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給我閉嘴！”高氏嚇得趕緊捂住他的嘴，罵嚷道：“小聲些，被你姨父聽見了，命還要不要了？”
    “他死不死跟你有什麽關係？要是真死在半路了，他們也隻會遷怒於蘇家，跟咱們沒關係。”
    周長興老實巴交的點了點頭，嘴巴才被鬆開，隨即又迅速地反應過來，拉著高氏的衣袖焦急道：“那我五妹妹怎麽辦？”
    “她跑不了，就算蘇家遭殃，娘也給你想辦法把她弄進來，你今日老實點行不行，我的祖宗啊！”高氏對於唯一的兒子那叫一個縱容，有商有量交代他。
    周長興煩躁地抓了抓腦袋，敷衍了事，心中卻更加不滿了。
    耽誤他去找白鳳仙那個狐狸精。
    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前往蘇家，馬背上的劉炎好幾次搖搖欲墜，原本慘白的臉上被上了妝，倒是顯得有了些許血色。
    此刻的蘇府已經人滿為患了，涼州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都來賀喜，席麵更是將院子擺得滿滿的。
    作為家中唯一還沒出閣的蘇幼娘，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來陪秦榛的重任了。
    銅鏡中倒映出兩個妙齡少女的模樣，一個比一個嬌豔動人。
    原本心情不錯的秦榛在瞧見身後那張臉的時候，表情垮了下來。
    她的大婚之日，這蘇幼娘比她還要光彩奪目。
    她厭惡這張臉，恨不是自己的。
    “表姐為何如此看我？大喜之日怨氣太大可不是好兆頭呢！”蘇幼娘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笑容明媚地看向銅鏡。
    別說，濃妝豔抹的秦榛別有一番滋味。
    秦榛冷哼一聲，屋內沒有其他人，也不再繼續偽裝了，譏諷道：“五妹妹怕是日日祈禱我和劉公子的婚事告吹吧？”
    “你也擔心我比你嫁得好，比你對舅舅有用不是麽？”
    “表姐這話說得真叫人傷心，”蘇幼娘嬌嗔著故作受傷的模樣，靠近她的耳邊輕聲道：“我可是日日祈禱你能嫁給劉公子呢！”
    “至於對父親有沒有用，我從來不在乎，那本就不是我想要的。”
    她的話讓人雲裏霧裏的，秦榛不明所以地扭過頭來，一種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急切地追問，“你什麽意思？”
    蘇幼娘及時地鬆開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新郎來了，新郎來了。”
    沒等到她的回答呢，外頭已然傳來了媒婆那高高興興的聲音，一路小跑著而來。
    原本被支開的丫鬟們也湧了進來，手忙腳亂地給她把蓋頭蓋上。
    秦榛的目光穿過眾人落在蘇幼娘的身上，在蓋頭遮住視線的最後一刻，她清晰地看見了對方臉上耐人尋味的笑意。
    直至被人攙扶著走出房門，她都還沒有回過神來，心七上八下的。
    在前院忙著和那些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親近的蘇梅及時地趕過來，她攙著女兒的手柔聲叮囑，“嫁過去就是人家的人了。”
    “娘，我這心裏頭總不踏實，方才蘇幼娘來了，她說的話……”秦榛抓住蘇梅的手慌張地道。
    蘇梅拉下臉訓斥，“瞧你這不爭氣的樣子，幾句話就給你嚇成這樣，以後怎麽做工部侍郎的兒媳婦？掌管家業？那小賤人分明是嚇唬你，見不得你好。”
    真的是這樣麽……
    事到臨頭了，秦榛卻開始茫然了，明明前幾日她還興高采烈的，偏偏大喜之日整個人慌得很。
    新娘子被攙扶著來到前院，院子更加的熱鬧了，鮮花開始散向空中，孩童們嘰嘰喳喳地討要喜糖。
    因著工部侍郎身份尊貴，所以蘇家不曾設下攔親這一環節，倒顯得溫馨了不少。
    “表姐，我背你出門。”拜別了長輩後，蘇徹便站出來，蹲下身子將人背上了花轎。
    太陽底下，劉炎站得很是吃力，卻依舊強撐著，他不能讓人看出異樣來。
    “表姐夫，表姐就交給你了。”將人放到花轎前的紅色凳子上時，蘇徹笑著將人的手交給他。
    劉炎點了點頭，咳嗽了一聲，勉強的開口，“有勞。”
    蘇徹看著他憔悴的模樣皺了皺眉，看了看秦榛選擇了沉默。
    “起轎。”
    在劉炎將人牽著送進花轎後，媒婆手帕一揮吆喝著，嗩呐再次吹響，隊伍浩浩蕩蕩地往周府的方向返程。
    “這蘇老爺不愧是大善人啊，對外甥女當真厚待，嫁妝竟比他出嫁的那四位女兒還要多呢！”
    “可不是麽！”
    人群看著那驚人的嫁妝不由得議論起來。
    “小少爺明明瞧見了那劉公子要死不活的模樣，卻沒開口告訴表小姐，當真是心狠呐！”
    和蘇幼娘目睹了一切的杏兒隻覺得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蘇幼娘環抱著雙臂，莞爾道：“因為他根本不在乎秦榛嫁的人是什麽樣的，瘸子也好，廢物也罷，就算是半死不活了，隻要能給他帶來利益，我這個弟弟都能視而不見，甚至……”
    同流合汙呢！
    今日的喜宴，蘇昌明喝了不少的酒，早早地被徐氏攙扶回房歇下了。
    就連老夫人也是筋疲力盡，她還得和女眷們熟絡，所以白日裏頭說了不少的話，加之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便也匆匆的洗漱後歇息了。
    唯獨蘇幼娘的房內燈火通明，讓杏兒整了個夜宵。
    “……”
    閆循看著麵前的隆重滿臉迷惑，甚至帶了幾分戒備。
    “看什麽？坐下一起喝一杯！”蘇幼娘催促道。
    外頭不知何時飄起了細雨，一會的工夫竟春雷滾滾。
    跳躍的燭火中呈現的是少女笑的明媚的臉，溫情的一幕讓閆循感受不到絲毫的好意。
    他默不作聲地拉開凳子坐下，忽然開口，“你是想你表姐死在工部侍郎手中吧？”
    依劉全的性子，若是衝喜沒能救回兒子，那新娘子非死即傷。
    “跟我有什麽關係？”蘇幼娘無辜地眨了眨眼，還善解人意的給他夾了一塊菜，“又不是我逼她嫁的。”
    “毒婦。”閆循瞥了她一眼，拿起筷子把她夾給自己的菜吃了，淡淡地給出評價。
    蘇幼娘欣然接受了，“我就當你在誇我了。”
    轟隆隆！轟隆隆!
    雷聲不絕於耳，閃電在空中劈開來，帶著強烈的光把屋內瞬間就照亮了。
    緊接著便是一陣慘叫聲，布滿紅綢的新房猛地被人拉開來，裏頭竄出來個衣衫不整的女子，驚恐地尖叫。
    “死人了，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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