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偉睜開眼睛，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早上七點。
    他打開手機，習慣性地查看新聞和社交媒體，想看看昨天發生的事情有沒有新的進展。
    令他意外的是，關於歪瓜裂棗係統的話題竟然登上了熱搜榜第一位。
    “這麽快？”張大偉坐起身，揉了揉眼睛，仔細瀏覽起相關內容。
    熱搜標簽是“拒絕歪瓜裂棗係統”，點擊進去後，映入眼簾的是鋪天蓋地的吐槽和抵製呼聲。
    有用戶分享了自己使用係統時遇到的各種荒謬推薦，還有人貼出了疑似係統內部郵件的截圖，證明公司明知係統存在問題卻不願修複。
    “這些截圖我都沒見過，”張大偉皺著眉頭想，“看來真的有公司內部人在行動。”
    他繼續下拉頁麵，發現一條熱門評論：“這家公司的傲慢態度讓人惡心，用戶隻是他們賺錢的工具。”
    這條評論獲得了上萬點讚。
    張大偉放下手機，簡單洗漱後出門上班。路上，他注意到地鐵裏有不少人正在看關於歪瓜裂棗係統的新聞。
    兩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子站在他旁邊，正小聲討論著。
    “我們公司準備終止與他們的合作了，”其中一個說，“現在跟他們扯上關係對我們形象不好。”
    另一個點點頭：“我聽說已經有幾家大客戶打電話去質問他們了。
    這種公司做事不厚道，早晚要出事。”
    張大偉聽了這番對話，心裏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
    他想看到歪瓜裂棗係統出醜，但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得這麽快，影響會這麽大。
    到公司後，張大偉發現氣氛明顯不同尋常。前台的接待員正在應對一位舉著話筒的男子和身後拿著攝像機的工作人員。
    “不好意思，我們公司不接受任何采訪，”接待員不停地重複，“請您聯係我們的公關部門預約。”
    “貴公司是否承認"歪瓜裂棗係統"存在嚴重問題？
    為什麽拒絕回應用戶投訴？”記者繼續追問。
    張大偉繞過前台，刷卡進入了電梯。電梯裏，他碰到了市場部的一個同事，李雯。
    她看起來很疲憊，對張大偉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今天很忙？”張大偉隨口問道。
    李雯歎了口氣：“忙死了。昨天開始就有客戶不停地打電話來質問，說我們公司是不是在欺騙用戶。
    我們的項目經理連夜開會，想辦法安撫客戶。”
    “影響很大嗎？”
    “當然大了。”李雯翻了翻眼睛，“有兩個大客戶已經明確表示要暫停合作。
    更糟的是，今早我看到招聘網站上投遞我們公司簡曆的數量比平時少了一半多。”
    電梯到了，兩人分開走向各自的工位。張大偉一路上看到很多同事聚在一起小聲議論，表情都不太好看。
    剛坐下，劉明就走過來，神秘兮兮地說：“大偉，你看股價了嗎？”
    張大偉搖搖頭。
    “開盤半小時就跌了4，”劉明壓低聲音，“有分析師發表報告，說我們公司可能麵臨用戶流失和商業夥伴減少的風險，建議投資者謹慎持有。”
    張大偉打開財經網站確認了一下，確實如劉明所說，公司股價正在快速下跌。
    “高層怎麽說？”張大偉問。
    “都急瘋了，”劉明回答，“王德發副總從昨晚開始就沒回家，一直在辦公室開會。
    聽說董事長親自打電話問情況了。”
    這時，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幾個穿著正式的男女走了出來，表情嚴肅。
    張大偉認出其中一個是公關部主管鄭偉，另外幾位應該是公司的高層。
    “那是誰？”張大偉指著一個穿黑西裝的中年男人問劉明。
    “人事總監馬誌遠，”劉明回答，“平時很少見他出現在這層樓。
    看來事情真的很嚴重。”
    上午十點，公司內部論壇突然更新了一條消息：今日下午兩點，公司全體員工在五樓會議廳開會，無特殊原因不得缺席。
    張大偉正看著這條通知，電腦上彈出一條消息，是王小花發來的：“你看到外麵了嗎？”
    張大偉一頭霧水：“什麽外麵？”
