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驚詫，正想發問，卻見十餘名手下像紙糊般被無形勁氣掃飛，骨骼碎裂倒地。
    血灑黃泥，慘呼不迭。
    強盜們嚇得麵無人色。
    有的想逃，卻被一道金芒釘入沼澤，動彈不得。
    虯髯大漢心膽俱裂，顫抖著扔掉大刀，跪求饒命：
    “英雄饒命，我等隻是窮苦”
    話音尚未落，王燭屈指一彈，劍氣穿透他腦門，血花狂噴，當場斃命。
    瞬息之間，這股強盜團全軍覆沒。
    剩下零星在氣息奄奄中掙紮。
    王燭連看都不看。
    若隻是單純打劫財物，不一定必殺，但他們口出歹念欲玷汙婦人，且下手凶戾，便不必留。
    鏢師們一個個呆若木雞，見到這滅匪場景，如臨幻夢。
    半晌，領頭鏢師回神抱拳：
    “義士，多謝相助……天河鏢局上下感激不盡！不知英雄高姓，大恩大德……”
    他們想結交，卻見王燭毫無交流欲。
    王燭看向車上婦人，淡淡：
    “你們一路遭賊盯梢，是否路過亂葬崗？”
    一婦人愣住，隨即點頭：
    “正是。我們護送這口棺木去北城安葬，卻被匪徒圍堵，對方似也要奪這棺……”
    她說著，指了指那隻長木箱。
    王燭神識一掃，才知那不是箱，而是一副素棺。
    另一個年長婦人眼眶泛紅：
    “這是我家老爺子，生前乃朝廷命官，卻遭讒言致死，橫屍荒野。家中慘遭抄查，我們隻能帶著遺體逃亡。他最後遺願是葬回故土，唉……”
    說著潸然淚下。
    鏢局接下這趟鏢本無大礙，怎料地域險惡，又被匪覬覦。
    他們其實不明匪為何想奪棺材。
    或許傳聞那死者隨葬有珠寶？或許隻是掠奪婦女？都不得而知。
    王燭點點頭，不欲深究。
    若此事牽扯更大陰謀，也自會現形。
    王燭僅對鏢師們道：
    “附近安全已定，你們可繼續前行。”
    說罷，轉身成遁光，刹那間不見身影。
    眾人目送那道青光，心中震撼難平，均在念叨“神人”降世。
    走過沼澤地帶，王燭又到一處小城。
    城名“康都”，並不繁華，但地勢較高，街巷整潔。
    此處約數萬居民，城邦統領是一個姓霍的世家。
    霍氏家大業大，族內有人在朝廷中任要職，算是遠近聞名的大族。
    天近傍晚，王燭懶得去客棧，索性隨意在城邊僻靜處尋個廢舊廟宇歇腳。
    讓王燭意外的是，廟裏已有兩人，一老一少，身著粗布僧袍，正生火做飯。
    見王燭到來，小沙彌起身禮敬：
    “施主，貧僧與師父借這處容身，不知可否介意？”
    王燭隨意：
    “不妨，我也隻是歇一宿。”
    老僧年過六旬，骨瘦儒雅，沉默少言。
    小沙彌名叫“了想”，麵容稚氣，不過十二三歲，神色恭謹。
    二僧見王燭氣質不凡，卻不多問，隻各自炊煮一鍋素粥。
    王燭不饑，也無意與他們深談。
    但夜漸深，外頭細雨淅瀝，風寒襲來，小沙彌忙請王燭到篝火邊取暖，頗為客氣。
    老僧隻是微闔雙目，似在打坐。
    篝火映紅殘壁，雨聲淅瀝。
    了想輕語：
    “施主，您從何處來？這天氣，路上定吃苦頭。”
    王燭挑眉：
    “四處流浪，不知算從何來。”
    了想哦了一聲，又說：
    “我們從南邊一路行腳，師父要去北方一座古寺辦理佛事……可路途遙遠，真正艱辛。”
    王燭沒表態，隻靜靜看那老僧麵容清冷，似乎沉浸禪思。
    小沙彌見氣氛冷，便收聲，拿出幹糧泡進粥裏，一口口喂師父。
    半炷香後，老僧忽睜眼問：
    “施主修為驚人，為何夜宿破廟，莫非……亦在修心？”
    王燭淡道：
    “隨心所欲，哪來特意。”
    老僧麵無表情，又道：
    “紅塵萬丈，罪業無邊。若無某等濟度，眾生何時能脫苦？”
    聽出此言帶幾分“佛門度世”之意味，但王燭隻覺得此僧語氣裏，不見普度慈悲，反而有種冷漠。
    於是答：
    “渡與不渡，自在一心。強求無益。”
    小沙彌忙插話：
    “我師父見不少世人沉淪苦厄，一直心懷悲憫，才不辭辛勞巡走各地。”
    老僧微閉眼：
    “度世人，實乃度自己。然多有執迷者，不願受度，甚而害人自害。哎，可惜。”
    他連說幾句，讓了想乖乖安靜。
    王燭看得神情古怪，暗覺這老僧言行，與尋常僧侶略有違和，卻不置可否。
    篝火漸熄，各自打坐休息。
    外頭雨聲敲打殘簷，好似無數娑婆眾生喃喃哭訴。
    次日清晨，天氣放晴。
    老僧與小沙彌收拾簡便行禮，告別前對王燭道：
    “施主，我們要北行，不知可否同行幾裏路？”
    王燭沒什麽計劃，便點頭：
    “隨意。”
    三人沿官道北去，路過城南時，看見一群百姓圍跳腳，似發生爭執。
    那邊是霍氏家族的主要宅邸外院區。
    遠遠看，小沙彌說：
    “他們在做什麽？”
    隻見宅邸門口聚集二三十人，似是鄉民或佃戶，他們大聲喊冤，訴說莊稼欠收，要求減租。
    霍氏管家領著廂丁威脅：
    “都給我滾！交不出租，就抓家人抵債！”
    民眾憤憤不平，有人被棍棒擊中，痛苦哀嚎。
    場麵頗慘烈。
    老僧哼道：
    “霍氏欺壓百姓，苦哉。”
    說罷卻沒出手，雙手合十遠遠低念：
    “阿彌陀佛。”
    小沙彌看得不忍：
    “師父，我們要不要幫他們？”
    老僧冷冷：
    “萬法緣生，他們自有因果。”
    王燭則看得更透。
    霍家世代在此作威作福。
    聽說今年水患衝壞良田，百姓無力交租，霍氏卻不肯減免，逼得民怨沸騰。
    王燭本打算若事態惡化到血腥屠戮，才會管，大不了給霍氏一個教訓；但眼下雖暴力驅趕，未至濫殺程度……
    正思忖時，忽見一名霍氏家族少年快步踏出，旋風般趕到門口，厲聲喝止廂丁：
    “都住手！誰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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