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我腰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啊
    清晨六點，劇院最角落的練習室已經亮起了燈。我獨自一人在空曠的房間裏反複練習著《白兔記》的武戲動作。
    鏡子裏的身影不斷躍起、翻轉，汗水早已將白色的練功服浸透，緊貼在背上。
    &34；再來一次。&34；我喘著粗氣，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助跑、騰空、轉體，我在空中完成了一個漂亮的三百六十度旋轉，卻在落地時腳下一滑，重重摔在墊子上。
    &34；嘶——&34；我揉了揉發麻的手腕，看了眼牆上的時鍾——才早上八點，距離正式演出還有十個小時。我咬著牙爬起來，繼續重複著那個高難度動作。一遍、兩遍、三遍......直到每一個肌肉記憶都精準到位。
    與此同時，劇院的食堂裏——
    &34；夢瑤，這邊！&34；陸雲朝剛進門的陳夢瑤招了招手，&34；你家徐子墨呢？沒跟著你啊？&34；
    瑤瑤把餐盤放在桌上，無奈地笑了笑：&34；你還不知道她，一練功就停不下來。今早五點多就去練習室了，我敲門都不應。&34；她夾起一塊紅燒肉，&34；我都懶得喊她，一會給她打包過去。&34；
    陸雲促狹地眨眨眼：&34；喲，這麽貼心啊？&34；
    &34；少來！&34；瑤瑤作勢要打她，&34；我是怕她餓暈在練習室，懶得照顧她。&34；
    &34；是是是，&34；陸雲憋著笑，&34；不過說真的，子墨也太拚了。上次排練我看她腿上全是淤青。&34；
    瑤瑤的筷子頓了頓，眼神柔軟下來：&34；她就是這樣的性子......&34；說著看了眼手表，&34；不行，我得趕緊吃完給她送飯去，這傻子肯定又忘記時間了。&34；
    練習室裏，我已經連續練習了六個小時。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腰部的舊傷也開始隱隱作痛。但我不能停——演出有重要的武戲片段，我必須做到完美。
    &34；再來！&34；我咬緊牙關，一個箭步衝向前方，淩空躍起。就在完成最後一個翻轉動作時，腰部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我眼前一黑，重重摔在地上。
    &34；呃啊——&34；我蜷縮成一團，冷汗瞬間浸透了全身。不僅是腰扭傷了，還岔了氣，每一次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割。我試圖爬起來，卻發現連手指都動彈不得。
    意識開始模糊，恍惚間似乎聽到手機在震動，但我的視線已經變得一片模糊......
    &34；子墨！子墨！&34；
    不知過了多久，練習室的門被猛地推開。我勉強睜開眼，看到瑤瑤驚慌失措的臉。她跪在我身邊，手忙腳亂地檢查我的傷勢。
    &34；你這個瘋子！&34；她的聲音很冷靜卻又急切，手卻溫柔地扶起我的頭，&34；我就知道會這樣！&34；
    我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瑤瑤立刻掏出手機：&34；我馬上送你去醫院！&34；
    &34；不...用...&34；我艱難地抓住她的手腕，&34；扶我...起來...&34；
    瑤瑤的眼淚滴在我臉上，溫熱又苦澀。她小心翼翼地幫我翻身，當她的手碰到我腰部時，我倒吸一口冷氣。
    &34；活該！讓你這麽拚命！&34；她一邊罵一邊從包裏拿出藥油，&34；忍著點。&34；
    藥油辛辣的味道在練習室裏彌漫開來，瑤瑤溫熱的手掌輕輕揉搓著我受傷的部位。疼痛中，我聽見她小聲嘀咕：&34；早知道就該把你鎖在家......&34；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戶灑進來，將我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瑤瑤瘦小的身軀支撐著我，一步一步走出練習室。
    走廊的燈光將我們的影子融為一體，就像這些年來，我們始終並肩前行的模樣。
    夕陽的餘暉透過車窗灑進來，將瑤瑤緊繃的側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她緊握方向盤的指節都泛著白，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34；不回家嗎？你往哪開啊...&34；我虛弱地靠在副駕駛上，藥效讓我的意識有些模糊，但依然認出了這不是回家的路。
    瑤瑤猛地一打方向盤，車子利落地拐上了高架橋。&34；回家？還回哪啊？&34；
    她的聲音帶著壓抑的怒氣，&34；你都這樣了還不去醫院？你自己說多久沒去醫院複查了？本來腰就不好還這麽拚命！&34；
    我試圖擠出一個笑容：&34；哪有啊...我腰好不好你還不知道嗎...&34；
    &34；徐子墨！&34；瑤瑤突然拔高了聲音，嚇得我一個激靈，&34；你別給我貧！&34；她的眼眶通紅，聲音都在發抖，&34；上次複查是什麽時候？上個月排練摔的那次醫生怎麽說的？你是不是非要等到癱在床上了才肯聽話？！&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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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後退，瑤瑤一腳油門超過了前麵的車。我從未見過她開車這麽凶的樣子，活像要去跟人拚命。
    &34；我...我就是想演好戲...&34；我小聲辯解。
    &34；戲重要還是命重要？！&34；瑤瑤猛地拍了下方向盤，喇叭發出刺耳的聲響，&34；你知道我剛才推開練習室門看見你躺在地上時...我...&34；她的聲音突然哽住了，再也說不下去。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肩膀在微微發抖，握著方向盤的手也在顫抖。夕陽的餘暉裏，我清楚地看見一滴淚從她臉頰滑落。
    &34；瑤瑤...&34；我艱難地伸出手，想要擦掉她的眼淚。
    &34；別動！&34；她凶巴巴地拍開我的手，卻又立刻放柔了動作，輕輕把我的手臂放回原位，&34；老實躺著！再有下次...再有下次我就...&34；她的威脅沒能說完，因為聲音已經哽咽得不成樣子。
    導航顯示距離醫院還有三公裏。瑤瑤胡亂抹了把臉，把油門踩得更深了些。我看著她倔強的側臉，突然覺得腰上的疼痛都不算什麽了。
    &34；對不起...&34；我輕聲說。
    瑤瑤沒有回答，隻是伸過一隻手，緊緊握住了我的手指。她的手心全是汗，冰涼冰涼的，卻讓我覺得無比溫暖。
    車子駛入醫院急診通道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瑤瑤跳下車，急匆匆地要來扶我。
    我看著她紅腫的眼睛和淩亂的頭發，突然想起第一次在戲校見麵時，她也是這樣一副要跟人拚命的樣子。
    &34；笑什麽笑！&34；她凶我，卻小心翼翼地避開我的傷處，&34；待會兒看醫生怎麽收拾你！&34；
    我乖乖靠在她肩上，聞著她身上熟悉的桂花香，突然覺得，就這樣被她&34；收拾&34；一輩子，好像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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