    “公司門口，”王小花回複，“有人在抗議。”
    張大偉立刻走到窗邊，向下看去。果然，公司大門外站著二三十人，他們舉著各種牌子，上麵寫著“拒絕被算法操控”、“停止欺騙用戶”之類的口號。
    一些路人停下來拍照，還有幾輛看起來像是媒體的車停在不遠處。
    “這下麻煩大了，”張大偉心想，“沒想到會有人實際去抗議。”
    回到工位，張大偉打開社交媒體，發現關於公司和歪瓜裂棗係統的段子已經鋪天蓋地。
    “把"歪瓜裂棗"放在公司名字前麵，莫名地合適。”
    “用了這個係統後，我的推薦列表就像被鬼附身了。”
    “聽說這公司的麵試題是：如何把垃圾內容偽裝成用戶喜歡的東西？”
    這些段子獲得了大量點讚和轉發，有些甚至成了新的熱門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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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張大偉去食堂吃飯時，發現氣氛格外沉悶。
    往常熱鬧的食堂今天安靜得出奇，很多人隻是低頭吃飯，沒有平時的說笑聲。
    他找了個角落坐下，正準備吃飯，王小花端著餐盤走了過來。
    “我能坐這兒嗎？”她問。
    張大偉點點頭。王小花坐下後，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注意他們，才小聲說：“你覺得這次風波會怎麽收場？”
    張大偉聳聳肩：“不知道。但公司肯定不會輕易認錯。”
    “你後悔嗎？”王小花突然問。
    張大偉停下筷子，思考了一下：“說實話，我沒想到影響會這麽大。
    我隻是想讓係統改進，讓它不再那麽傲慢地對待用戶。”
    “但現在公司的形象受到了嚴重打擊，”王小花說，“我剛才聽人事部的同事說，已經有人開始申請離職了。
    大家都擔心公司會裁員。”
    張大偉歎了口氣：“我不是想傷害公司或者同事。
    我隻是...覺得係統的問題不應該被忽視。”
    “我明白，”王小花點點頭，“但有時候，我們想做的事情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下午一點五十分，張大偉和同事們一起前往五樓會議廳。
    會議廳很大，能容納公司所有員工，但平時很少全部使用。
    今天，幾乎所有座位都坐滿了人，前排是各部門的主管和經理，後麵則是普通員工。
    兩點整，公司ceo陳光走上講台。陳光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平時很少在員工麵前露麵，大多數人隻在公司年會上見過他。
    今天，他穿著一身深灰色西裝，表情嚴肅。
    “各位同事，”陳光開口道，聲音沉穩，“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公司最近麵臨的輿論危機。
    有關"歪瓜裂棗係統"的負麵消息正在互聯網上迅速傳播，對我們的品牌形象和業務造成了嚴重影響。”
    陳光停頓了一下，環顧全場。
    “首先，我想澄清一點：我們公司從未有意欺騙或誤導用戶。
    "歪瓜裂棗係統"是我們多年努力的成果，它的設計初衷是為用戶提供更好的內容推薦服務。”
    台下有些低聲議論，陳光舉手示意大家安靜。
    “但我也必須承認，係統確實存在一些問題，這些問題可能導致了用戶體驗的下降。
    作為公司的負責人，我對此負全責。”
    張大偉聽到這話，有些吃驚。他沒想到ceo會公開承認係統存在問題。
    “接下來，我宣布以下決定：第一，成立專項小組，徹底評估和改進"歪瓜裂棗係統"；第二，暫停係統的部分功能更新，確保現有問題得到解決後再進行迭代；第三，邀請外部專家和用戶代表參與係統評估和改進過程，增加透明度。”
    會場再次響起議論聲，這次更大了。
    “同時，”陳光繼續說道，“我們公關部將發布官方聲明，向公眾和用戶道歉，並承諾改進。
    市場部將推出一係列活動，挽回用戶信任。法務部將負責處理可能的法律問題。”
    說到這裏，陳光的語氣變得嚴厲：“但是，我必須強調一點：泄露公司機密信息的行為是違反職業道德和公司規定的。
    我們已經開始內部調查，如果發現有員工參與泄密，公司將依照規定嚴肅處理。”
