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異父異母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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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兵部的議政閣也送來了一封信。
“送信的人呢?”看到信封上清清楚楚寫著“宣妃親啟”四個字,賀瑤當即生疑。
李通搖搖頭,“臣回到住處時,這封信就擺在了桌上,臣也不知是誰送來的。”
奇怪,既然是給宣妃的信,為何會出現一個禁軍統領的桌上?
一時間,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起了各種猜測。
看本就不是牢不可破的關係,即將出現新的裂痕,賀瑤趕緊將信拿過來。
“娘娘小心”錢立起身要擋,卻被賀瑤止住。
“無妨”寫信的人要是想在信中藏毒,就不會經李通之手。
可哪曾想,打開信的一瞬間,賀瑤直接整個愣住!
“娘娘?!”錢立幾人嚇得立即聚過來。
“......”百裏茗是女子,直接就走了上來扶住她,可愣是喊了好多遍她也沒聽見。
慌忙之下,崔元書也顧不得許多,直接搶過賀瑤手上的信一觀。
除了一隻很奇怪的猴子以外,什麽也沒有。
與同樣看見內容的錢立對視一眼,雙雙疑惑不已。
難道宣妃怕猴子已經怕成了這個樣子?
不對!
“娘娘?”用點力氣,強行讓賀瑤坐下,百裏茗看著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的她,不禁有點發怵。
“......”緩過神來看著百裏茗,賀瑤一遍遍低聲重複什麽。
李通見狀,趕緊高聲叫人,“來人,宣”
猛地被她一抓,百裏茗趕緊阻止,“別!”
“可宣妃娘娘......”看百裏茗也少有的慌亂起來,李通也拿不定主意了。
錢立隨即在百裏茗身旁低聲提醒,“百裏家主,娘娘要是出點什麽事,可沒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後者想了想,覺得不是沒有道理。
可看向賀瑤,對方還是一味搖頭。
神色也更為恍惚......
罷了。
“娘娘現在的狀況實在不宜逼迫太過,不如我先送娘娘回陳月閣歇息,再請太醫到陳月閣外先候著,若真有什麽事發生,也來得及診治。”
“也隻有如此了”看賀瑤神誌混亂到坐都坐不穩,幾人也隻得無奈同意。
回陳月閣的路上,賀瑤幾乎是被百裏茗與宮婢抬著走的。
除了十分抗拒看太醫之外,她根本就不回答任何問題。
最後百裏茗隻得自作主張,給她打暈,才敢讓太醫近前診治。
“幾位大人放心,宣妃娘娘隻是一時驚懼過度,並無大礙,吃點安神藥,睡一覺就好。”
守在陳月閣外的幾人聽到此話後,不約而同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一齊看向百裏茗。
他們是男子,到底是要避嫌。
“娘娘既無大礙,就請諸位大人先回去養足精神,接下來...有的忙了,這裏有下官就好。”
“唉......是啊,接下來怕是要打幾場硬仗了”誰都知道賀瑤不是經不起事的女子。
她今日如此失態,那幅畫必然是有特殊意義。
且極有可能會左右接下來的勝敗。
“那就辛苦百裏家主了。”
“也辛苦諸位。”
......
“吱呀......”
最後的關門聲也遠去後,寢殿內靜得落針可聞。
早就醒了的賀瑤在黑暗裏,死死閉著眼睛什麽也不敢想。
可她越是不想,腦子就越發清晰。
清晰到,她突然又“看到”剛來這裏時,她是怎麽天天盼著有人來救她的。
日夜盼,夜也盼。
睡覺也盼,挨打殺人時也盼。
那時候的她,真的特別特別希望有個人能救救自己。
確切地說,是盼著那個很久很久以前,老把“異父異母親姐妹”掛嘴邊,還把蛋白給她吃的姑娘。
後來......
後來就不盼了,她怕真把“她”盼來,這麽惡劣的環境,“她”怎麽受得了。
人間地獄,莫過如此。
而且隨著時光流逝,連同她在內的許多人都開始變得渾渾噩噩。
他們記不清來曆,記不清家人,甚至連自己是誰都開始忘記。
這讓她越來越怕,怕自己變得不像自己,怕她就那麽爛在那個地方。
於是她便一遍遍的重複著——
“她”的故事。
她自己的故事太短太爛,賀瑤從不喜歡。
非常不喜歡。
“她”嘛,社交悍匪一個,發生在“她”身上的每一個故事,都能隨機笑死一個路人。
哪有那樣的人,經常上課遲到罰站,還能嬉皮笑臉?
可同時,每一個故事都是一份希望。
在這樣的希望裏,她掙紮,痛苦,堅持......最終發瘋般的自言自語。
從早到晚,倒背如流。
她當然也是希望過被憐憫,被放過的。
可都是身處地獄的人,哪裏還有什麽人性。
憐憫?嗬......
作為天生力量偏弱的那一方,等待賀瑤的往往是比跟野獸廝殺更殘忍的欺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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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在她一次又一次,奇跡般的從廝殺中活下來之後,厭惡她整天自言自語的聲音就沒了。
然而,等她真走出那個隻會讓人發臭發爛的地方之後,她才發現外麵的世界更加令人作嘔。
不知從什麽時候,她發現總有種無形的力量,在操控她的命運。
一切糟糕的事情,都像是長了眼睛一樣,不停的落在她身上。
她......殺了好多人。
如豬狗牛羊一般,半點沒有手軟。
直到那股力量突然消失,她也沒有停下。
她好似得了“怪病”,越發喜歡殺人,怎麽都停不下來。
見不慣就殺,多看一眼也殺......
