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3章 心納虛妄破幻境,意貫寒淵守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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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龍脈戰場的腥風尚未翻越昆侖虛的斷雲崖,楚凡與葉昭鳳已踏入萬世池迷糊關卡中的核心腹地。沒有尋常秘境的粼粼水光,唯有一片蒼茫如墨的灰霧籠罩四野,霧氣流轉間隱有金石交鳴之聲,仿佛上古先民在吟唱晦澀的道訣。
腳下是凝如玄鐵的池底岩層,每一寸都刻滿了流轉不息的上古靈紋——那些符文以混沌為基、以日月為韻,時而化作青龍騰雲,時而凝作朱雀焚天,正是困住無數修士的“鎖道陣”。這處名為“池”卻無水的秘境,正是橫亙在二人麵前的最後屏障,而前方三道若隱若現的光門,如同暗夜中的星辰,分別標注著“492·心納乾坤”“493·意貫始終”“494·氣通天地”的篆文,正是通往聖人境大圓滿的三重大關。
“聖人境巔峰低階……神魂已凝、道體初成,卻仍差一線圓滿。”楚凡抬手按住眉心,混沌境時以龍元淬煉的靈識如潮水般掃過四周,灰霧中彌漫的無形壓力如萬千鋼針,試圖穿透他的識海屏障,“這萬世池的氣息,比典籍中記載的更詭異——尋常秘境以靈力為引,此處卻以‘道’為鎖,稍有不慎便會道心崩碎。”他玄色衣袍下的身軀微微緊繃,丹田內的聖人道體虛影(一尊身披龍紋戰甲的成年虛影)手持鎮乾劍,劍身在識海的震顫下發出嗡鳴,似在對抗著霧中的威壓。
葉昭鳳一襲明黃帝袍獵獵作響,周身聖人境巔峰低階的靈力如月華流轉,裙擺繡著的十二章紋(日、月、星辰、山、龍、華蟲等)在靈力催動下熠熠生輝,散發出大乾王朝的磅礴國運。她上前一步,指尖微涼卻力道沉穩地握住楚凡的手,鳳眸中滿是篤定:“既為護龍脈、救蒼生而來,便沒有退路。心納乾坤者,勘破虛妄;意貫始終者,堅守本心;氣通天地者,融道自然——這三關,當是對我們神魂、意誌與靈力的三重拷問,也是突破圓滿的必經之途。”她話音落下時,帝袍上的龍紋與楚凡衣袍的鳳紋竟相互呼應,金白雙色靈光交織,在二人周身凝成一道淡淡的護罩,將霧中的威壓隔絕了幾分。
話音剛落,左側第一道光門突然迸發璀璨金光,“心納乾坤”四個古篆大字如活物般浮現在光門之上,筆鋒蒼勁如虯龍盤柱,每一筆都蘊含著“包容萬物”的道韻。下一秒,一股磅礴的吸力驟然從光門中傳來,那力量並非強行拖拽,而是順著二人的神魂牽引,仿佛要將他們的意識拉入一片未知的天地。楚凡與葉昭鳳對視一眼,同時收斂心神,任由那股力量將自己拽入光門——既為闖關,便無退縮之理。
眼前景象驟變,灰霧與岩層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大乾王朝的金鑾殿。殿頂的琉璃瓦在日光下泛著金光,龍椅上方的“正大光明”匾額熠熠生輝,可這份莊嚴卻被殿外衝天的火光撕裂——東南角的宮牆已被炸開一個缺口,黑色的魔氣如潮水般湧入,廝殺聲、慘叫聲、兵器碰撞聲震耳欲聾。楚凜身著黑袍,周身縈繞著混沌境的邪異氣息,手中魔刀“碎魂”高舉,正朝著殿內的龍椅劈來,而地底深處,傳來龍脈痛苦的悲鳴,那聲音如嬰兒啼哭,帶著撕心裂肺的絕望。無數百姓在戰火中奔逃,有的被魔火吞噬,有的被邪修斬殺,鮮血染紅了宮前的白玉台階——正是一年多前,楚凜引魔氣毀脈、兵臨皇城時的慘狀。
“凡哥!快阻止他!”葉昭鳳瞳孔驟縮,鳳眸中滿是震驚與焦灼,幾乎本能地就要祭出本命帝劍“鳴鳳”。她指尖剛凝聚起月華靈力,便覺神魂一陣尖銳的刺痛,仿佛有一根無形的針在紮著她的識海,靈力也隨之紊亂起來。那些記憶中的畫麵太過真實,百姓的哀嚎、龍脈的悲鳴、楚凜的獰笑,如潮水般湧入她的腦海,讓她幾乎分不清虛幻與現實。
楚凡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沉聲道:“昭鳳,冷靜!是幻境!”他的目光如利劍般掃過殿外,雖火光衝天、屍橫遍野,景象逼真到極致,可空氣中卻沒有絲毫血腥氣,反而縈繞著一股牽引神魂的詭異力量——那力量順著呼吸鑽入體內,試圖勾起人內心深處的執念與悔恨。“心納乾坤,便是要我們勘破心魔,容納天地間的虛妄與真實。若連幻境都無法分辨,何談心納乾坤?”