    張大偉聽到這話，心裏一緊。他知道ceo是在警告內部爆料者。
    “最後，”陳光的語氣又緩和了一些，“我希望大家團結一心，共渡難關。
    這次危機也是一個機會，讓我們反思、改進，做出真正有價值的產品。
    謝謝大家。”
    會議結束後，張大偉慢慢走回辦公區。路上，他聽到同事們議論紛紛。
    “總算承認問題了，”一個同事說，“這比一味否認要好得多。”
    “但誰泄的密還是個問題，”另一個同事回應，“要是被查出來，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回到工位，張大偉打開電腦，發現公司已經在官網和社交媒體上發布了道歉聲明。
    聲明承認係統存在問題，並詳細列出了改進計劃和時間表。
    “反應挺快的，”張大偉想，“看來高層真的急了。”
    他切換到新聞頁麵，看到股價已經有所回升，但仍比前一天低。
    有分析師評論說，公司的道歉和改進承諾是積極信號，但能否真正解決問題還有待觀察。
    下班前，李國強召集了技術部門的員工開小會。
    “各位，”李國強說，“根據ceo的指示，我們要成立專項小組，全麵評估和改進係統。
    需要幾個經驗豐富的算法工程師參與。有興趣的可以找我報名。”
    幾個同事立刻舉手表示願意參加。張大偉猶豫了一下，也舉起了手。
    李國強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好，張大偉也加入。
    明天上午九點，小會議室集合，我們討論具體工作。”
    臨走前，李國強叫住了張大偉：“你最近有什麽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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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係統的改進有什麽建議嗎？”
    張大偉謹慎地回答：“我覺得係統應該更尊重用戶選擇，減少強製推薦和幹預。”
    李國強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說：“有意思的觀點。
    希望明天能聽到你更詳細的建議。”
    離開公司時，張大偉注意到抗議的人群已經散去，但門口仍有幾個記者在守候。
    他繞道從側門離開，避開了記者。
    回家的路上，張大偉的心情複雜。一方麵，他為自己的行動取得了成效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麵，他又為公司和同事們麵臨的困境感到不安。
    “我隻是想讓係統變得更好，”他自言自語道，“沒想到會引發這麽大的風波。”
    到家後，他打開電視，新聞頻道正在報道關於公司的事件。
    主持人用客觀的語氣介紹了事件經過，然後播放了一段在公司門口采訪路人的視頻。
    “我用過那個係統，確實很糟糕，”一個年輕人說，“它總是推薦我不感興趣的內容，但卻說這是"根據我的喜好"選的。”
    “這家公司需要反思，”另一個中年女士說，“用戶不是可以隨意糊弄的。”
    張大偉關掉電視，坐在沙發上思考。係統確實有很多問題，這是事實。
    但他沒想到揭露這些問題會對公司造成如此大的打擊。
    公司的形象受損，股價下跌，客戶流失，同事們的工作可能受到影響...
    “我做錯了嗎？”張大偉問自己。
    他想起王小花的話：“有時候，我們想做的事情會產生意想不到的後果。”
    但隨後，他又想起了使用係統時的種種不愉快體驗，想起了係統的傲慢和對用戶需求的忽視。
    “不，我沒做錯，”張大偉最終下定決心，“係統確實需要改變。
    現在至少公司願意承認問題並嚐試解決，這是好事。”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整理自己對係統改進的想法，準備明天的專項小組會議。
    無論如何，他決定繼續推動變革，但這次，他會從內部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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