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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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結束後沒多久,汪達與季阿娜見天色已晚,就與懷恩、白糖告別離開了懷恩家中。
直到兩人在拐角轉過去,身後看不見站在門口目送兩人的懷恩後,季阿娜終於心力憔悴地歎口氣。
她抱怨:“我再也不想強行讓我社交了。真不知道瑞文西斯一天到晚用不完的精力究竟是從哪裏來的,就連睡覺她都一直在動。”
季阿娜羨慕瑞文西斯的充沛精力,還想是不是自己的年齡比她大一輪的緣故。但真要這麽算的話,季阿娜屬於精靈中的青少年,照理說她的精力應該比瑞文西斯更多才對。
真苦惱。
汪達偏頭:“可季阿娜你今天表現得都很像一位真正的商人啊,我沒看出你不想社交。”
“我裝的。汪達。這些都是可以裝出來的。”季阿娜反複強調自己是在演戲,隨後苦笑道,“這是一件非常耗費精力的事情。尤其是使用假身份與他們聊天,腦子裏時時刻刻都在思考我該怎麽說話、該做些什麽動作。”
這樣嗎……
汪達想想,認為季阿娜的疲憊合情合理。
畢竟要用編造的假身份與對方進行交流,每一句話都要慎之又慎,不能露出馬腳。
“不過。”季阿娜話鋒一轉,“汪達,吃完飯後的事情你有看見嗎。”
“看見什麽?”
吃完飯後汪達幫著懷恩一起收拾餐桌、洗碗,之後還一起喝茶、聊天……
這麽多事,季阿娜指的是哪一件?
季阿娜:“懷恩在飯後寫了一封信交給白糖。”
汪達“哦”一聲:“我有印象。”
季阿娜欣慰:“我見懷恩將在信封蓋上蠟封後,並沒有刻意用刀把那些溢出的蠟油削去。在我們剛剛到達懷恩家時我就見到了他放在桌子上的這些東西,那時我還懷疑過是不是他寄的威脅信。不過想要短時間改變一個人的小習慣是非常困難的,從一開始我就發現他的桌上並沒有刀,字跡也和信裏的字跡不一致。這樣完全排除這份信是他寄的嫌疑。”
汪達有些震驚:“季阿娜你有一瞬懷疑過懷恩?可是懷恩不早就被許安排除了嫌疑嗎。”
季阿娜捏捏眉心:“或許是我太敏感,可那封信畢竟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生命安全,做事情還是謹慎小心點好。哪怕是最不可能的人我們也要多加留意。”
最不可能的人指的是許安和莫莫奧德。
汪達沒聽出來季阿娜的言外之意。
撒伯裏烏街道上的路燈在傍晚來臨前需要專門的點燈人一盞一盞將燈罩內的燈芯點燃,相比起電燈多了很多繁瑣步驟。
可能是用電成本昂貴,也沒有充足的維護成本,撒伯裏烏城內不像海諾爾城市那樣大規模普及電燈,但總得有燈光照明黑夜的道路。
兩人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路上唯有幾個想要去深夜酒館的行人還在路上匆匆走著,路燈裏的煤油燈在“簌簌”燃燒著,微弱的火光照在兩人臉上晦暗不明。
沒有一個人提起有關艾爾卡索尼亞的話題,反正稍後一定是要告訴麋鹿的。
現在說出來太過沉重。
還是聊些輕鬆的話題吧。
又走過一個拐角,季阿娜突然對晚飯展開評價:“懷恩做的那些菜肴很好吃。我吃過很多廚師製作的不同風味的內髒,絕大多數都會帶著隱隱的一股去不掉的腥味,但懷恩做的完全不這樣。”
汪達無比讚同:“懷恩做的內髒真的很好吃。在這之前我從未想過內髒也能擁有這些做法!”
汪達想吃第二次。
“曾經我還是獵人在森林裏靠狩獵為生時,每次捕獲到獵物都會及時解剖將內髒及時清理出來,否則獵物的肉就會腐爛。沒有及時處理內髒的肉看上去和平時的肉沒什麽區別,吃起來卻會有一股難以言說的酸臭味。這些內髒我都會丟到離家很遠很遠的地方去,否則它們會給我家裏招來野獸。偶爾我會取用這些新鮮內髒做頓飯,新鮮內髒吃起來和平時我們吃的不一樣,口感方麵會差很大一截。”
季阿娜頓了頓。
“我能嚐出懷恩給我們吃的內髒是非常新鮮的,完全沒有血腥味。”
“懷恩和我說過他用的是新鮮內髒。”汪達笑笑,“看來懷恩是用非常好的食材招待我們的。”
“對。”
說到吃飯,汪達猛然想起一件事。
“吃完飯後我和懷恩在廚房洗碗,他有看到我的這個玉佩。”
汪達將腰間的玉佩撈在手心中,掂了掂。
季阿娜看過去。
簡單的圓環狀玉佩在微弱的燈光下依舊溫潤厚重,富有獨屬於它的靈氣。
汪達:“懷恩一眼就看出這是來自東方的物件,還說他之前有幸鑒賞來自東方其他樣式的玉製品。我見他感興趣,就把這個拿給他看了看。他還能看出來這用的最上等的玉石雕刻而成,還給我說價格不菲。”
季阿娜把頭別過去輕笑幾聲。
似乎帶著嘲笑的意味。
汪達放下玉佩,對季阿娜的行動感到不解:“季阿娜,我剛才說的話裏有什麽很好笑的笑話嗎。”
“沒有,汪達。”季阿娜拍拍汪達肩膀,“如果我沒記錯,這是李時雨在你生日送給你的東西吧。”
“對啊。”
“挺好。”
季阿娜說完,汪達等了好半天也沒等到下文。
“挺好?”汪達重複一遍,“季阿娜你說什麽‘挺好’?”
