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采花賊之案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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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說事發當晚,那人穿著一身青色長袍,可雲國師在雲錦城一直都是身著白色長衫,這一點城中百姓皆知,你難道沒有察覺異樣?”
墨辰目光銳利地看著繡娘。窗欞漏進的雨絲打濕她鬢角,女子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繡帕絞得變形:“民女……民女當時害怕極了,沒有看清楚……”
墨辰將茶盞重重擱在八仙桌上,瓷身與木麵相撞發出悶響。繡樓二樓的雕花窗欞漏進幾縷殘陽,卻照不暖角落裏瑟瑟發抖的村婦。“你說那人扯斷了你腕間的紅繩?”
他突然傾身向前,身上若有若無的武道氣息威壓不自覺散開,陰影籠罩住女子煞白的臉,“可前日仵作驗傷時,你手腕處連道勒痕都沒有。”
作為宗師初期的強者,墨辰對細節的把控遠超常人,這細微的破綻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村婦手中的帕子“啪嗒”墜地,露出腕間光潔的皮膚。隔壁房間傳來歌女壓抑的啜泣,與樓下藥鋪學徒結結巴巴的辯解聲混在一起,在悶熱的暮色裏發酵成刺鼻的謊言。
墨辰望著牆上搖曳的燭影,突然想起三日前在城郊破廟截獲的密信——信中提到的“苦肉計”,此刻正在他眼前拙劣地上演。
“雲大人日日寅時便去工坊巡查,酉時才回衙府。”茶鋪掌櫃擦拭著杯盞的手頓了頓,“要說他半夜去采花......老漢活了六十歲,頭回聽過這麽荒唐的事。”
墨辰摩挲著腰間的令牌,指尖觸到玄鐵上凸起的紋路,冰涼的觸感卻壓不住心底翻湧的怒火。武道修煉到他這個境界,情緒的波動都帶著強大的氣場,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他的怒意而微微震顫。
當綢緞莊老板娘指著賬簿,證明所謂“案發當夜”雲清逸正在為災民分發糧食時,他終於冷笑出聲——這場鬧劇,也該收場了。
墨辰起身時帶翻了茶盞,褐色茶漬在滿地碎瓷間蜿蜒如血。他站在雨巷中望著遠處燈火通明的雲錦城衙,腰間玉佩突然泛起微光——那是侍衛傳來的暗號。宗師境的他感知敏銳,立即察覺到這細微的變化,身形一閃,朝著暗號方向疾行而去。
當他匆匆趕到城郊破廟,正撞見藥鋪學徒將一袋碎銀塞進灰衣人的袖中,月光照亮灰衣人腰間半露的玄陰閣腰牌。
墨辰心中越發篤定此事必有蹊蹺。他決定從雲清逸在雲錦城的行蹤查起。
茶館老板娘擦拭著杯盞,說起國師前日還自掏腰包為乞丐施粥;私塾先生摸著胡須感歎,雲清逸捐錢修繕的學堂明日就要竣工。
墨辰望著街頭新立的減稅告示,指尖拂過墨跡未幹的“雲清逸”三字——如此一個恨不得將每分精力都耗在新政上的人,又哪來閑情去做采花賊?
正當他將染血的茶盞重重擱在綢緞莊櫃台上時,腰間玉佩突然發燙——那是侍衛約定的緊急暗號。
“頭兒,城西悅來酒館有蹊蹺!”灰衣侍衛單膝跪地,鬥篷還沾著酒肆的酸腐氣,“幾個醉漢摟摟抱抱時,我聽見有人說‘老宅的金銀該分了’,還提到要堵死女帝眼線......”墨辰瞳孔驟縮,冰瘴城密信上的“城西”二字與此刻的情報轟然重疊。
子夜的雲錦城飄著細雨,墨辰將玄鐵麵具扣在臉上,帶著四名侍衛如狸貓般翻過青瓦高牆。宗師境的輕功果然不凡,落地無聲,仿若鬼魅。
老宅的腐木門軸發出垂死般的**,他立刻抬手止住眾人——東廂房窗紙後,晃動的人影正將金錠碼成小山。
“這次多虧了那幾個賤蹄子配合!”滿臉橫肉的中年漢子將匕首狠狠釘入桌麵,燭火在他刀疤上跳躍,“雲清逸就算長了三頭六臂,也洗不清采花賊的髒水!等他倒台,雲錦城的鹽鐵生意還不是任咱們拿捏?”
