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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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昨日那鋪天蓋地的急雨相比,今日的雨絲細密柔和,如煙似霧,頗有春雨綿綿的意趣。
    濕潤微涼的風裹挾著花木清香,在遊廊間迂回流轉。
    老天待她不薄。
    知道晚間要見她,便安排了這樣纏綿悱惻的天氣。
    敘舊一會,三人在仆童的帶領下穿過遊廊。
    沈錦程走在最後,她的目光緊緊跟隨前方的身影。張安仁今日穿了一襲米色長衫,晚風鼓滿她的袖袍,飄飄然如馮虛禦風,仿佛下一刻就要踏月而去。
    沈錦程也加快步子跟上,生怕她飛跑了。
    晚宴設在後園的花架下,鄰著一方淺池。
    入座後,酒菜陸續擺上,眾人都沒什麽食欲,隻吩咐要幾樣清淡雅致的小菜。等仆童擺上,她才發現案上都是她愛吃的,嫩筍拌蓴菜、銀魚燴豆腐、桂花糖藕……
    沈錦程了然地看了張安仁一眼,趁張之渙不注意,對她挑眉壞笑。張安仁眼睛泄出點笑意,若有所指地摸了摸頭上的發簪。
    沈錦程目光描摹上了那人束發的玉簪,認真辨別幾分鍾,臉黑了又紅了。
    這支竹枝造型的羊脂玉還是她去年上元節親手挑給她的,沒想到……
    算了,不提了。
    再想到她把那東西戴在頭上,沈錦程一瞬間燥的慌,少有能讓她臉紅的事,張安仁這次讓她從脖子紅到了耳朵根。
    這挨刀的,學以致用,現在是徹底解放人性了。
    張之渙對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毫無察覺,見晚風和暢,雨聲潺潺,一開口便要行令作詩。
    張安仁還是一副君子模樣應和,沈錦程心不在焉有些走神,
    因為做的不好,她被連罰了好幾杯酒。
    又來一輪,張安仁上輪得了魁首,這場便由她出題,看了眼酒意朦朧的沈錦程,她開口道:“這輪便詠竹吧。”
    沈錦程有些渙散的眼神瞬間清醒。
    張安仁慢條斯理道:“詠竹寧折不彎,五言,凡句意頹靡者罰酒,剛直者得讚。”
    她正要吟首句,被罰怕了的沈錦程搶她前邊脫口而出,
    “青竹生幽澗。”
    起句最好起,難的是後邊接句,又要考慮意思,又要考慮音韻。
    見她耍賴,張安仁也不多言,隻笑著接下句,“勁節破霜寒。”
    張之渙舉杯沉吟,思索片刻道:“豈為風俯首?”
    “……”
    三個人很快又到沈錦程這裏,“豈為風俯首?風俯首……”
    她停頓兩句一時接不上。
    “有了。”
    "除非…月垂眸?"
    席間一靜,繼而笑聲漸起。張之渙忍俊不禁:“獻章,這風骨竟要看月眼色?"
    張安仁眼含怒意,一時又擺上了為人師的架子,
    “荒謬,音韻狗屁不通。且言寧折不彎,你倒是除非上了。且自罰酒三杯!"
