
    為此，蕭嵐下令抽調精銳，甚至號召城中壯丁參軍，一場生死存亡之戰迫在眉睫。
    王燭本不想再隨軍出征，但感應到魔氣滾滾，如潮水湧動，若任由城破，則這片北疆百姓定會遭浩劫，倒也未必是他想見到的結局。
    何況，他也想趁機更近距離地觀察幽冥老祖布下的形勢，再做下一步打算。
    故，他依舊以閑散姿態，悄然跟在北王軍後方，一如既往地做個看客。
    三岔冰河附近地形多急流與碎冰塊，軍隊紮營行走艱難。
    魔軍卻似對這條河很熟悉，分出數路小隊埋伏在冰層之下，伺機突襲。
    交戰一觸即發，冰麵上血戰慘烈。
    數萬人的嘶喊，淒厲非常，血染冰麵。
    魔軍中不斷湧現各種奇詭的邪術。
    有人催動亡靈骷髏大軍，有人操控巨型冰鱷，還有血毒散播，撲向北王軍陣營……
    北王府苦撐，與對方你來我往，傷亡急劇飆升。
    就在此時，烏雲翻滾，天色驟暗。
    遠方傳出震耳欲聾的轟鳴，好似天崩地裂。
    緊接著，一股陰冷到極致的氣浪卷席而來，將無數冰淩吹起，漫天飛舞。
    “嘯”
    高空出現一個黑色漩渦，閃爍著電弧般的黑雷光。
    一道身影緩緩浮現於半空，身披暗金長袍，猩紅的瞳孔俯視大地。
    蕭嵐等人心頭一震，隱約猜到對方是誰，眼裏露出恐懼之色：
    “難道是……幽冥老祖？”
    魔軍見到此人現身，士氣大振，紛紛跪拜高呼：
    “老祖……老祖駕臨……”
    蕭嵐的臉色瞬間煞白。
    他雖未真正與幽冥老祖交戰，但已久聞其威名。
    這位老祖統禦魔教無數年，境界通天，據說能勾連陰陽，吞噬無數生靈做祭。
    “完了，若他親自出手，這一戰……”許多北王軍將士心若死灰。
    幽冥老祖懸浮在半空，睥睨世間，一隻幹枯手掌朝下輕輕一按：
    “螻蟻，顫抖吧。”
    頓時，狂暴的黑色風暴席卷冰河，呼嘯而起。
    北王軍的陣型被打得七零八落，許多士兵被颶風卷上天空，慘叫著墜落冰渦。
    石靖、嶽漠等人急忙開啟陣法護盾，卻被輕易震碎，吐血不止。
    蕭嵐策馬強支，對空怒吼：
    “魔頭，該殺！”
    他重創之身再度爆發，亦不過螻蟻之力，瞬息被幽冥老祖隔空一撼，全身筋脈欲裂，口吐鮮血翻飛數十丈外。
    “王上！”秦榆拚死衝向老祖，卻被一縷黑氣彈飛，性命垂危。
    場上一片絕望，北王軍崩潰邊緣。
    幽冥老祖沒有任何憐憫，繼續施下法力，整個冰河都在轟鳴晃動，大地似裂開一道道縫隙，深不見底。
    許多將士被吞噬殆盡，極其慘烈。
    “哈哈哈……天樞界必將歸順我幽冥教，今日便滅了你們，助我修成更高境……”幽冥老祖桀桀怪笑，黑袍翻飛，邪氣衝宵。
    就在這毀滅的臨界，忽然見半空中一抹青光飛馳而來，宛若一把利劍刺破黑暗。
    王燭現身了。
    他淩空踏在虛空，衣袂如風，神色依舊淡若止水。
    幽冥老祖見到這不速之客，目光一凝：
    “嗯？又來個不怕死的？”
    他揮手放出鋪天黑潮，巨大的鬼爪凝聚成半透明狀，拍向王燭。
    王燭隨手一抬，金光一閃，鬼爪立刻煙消雲散，半點波瀾也沒留下。
    幽冥老祖瞳孔微縮，口中喃喃：
    “有點能耐。”
    王燭平靜開口：
    “你就是幽冥老祖？”
    “是又如何？”老祖冷哼，“小子，你是哪路的？膽敢插手老祖大業？”
    一陣風雪呼嘯，王燭的青衫在風中微顫，但他神情淡漠，好似在看一隻微不足道的螞蟻，卻又像獵人盯著獵物：
    “你興風作浪，壞了我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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