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黃得功馬踏半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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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石擊發的火星引燃三層棉甲,銅製子銃落進濕潤沙地,炮架後坐力震得棕櫚葉簌簌作響。
有個渾身刺青的巫師跳著詭異的舞蹈衝來,黃得功抬手一槍,鉛彈正中其眉心。
巫師脖頸間的鱷魚牙齒項鏈突然崩散,暗紅色血珠濺在盛滿毒箭木汁液的陶罐上。
那人倒下時,手中的鱷魚頭骨摔得粉碎。
裂開的顎骨裏滾出黑色磁石,沾著沙粒的符咒紙被海風卷向燃燒的叢林。
正午時分,明軍攻入吉隆坡城寨。
柚木搭建的望樓仍在冒煙,鑲滿貝殼的圖騰柱被鐵鏈拖倒,砸碎了葡萄牙商人留下的葡萄酒窖。
黃得功在土王宮殿裏發現了一箱箱葡萄牙金幣,大明的銀元。
孔雀石鑲嵌的寶座下散落著漳州瓷片,象牙秤杆上還粘著發黑的鴉片膏。
"...全部運回國內,這幫土著,隻會浪費錢財..."
"傳令休整兩日,然後沿海岸線南下。"
親兵捧來的檳榔木托盤上,沾著鹽粒的望遠鏡正對著馬六甲方向。
港口的葡萄牙商船正在升帆,銅製舵輪在烈日下折射出刺眼光斑。
鐵甲戰靴碾過散落金幣的珊瑚地磚,黃得功忽然駐足。
遠處海鳥的驚飛軌跡正被逐漸升騰的熱霧扭曲,他解開鑲銅護頸的盤扣,喉結滾動著咽下南中國海特有的鹹腥空氣。
二十名工兵手持鐵鏟在灘頭忙碌,將浸透煤油的木箱推進新挖的防潮地窖——
那些印著雙頭鷹紋章的葡萄牙木箱裏,還混著幾卷用蠟封存的羊皮海圖。
休整期的暴雨來得猝不及防。
雨點擊打棕櫚葉的聲響中,炊事營用繳獲的錫鍋熬煮著叻沙,辛辣的香茅味與蒸汽船鍋爐的煤煙在營地上空交織。
當值哨兵突然發現,那些本該空置的馬來長屋裏,燧發槍手在偷偷擦拭配發給南部戰區的銀元,銀元邊緣的鯊齒痕還沾著褐色血漬。
第三日啟程時,
三艘蒸汽船的螺旋槳絞碎了漂浮的芭蕉葉。
黃得功注意到航海鍾的銅製表盤蒙著層水汽,這是即將進入赤道無風帶的征兆。
當船隊繞過丹絨馬林角的紅樹林,陸路行軍中,已經有三名斥候被樹上的金環蛇咬傷,軍醫束手無策。
"將軍!前方發現敵蹤!"
桅杆了望哨的嘶吼穿透輪機轟鳴。
幾乎同時,六點鍾方向的雨林邊緣騰起灰綠色煙霧,那是燧發槍特有的含硫硝煙。
三條獨木舟突然從柔佛海峽的瀉湖竄出,船頭捆綁的虎頭雕像還滴著新鮮樹脂,顯然剛被從叢林深處的祭壇拖出來。
黃得功抹了把順著鐵盔邊緣流淌的雨水,閃電劃破鉛灰色天幕的瞬間,他看見渾身濕透的電報兵正抓著麻繩從劇烈晃動的熱氣球吊籃上往下滑。
浸透雨水的牛皮地圖在桅杆上啪啪作響,雨水順著望遠鏡的銅製鏡筒流進他的護腕。
年輕的偵察兵迅速跑到麵前,聲音像是從齒縫裏擠出來的:
"柔佛海峽對岸...全是白夷兵!"
他沾滿泥漿的喉結滾動著,
"還有象兵!"
當明軍先鋒頂著季風暴雨艱難抵達海峽最窄處時,透過雨簾看到的景象讓所有人倒吸涼氣:
三百多名荷蘭火槍手正在對岸構築三層防禦工事,他們藍白相間的軍服在雨幕中像磷火般刺眼。
戴著寬簷帽的軍官揮舞佩劍,士兵們揮動鐵鍬將紅土堆成胸牆,細長的火繩槍管在雨水中泛著冷光。
黃得功把望遠鏡卡在生鏽的護甲接縫處。
半年多征安南養成的直覺告訴他,那些火繩槍的射程最多兩百步,不及明軍新式燧發槍的三百步有效射距。
但當他目光掃過荷蘭陣地後方整齊擺放的十二門六磅野戰炮時,左頰突然抽搐起來。
"管他是紅毛鬼還是羅刹鬼。"
他反手拔出鑲著鎏金雲紋的雁翎長刀,刀背拍在鐵甲上濺起一串火星,
"敢擋大明王師者—死!"