“大哥,女帝派來的墨統領可不是吃素的,據說人家是剽悍大將軍……”尖嘴猴腮的跟班話音未落,額角就被酒壺砸出個血窟窿。
砸他的漢子獰笑著踩住他抽搐的脊背,眼中閃過陰鷙:“剽悍?藏頭露臉戴麵具,分明是怕得罪人!等這樁買賣了結,被他查辦的、丟了財路的主兒哪個不想扒他皮?這麵具,就是給自己留條後路!”他踢了踢跟班,冷哼道,“玄陰閣的毒煙已經灌滿地牢,管他什麽大將軍,來一個死一個!”
話音一落,墨辰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周身氣勢暴漲,宗師境的威壓如潮水般散開,正要踹門而入,忽聞頭頂瓦片發出蛛網狀的脆響。
他猛地拽住身旁侍衛就地翻滾,三支淬毒弩箭擦著耳際釘入牆中。黑暗裏響起金屬摩擦聲,十二道黑影踏著房梁圍攏,月光映出他們腰間半露的玄陰閣冰紋——正是三日前在破廟見過的殺手裝扮。這些殺手不過是一品到三品的小角色,在墨辰眼中,實在不值一提。
“來得正好。”墨辰反手抽出纏在腰間的軟鞭,鐵菱鞭梢在掌心旋出寒芒。隻見他手腕一抖,軟鞭如靈蛇般飛出,帶著宗師境的強勁內勁,瞬間將一名殺手抽飛出去。
就在為首殺手的彎刀劈落瞬間,一道月白色身影破窗而入,玉笛劃過空氣發出清越鳴響。雲清逸發間的白玉簪微微顫動,她足尖點地旋身避開暗器,笛尾精準點向敵人膻中穴。作為九品巔峰的高手,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優雅而致命,玉笛所到之處,殺手們紛紛中招,痛苦倒地。
鐵鞭纏住偷襲者的刹那,雲清逸旋身甩出玉笛,笛尾金絲纏住敵人脖頸,借力一扯將其掀翻在地。六具黑影橫七豎八倒在牆角,為首者腰間掉落的銅哨,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這銅哨樣式,與雲錦城衙役的調令符相似。”雲清逸拾起銅哨,月光將她眼底的寒霜映得發亮。她今日裹著寬大蓑衣,粗布短打的袖口磨出毛邊,腰間隨意纏著截褪色的綁腿布。蓑衣下隱約露出半截判官筆,那是她慣常偽裝成江湖百曉生的信物,此刻卻隨著她摩挲銅哨的動作,在暗處泛著冷芒。
牆外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緊接著是慌亂的腳步聲。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掠上牆頭——隻見一道灰影正拖著昏迷的少女,往巷口的馬車狂奔。少女腕間的紅繩與墨辰審問過的繡娘同款,發間金步搖在月光下折射出破碎的光。
“站住!”墨辰甩出軟鞭纏住馬車轅木,整輛馬車在石板路上擦出刺耳聲響。強大的力道,彰顯著他宗師境的實力。
灰衣人猛然轉身,麵罩滑落處是張布滿酒糟痘的臉,懷中少女脖頸處還殘留著青紫掐痕。“官爺饒命!小人隻是...隻是奉命行事!”那人話音未落,袖口突然甩出三枚淬毒銀針。
雲清逸玉笛急轉,音波震落銀針的瞬間,墨辰已欺身上前。他玄鐵麵具下的眼神冷如寒潭,靴底碾碎地上的碎瓷,伸手鉗住對方手腕。