“我說李時雨挺好。”
“時雨本來就好啊。”汪達理所應當道。
“對,汪達你也挺好。”季阿娜再次輕笑幾聲,這次汪達沒有聽到嘲笑的意思了,“你們兩個都挺好。”
嗯?
汪達聽不懂了。
什麽叫我和李時雨都挺好?
汪達想不通,幹脆繼續將懷恩的事情講下去:“然後懷恩將玉佩還給我,還說送給我這個玉佩的人一定很重視我。嘿嘿。”汪達傻傻笑一聲,“懷恩猜測這是時雨送給我的,還說我和時雨的關係一定很好。但是他是怎麽猜出來這是時雨送給我的?”
這是什麽問題?
季阿娜明白往日裏李時雨對汪達的無語是從何而來的了。
麵對汪達的腦子,沒有人會不感到無語。
她戳戳汪達腦袋:“汪達·希爾達,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麽想的?這玉石還有這紅繩的編織方式,很明顯來自東方,李時雨恰好是東方人。你身為康納特這個西方貴族,能接觸的東方人很少,李時雨身為胡蘿卜這個東方旅人,這段時間恰巧與你結伴同行。怎麽想都知道是李時雨送給你的吧。”
“哦——!”
汪達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麽一個邏輯!他怎麽就沒想到呢,身邊的東方人的確隻有李時雨一人啊。
汪達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子:“那確實挺好的……”
麵對這樣的汪達,季阿娜無奈搖頭。
披著月色和星光,汪達和季阿娜終於回到據點了。
推開門,一眼就看到了瑞文西斯大咧咧地坐在沙發上啃著蘋果,聽見門口傳來的動靜,她衝兩人挑眉:“你們沒有坐馬車回來?”
季阿娜和汪達將身上的外套脫下掛在衣架上。
“沒有。怎麽了?”季阿娜問。
“沒什麽,就是問一下。還有,昨晚那封信有新線索了。”說著,瑞文西斯又啃了一口蘋果,含在嘴裏邊嚼邊說,“李時雨今天去那個貴族家裏打探到了寄信人的消息。”
“真的?”季阿娜驚喜。
“嗯。”瑞文西斯用拿著蘋果的右手指指樓上,“李時雨還在三樓教莫莫奧德認字,他說九點他會準時哄睡莫莫奧德,稍後再到二樓親口給我們說這件事。讓我們稍微等等。”
汪達看向牆邊的座鍾。
時間是八點出頭。
看來這期間有充足的時間可以做一件事。
汪達問季阿娜:“那趁這段時間我們就和麋鹿說那件事?”
季阿娜點頭表示同意:“時間剛好。”
“什麽事?”瑞文西斯追問。
“關於艾爾卡索尼亞的事情。”
季阿娜都走到樓梯口打算上樓了,但剛剛跨上一個台階她就覺得在二樓和三樓交流這件事或許不妥,容易被莫莫奧德聽去。
她回頭,對汪達:“汪達,你去把麋鹿叫下來吧。你跟他說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說。”
“好。”
汪達代替季阿娜上樓去了。
瑞文西斯終於舍得從沙發上站起,不死心地湊到季阿娜身邊:“到底什麽事兒啊,季阿娜。”
瑞文西斯身上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蘋果果香,有效緩解了季阿娜從懷恩家中帶出來的油膩氣息——今晚的晚飯全是葷菜,沒有主食和純素菜。
季阿娜將餐桌旁的凳子抽出一把坐著:“稍後你就知道了,瑞文西斯。”
“什麽嘛。”
瑞文西斯悻悻,重新回到沙發旁。
隻是這次她全無形象的地躺上去,翹著腿繼續啃著蘋果。
望著瑞文西斯手上的蘋果,季阿娜突然想起一個之前一直被她忽略的重要問題,她急忙詢問:“瑞文西斯,你與耶拉希爾交流魔法時,難道沒有使用介質做做樣子嗎?”
如果不使用介質使用魔法,瑞文西斯肯定就會被揭穿——她是全世界唯一一個不需要依靠介質光吟唱咒語就能使用魔法的吟唱魔法使。
瑞文西斯驕傲的“哼”一聲,她從脖頸裏抽出一個吊墜,晃了晃。
“你忘了嗎,季阿娜,我包裏還有芬裏爾幼崽的骨頭。這個骨頭魔力含量高,讓它當介質,足以讓耶拉希爾認為我是一個神秘、厲害、看不透的魔法使了!這段時間我每次使用火屬性魔法時都會將這個吊墜取下纏在手上,讓耶拉希爾誤以為這是屬於我的施法介質。”
看來瑞文西斯這邊完全不需要擔心。
她做事還是很有分寸的。
季阿娜釋然地笑笑:“看來你不需要我過多擔心嘛,瑞文西斯。”
“嘿!季阿娜。關於魔法方麵的事情我還是很上道的!”瑞文西斯將吊墜重新塞回衣服裏,“哢嚓哢嚓”地繼續啃著蘋果,“並且這幾天我一直在觀察耶拉希爾的魔法,終於得出結論,發現她的魔法似乎屬於概念魔法的一種,能撕裂一切她想要撕裂的東西。概念魔法要是運用恰當都是十分強大的存在。除非破壞施法介質,否則幾乎無解。”
說完,瑞文西斯惡寒地顫抖一下,小小的“噫”一聲。
季阿娜開玩笑:“聽上去你很沒信心啊,瑞文西斯。如果你們倆打起來,你會擔心自己打不贏耶拉希爾嗎?”
“怎麽可能!”
瑞文西斯雙臂高舉,憤憤道:“我可是一次性就能使用四種屬性魔法的吟唱魔法使誒!根本不需要介質!怎麽可能會輸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