話音未落,金鑾殿的梁柱突然發出一陣異響,兩道身影從光影中走了出來——竟是年輕時的楚凡與葉昭鳳。那時的楚凡還是鎮守北境的鎮國將軍,一身銀甲染血,眉眼間滿是少年意氣;葉昭鳳尚未登基為帝,仍是執掌鳳印的長公主,青裙素雅,眉眼間雖有英氣,卻帶著幾分未脫的焦灼,與此刻的沉穩判若兩人。
“若不主動出擊,蠻族必當南下!他們已吞並了周邊三個小國,下一個便是我大乾的北境!”年輕的楚凡猛地一拍案幾,聲如洪鍾,銀甲上的冰碴隨著動作簌簌掉落,“此刻出兵,尚可占據先機;若等他們集結兵力,屆時北境百姓必遭屠戮!”
“可連年征戰,百姓早已不堪重負!”年輕的葉昭鳳上前一步,語氣帶著幾分急切,手中握著一份奏折,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各地災情,“去年南境洪澇、今年西境旱災,國庫空虛,糧草僅夠支撐三個月。若再開戰,怕是會民不聊生,引發內亂!當以安撫為先,派使者與蠻族和談,暫緩兵戈!”
“安撫?和談?”年輕的楚凡冷笑一聲,拔出腰間佩劍,劍指殿外,“蠻族狼子野心,豈會因一紙和談而收斂?當年我父親便是輕信了他們的承諾,才戰死沙場!我楚凡此生,絕不再重蹈覆轍!”
“你!”年輕的葉昭鳳被他噎得說不出話,眼眶微微泛紅,轉身便要離去,“你若執意出兵,我便去請父皇收回你的兵符!”
幻境中的爭執越來越激烈,逐漸演變成兵刃相向——年輕的楚凡佩劍出鞘,劍氣縱橫;年輕的葉昭鳳祭出鳳印,靈光閃爍。而殿外的戰火也愈發熾烈,楚凜的笑聲穿透火海,如魔音般直刺二人神魂:“看看你們的過往!看看這大乾的覆滅!你們一個好戰嗜殺,一個優柔寡斷,所謂的守護,不過是自欺欺人!若當年你聽她的,北境便不會血流成河;若當年她聽你的,蠻族便不會坐大,今日也不會有這般慘狀!”
葉昭鳳的神魂劇烈波動,眼前的幻境與記憶重疊,當年的爭執、北境的白骨、百姓的流離失所、龍脈的悲鳴交織在一起,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她的心髒緊緊纏繞。她胸口發悶,喉嚨裏湧上一股腥甜,聖人境的靈力竟開始不受控製地紊亂,周身的月華靈光忽明忽暗:“不……不是這樣的……當年我們……”她想要辯解,卻發現那些過往的遺憾與愧疚,早已被幻境放大,在識海中掀起驚濤駭浪。
楚凡深吸一口氣,周身聖人境靈力運轉到極致,金紅色的龍元靈力從丹田湧出,將葉昭鳳護在身後。他望著幻境中的年輕自己與葉昭鳳,眼神平靜無波,仿佛在審視一段與己無關的過往:“過往的抉擇,無論對錯,皆是我們走過的路。當年出兵,雖讓北境血流成河,卻也守住了大乾的門戶,為後續的休養生息爭取了時間;當年和談的提議,雖未能實施,卻也提醒我們不可窮兵黷武。世間本無完美的抉擇,唯有堅守本心,方能行穩致遠。”
他抬手虛按,聖人境的神魂之力如潮水般散開,帶著“包容萬物”的道韻,將幻境中的戰火與爭執盡數籠罩。那些逼真的景象在神魂之力的碾壓下開始扭曲、消散——燃燒的宮牆化作點點靈光,楚凜的笑聲變得尖銳而虛弱,年輕的自己與葉昭鳳也漸漸透明。“心納乾坤,便是要接納過往的遺憾,正視眼前的虛妄,方能守住本心。你以心魔引困我,卻不知‘守護’二字,早已刻入我等神魂,豈會被虛妄動搖?”
“不可能!你們怎能勘破我的心魔引!”楚凜的虛影在靈光中發出不甘的嘶吼,他本想借著二人過往的遺憾與愧疚,攪亂他們的道心,卻沒想到楚凡與葉昭鳳早已將過往的得失融入道中,做到了真正的“心納”。隨著嘶吼聲消散,“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幻境徹底崩塌,化作漫天光點,融入二人的識海之中。
楚凡與葉昭鳳隻覺神魂一陣清明,仿佛蒙塵的鏡子被擦拭幹淨,識海變得前所未有的澄澈。周身的氣息也隨之隱隱攀升,聖人境巔峰低階的壁壘出現了一絲細微的裂痕——心納乾坤關,破!
可還未等二人喘息片刻,右側第二道光門便已在前方緩緩開啟,“意貫始終”四個篆字帶著凜冽的寒氣,如萬年玄冰般散發著刺骨的威壓。下一秒,一股無形的力量將他們卷入其中,眼前的景象再次變換,沒有了金鑾殿的戰火,隻有無盡的寒冷與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