灰衣人瞳孔驟縮,突然咬破口中的毒囊。
“別讓他自盡!”雲清逸足尖點地飛躍而來,玉笛卻隻堪堪擦過對方下頜。灰衣人七竅流血倒地時,懷裏掉出半張泛黃的信箋,隱約可見“明日酉時,城西糧行”的字樣。
“好狠的滅口手段。”墨辰皺眉拾起信箋,指腹摩挲著邊緣燒焦的痕跡。
更夫梆子聲由遠及近,雲清逸望著東方漸白的天際,玉笛輕點信箋:“這信箋紙紋與雲錦城知府用的貢紙相同,城西糧行...正是知府小舅子的產業。”她語氣平靜,卻將玉笛握得極緊,笛身纏著的金絲勒進掌心,滲出細細血珠。九品巔峰的她,也因這複雜的局勢而感到一絲壓力。
話音未落,數十名手持火把的護院突然將老宅團團圍住。火把照亮為首疤麵漢子腰間的鎏金腰牌——赫然刻著雲錦城守備司的徽記。
他晃著鎖鏈獰笑,金牙在火光中泛著凶光:“好啊!采花賊的餘孽都在這兒了!弟兄們,給我拿下!”這些護院大多是三品以下的武者,在墨辰和雲清逸麵前,不過是烏合之眾。
護院們舉著的火把隨風搖晃,將墨辰和雲清逸的影子拉得扭曲變形,仿佛困在蛛網中的蝶。
墨辰反手將軟鞭纏在小臂,鐵菱鞭梢擦過青磚迸出火星;雲清逸摘下腰間玉笛,笛身纏著的金絲早已被鮮血浸透。
兩人背靠背緩緩旋轉,將逼近的刀光火舌納入視野。就在刀刃即將劈落的刹那,巷口突然傳來孩童撕心裂肺的啼哭,一名鬢發散亂的婦人跌跪在血泊裏,懷裏繈褓滲出暗紅血跡。
“官爺救命!我家孩子被...被他們搶走了!”婦人扯開繈褓,露出團浸透血汙的碎布,指甲深深摳進掌心,“這些畜生說要栽贓給雲大人!”她脖頸處新鮮的指痕與方才少女如出一轍,淚珠混著血漬砸在青石板上。
“血口噴人!”疤麵漢子的金牙咬得咯咯作響,抽出腰間佩刀指向婦人,“先宰了這潑婦!”
二十餘把鋼刀寒光乍現的瞬間,雲清逸突然將玉笛拋向空中。灰布外袍翻飛如夜梟振翅,笛尾金絲纏繞成弦,清越笛聲化作無形氣浪轟然炸開,這是她九品巔峰的全力一擊,護院們手中兵器“當啷”墜地,耳膜滲出鮮血。
墨辰甩出軟鞭纏住腐朽的屋簷,玄鐵鞭梢如靈蛇勾住梁柱。鐵索繃緊瞬間,他挾著宗師境威壓掠起,長臂攬住雲清逸腰肢的同時,另一隻手如鷹爪扣住癱軟婦人後心。三人借勢衝天而起時,碎瓦在罡氣中化為齏粉,雲清逸發間玉簪墜落,其笛尾金絲卻已與墨辰軟鞭纏作一股,在晨霧中劃出兩道交纏的銀光。
三人借著衝力騰空而起,瓦片在身後碎裂飛濺。雲清逸發間白玉簪在風中搖曳,廣袖獵獵作響:“往城郊破廟去!那裏是我安置流民的據點!”
晨霧尚未散盡的屋頂上,三道身影如驚鴻掠過。墨辰餘光瞥見追兵中閃過熟悉的灰布長衫——今早還笑眯眯倒茶的客棧掌櫃,此刻正舉著淬毒弩箭瞄準他們,眼角的痦子隨著獰笑劇烈抖動。
當兩人目光相撞的瞬間,對方突然扯下麵皮,露出玄陰閣特有的冰紋刺青。客棧掌櫃周身氣息暴漲,竟是三品武者,他抬手射出的弩箭,帶著淩厲的破空聲,朝著墨辰和雲清逸射來。
墨辰冷哼一聲,抬手一揮,一道無形氣勁射出,將弩箭震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