一身武功也隨之詭異陰毒,越發不受控製。
從剛開始的死有餘辜,到後來的濫殺無辜,嗜殺成性......
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她都以為,人生也就這樣了。
罪不容誅又不想死去。
最可笑的是,那“怪病”居然一直讓她保持著二十來歲的樣子。
嗬,多好笑?
她本就長得小,這麽一來,倒是讓她在殺人的時候討到了一些便宜。
至於“她”......
還是不要再見了。
她的人生太糟,到哪裏都一樣,又何必盼望誰。
無聲無息的爛掉最好。
可也不知道是轉運,還是別人倒黴。
在她快要徹底失去意識的那一年,她遇見了一個去給母親抓藥的小姑娘。
大約十二三歲,渾身上下都是淤青鞭傷,身上的衣服也被抽打得破破爛爛。
卻一點也不怕疼的從街頭求到街尾,隻盼有好心的大夫能幫幫她。
那時候的年景並不好,皇帝昏庸,朝廷腐敗,世家林立。
能看得起病的人是少數,誰又能白白送藥給一個小姑娘?
賀瑤當然是看戲。
還邪念叢生的跟自己打賭,賭一條街求完,若是沒人幫小姑娘,她就殺光整條街的人。
對那時候的她來說,殺人已是極樂。
她看著小女孩一邊涕淚橫流,一邊不停磕頭......直至頭破血流。
看吧,沒人會白白救你。
她這樣想,舉起刀。
卻——
“唉......”
“看你這樣有孝心,我就跟你走一趟吧。”
小姑娘高興的又哭又笑,連連磕頭。
不料這家店對麵的藥鋪也傳來了聲響,“你這老不死的 ,這世道還敢發善心?!”
說話的人雖然滿口髒話,卻打開門提著藥箱走了出來,“行了行了,認識你真倒八輩子血黴了,老子跟你一起去!”
那是賀瑤在“愛上”殺人後,第一次想起了“她”的話。
【要是找不到回頭的路,就找個最近的上岸咯~】
幾個月後,她又遇見了那個小姑娘。
不過是在亂葬崗。
小姑娘來挖野菜,她重傷垂死。
起先,她以為區區一個小姑娘,看到她渾身是傷又凶神惡煞的,定然嚇都嚇死了。
事實也是如此,小姑娘嚇得屁滾尿流,撒丫子就跑。
可賀瑤沒想到,她會回來,還叫來了自己的娘親。
她們背她回家,幫她清洗傷口,給她做飯......
“孩子你....”秋娘洗著洗著,就紅了眼睛,又拙劣的找借口說是屋裏太暗了她眼睛疼。
洗到一半,還咬咬牙,衝外麵喊,“瑤兒,燒個熱水。”
“正燒著呢,馬上就來。”
是的,對於這個年代的大多數百姓來說,洗熱水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
她們母女一看就沒什麽經濟來源,一次燒洗澡水用的柴火,不知道要攢...是不知道要撿多久。
所以......
賀瑤有生以來,唯二次覺得自己也可以那麽幹淨。
第一次,是她被趕出家門,被“她”帶回去洗了個熱水澡。
再後來,她就和那對母女住在了一起。
她開始重新嚐試控製自己,拚命壓抑“怪病”,努力學她們一樣做個正常人。
可她的仇家太多,多到連累了小姑娘。
她很快就為小姑娘報了仇,卻在自殺時被秋娘攔了下來。
她不明白怎麽能有人在看到她殺人後還敢攔她的......
總之,那把刺向自己的刀,將秋娘的雙手割得鮮血淋漓,好久好久都不能沾水。
“做我女兒吧。”
“......好”
如同快要溺死時,終於被救上岸的人。
賀瑤沒能找到回頭的路,可終究是為了“賠”一個女兒給秋娘,跪求了那兩位大夫一天一夜。
用盡世間最極端的一切方法,將那“怪病”對她的影響降到最低,又改換了容貌。
再後來,她就帶著娘親去了邊關,被賀守鋒哭著喊著要認回去,害得秋娘受製於賀家,不得已設計與陸緘相遇......
嗬,要兩百文去抓藥都會把小姑娘打出來的賀守鋒會良心發現?
不過是覺得“女兒”長大了,可以買賣了。
可惜賀守鋒連自己女兒年歲幾何,哪般相貌都不記得。
那麽,她為什麽不將賀家連根拔起。
這個世界太多太多她這樣的爛人,一起死掉最好。
可陸緘卻說,“那就一起把這個世界變好吧。”
【我們自己很好就可以了呀】“她”帶她回家的時候也這樣說。
所以當陸緘真的愛上她之後,賀瑤時常會想,如果是“她”,應該不會把生活過得這麽糟。
如果是“她”,真正的賀瑤和秋娘根本不會死。
如果是“她”,一定會大大方方的交很多很多朋友。
如果是“她”,陸緘...一定會更喜歡的。
賀瑤從不敢讓陸緘知道她真的過去。
在他眼裏,賀瑤可以是與他相識於微末的愛人,一路扶持的盟友,有著共同理想的袍澤。
但決不能是另一個“王青衍”。
她,一個殺性比王青衍還重的爛人。
一旦暴露在人前,不僅會給陸緘帶去致命的毀滅,更會——
看著畫中的齊天大聖,賀瑤已是淚如雨下。
“她”是絕不會接受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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