    “往後也別透露詩文是跟我學的。”
    沈錦程哪裏怕張安仁發怒,她現在官可比她高呢。
    她笑笑自斟, 一連喝下三杯。喝的急,本來迷蒙的腦袋一時更加糊塗。許久不見張安仁板臉生氣的模樣,一時又想起了跟她求學的時候。
    沈錦程心中異動,不顧張之渙在場,開口便對著張安仁調笑,“莫笑我。若清輝肯為我停駐,這腰折便折了。”
    “……”
    她語氣纏綿悱惻,張之渙感覺現場的氛圍有些怪怪的。她剛想開口問沈錦程是否有心事,張安仁立刻跳過沈錦程接了她的句子,
    “豈為風俯首?折骨作簫難。”
    張之渙的注意力又被張安仁的詩句吸引回去,思索片刻,她撫掌笑道:“青竹生幽澗,勁節破霜寒。豈為風俯首?折骨作簫難。”
    “即便骨頭折斷,也不願被做成簫笛吹奏。”
    “安仁,這輪又是你得魁首。”
    沈錦程擺手,“不玩了,不玩了。沒意思。”
    她已經喝的醉醺醺,張安仁卻一杯都沒喝。好不公平。
    見她詩文狗屁不通,張安仁也不慣著,隨即諷刺,“覺得沒意思是因為某人才疏學淺,不好讀詩。”
    “哈哈,隨你說。”
    “你詩做得好,可惜這點風雅對當官沒甚作用。”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
    兩人一來二去拌起了嘴,雖不像認真吵架,但你來我往吵的張之渙頭暈。
    她扶著頭調停:“哎呀,莫要動怒。多大點事。”
    沈獻章不通詩,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京城凡邀請她參加的宴會,少有做詩行令的。隻是今天陪她玩才獻醜,還被張安仁譏諷一番。
    沈獻章現在位高權重,誰人敢說嘴。安仁還擺什麽老師架子,怎麽這麽不會做人呢?
    張之渙指著張安仁道:“你與獻章磨什麽嘴皮子。你什麽歲數,她什麽歲數?”
    “一點都讓不得人。”
    沈錦程嬉皮笑臉跟著重複,“是啊,一點都讓不得人。”
    “……”
    張安仁沒有生氣,隻是覺得有些好笑。欠欠的,真得好好收拾。
    行令罷了,幾人又說了會閑話,酒勁上來,沈錦程玉山半頹,身子都坐不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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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靠在遊廊俯身撥弄池中的水紋,幾尾紅鯉悠然擺尾。
    幾人之中,隻有張安仁最清醒,她目光幾乎黏在那人身上。
    美人美景,怡目怡情。隻是旁邊的多出的閑雜人等有些掃興。
    看了幾眼,張安仁拿起了案上的酒壺親自為張之渙斟酒。今日母親站了一天,已然疲乏,再多喝兩盞,一定會犯困告退。
    一巡滿上,她抓回躲開的沈錦程舉杯共飲。
    張之渙剛伸手夾菜,張安仁端著酒壺又來了。她豆腐還沒咽下,那邊又舉杯。
    張之渙舉杯跟上,喝完嘟囔兩句。“喝這麽急做什麽?”
    見杯底空了,張安仁又給她滿上,“哪裏急了。”
    “母親今日是不是累了,跟不上我們。”
    說這話的時候張安仁站沈錦程旁邊倒酒。與給張之渙倒酒不同,對著沈錦程,張安仁的動作極慢極優雅。
    她微微俯身,撩起的袖口暗香襲人,沈錦程側目看去,先入眼是衣料的雲紋,再往下是一段細膩白淨的手腕。
    推杯把盞,酒液叮咚。
    留戀一會,她確認了張安仁是在勾引她。
    明明醉的厲害,她也跟著張安仁拱火,“張大人,你若是累了,我們就慢點喝。”
    “哪裏累了?來……舉杯。”
    月上柳梢,待張之渙醉倒小憩,遊廊隻剩雨聲潺潺。
    沈錦程半倚欄杆,醉眼朦朧地望著雨幕。張安仁挨得極近,寬大袖袍垂落,恰好掩住兩人相扣的手。
    四周無人,她們的姿勢曖昧,張安仁幾乎將沈錦程圈進了懷裏。兩人衣袖下觸碰的皮膚像著了火,明明更親密的事都做過,此刻竟為指尖相纏心悸。
    夜色正美,張安仁忽然傾身,四目相對,一個未竟的吻懸在呼吸之間,
    "錦程……"
    她低聲喚她的名,染了情欲的嗓音比雨絲還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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