號角聲打斷了他的怒吼。
那聲音像受傷的犀牛在嘶鳴,又像上百支牛角笛同時在海底吹響。
荷蘭陣地後方棕櫚林劇烈搖晃,十二頭披著鎖子甲的戰象緩步而出,象背上的柚木塔樓架著三磅旋轉炮,黝黑的炮管正對著海峽方向。
"必須解決那些鐵皮象。"
黃得功在軍帳中來回踱步,鐵靴將潮濕的柚木地板踏出蛛網狀裂痕。
帳外傳來士兵們用油布擦拭燧發槍的沙沙聲,混合著雨水敲打棕櫚葉的轟鳴。
漏刻指向子時三刻,兩個斥候押著個渾身發抖的馬來老漢鑽進軍帳。
老人枯瘦的手指在羊皮地圖上比劃,生硬的閩南話混雜著肢體語言:
每月朔望大潮時,海峽會退潮兩個時辰,南岸三處暗礁群會露出水麵,連成三條碎石灘。
黃得功沾著朱砂的毛筆在地圖上拖出血色箭頭:
"傳令"破浪"號明日卯時炮擊北岸炮台,把紅夷的望遠鏡都吸到海麵上去。驍騎營跟我趁夜走東南淺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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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甲掐進標注著"鱷魚嘴"的礁石群,那裏暗紅色的潮位線正在緩慢下降。
次日寅時末刻,當荷蘭人的望遠鏡全都對準海麵上噴吐火光的明軍戰列艦時,黃得功正踩著及腰深的海水走在隊伍最前端。
鯊魚皮護甲下擺浸滿鹽水,士兵們頭頂燧發槍涉水,海蟑螂在他們鋼盔上爬出細碎的響動。
辰時初刻,爆炸聲從象廄方向傳來。
二十個裝著鐵蒺藜的特製霹靂彈在飼料槽裏炸開,受驚的戰象扯斷鎖鏈,六噸重的身軀碾過荷蘭人的鹿砦。
黃得功翻身跨上親兵牽來的烏騅馬,扯掉裹在燧發槍上的油布:
"全軍衝鋒!"
“迫擊炮,自由射擊!”
一千支燧發槍的齊射撕裂雨幕,鉛彈組成的金屬風暴掃過潰散的藍白方陣。
當幸存的荷蘭士兵跪在泥水中高舉雙手時,他們發現明軍的刺刀上全都刻著相同的篆文——日月重光。
荷蘭指揮官在衛兵掩護下倉皇逃往新加坡,藍白軍旗倒在了泥濘中。
十一月初七,新加坡城下。
北風裹挾著鹹腥的海水氣息,掠過數萬頂朱紅盔纓。
黃得功摩挲著雁翎刀柄,鑲銀的刀鐔已沁滿掌紋裏的汗漬。
他沒想到勝利來得如此容易,葡萄牙人修築的十二棱星形堡壘竟在圍城第七日就顯出了頹勢。
當明軍的海陸大軍完成合圍時,城牆上突然升起了白旗。
三百門紅夷大炮尚未完成第二輪填裝,硝煙彌漫的戰場已響起三聲號炮,驚起海灣裏成片的白腹鰹鳥。
葡萄牙總督帶著通譯官戰戰兢兢地走出城門,黑色天鵝絨外套沾滿硝煙。
獻上的不僅是城門鑰匙,還有一箱珍貴的海圖。
黃得功注意到鎏金銅箱的鎖扣處凝結著暗紅血漬,想必是守城時濺上的。
"我們...我們願意臣服..."
通譯官結結巴巴地說,脖頸間掛著的銀十字架隨著顫抖的下巴晃動,
"隻求保留教堂...讓傳教士繼續為陣亡者做臨終禱告..."
黃得功撫摸著城牆上的彈痕——
那是百年前佛郎機人留下的。
指腹傳來的粗糲觸感讓他想起南京城牆的磚石,前年徐光啟主持改建城防時,用的正是仿製佛郎機炮的規製。
"亞洲隻有一個神,那就是我大明偉大的皇帝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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