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喪父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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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 章 喪父之痛
宋遠平把父親的病情據實告訴了周靜雅,並委婉和她商量,讓她告知她的父母,由於父親病情嚴重,自己必須要回老家看望父親,婚期可能要向後延遲了。
周靜雅的父母深明事理,在得知了宋遠平父親病重的消息以後,並未因為宋遠平推遲婚期而埋怨什麽,同為父母,他們理解宋遠平將要失去親人的悲痛心情。
幾經商議後,他們決定讓周靜雅跟隨宋遠平去平山老家,一起看望這位素未謀麵的老人。
次日,假期開始的第一天,宋遠平婉拒了秘書張小宇想隨車服務的真誠願望,由司機唐玉國開車,宋遠平攜兒子晨陽、未婚妻周靜雅,再一次踏上了前往老家平山市貢山縣的路程。
每一次來到平山市,宋遠平都有著截然不同的心境。
新年放假時,他總是抱著急迫的、激動的心情回到平山市貢山縣老家,那種心情是充滿期待的,充滿感情的,因為貢山老家有他慈祥的父親,有從小到大幫助他完成學業,替他照顧父親的姐姐和姐夫,有聰明懂事的外甥、外甥女。而最近兩次回平山,他是抱著工作的態度,一心隻想著如何把工作做好,哪怕貢山縣距離平山市也才不到五十公裏,他也沒有想著順路回家看望臥病在床的父親,如今回味起來,他內心仍充滿了遺憾。
一路美麗的風景並沒有減輕宋遠平的憂傷,滿天的烏雲也似乎在配合著他憂鬱的心情。
從車子駛上高速路開始,天已經變了,明媚的陽光偷偷躲了起來,隨之而來的是那翻滾著的烏雲,烏雲越壓越低,狂躁的風怒吼著,肆無忌憚地摧殘著高速路邊的防風林,遠處,起伏的山巒逐漸模糊起來,看來,一場勢不可擋的暴風雨又要降臨了。
將近十點時,車子終於駛進了貢山縣人民醫院,姐姐正一臉焦急地等待在醫院大門口。
下了車,宋遠平一邊詳細詢問父親的病情,一邊讓姐姐帶路,乘電梯趕往父親的病房。
下了電梯,老遠的,他就看到有一群人守在一間病房外麵。
這些人衣著光鮮,一個個派頭十足,他們表情輕鬆,有些人嘴裏甚至叼著香煙,臉上還帶著笑意,相互間有說有笑,把本應肅靜的醫院搞得烏煙瘴氣。
姐姐指著那群人的方向說:
“咱爸的病房在606。”
“這些人都是幹嘛的?”
“他們大部分都是縣裏和鄉裏的幹部,那個穿著灰色夾克衫的是咱們貢山縣的縣長楊健。”
姐姐指著一個梳著分頭、麵皮白淨的中年男人說。
中年男人正在和別人熱火朝天的議論著什麽,冷不丁一回頭,宋遠平已經到了跟前。
中年人嚇了一跳,連忙整理了一下衣服,伸出手和宋遠平握手,語氣極其恭敬地說:
“宋書記您好,您回來了?”
不管怎麽說,人家是來看望父親的,宋遠平也隻能以禮相待,他努力擠出一點笑容:
“你就是楊縣長吧?感謝你百忙之中還來看望我的老父親。”
“應該的,應該的。”
楊健堆起笑臉說:
“您日理萬機,又不在咱們貢山縣工作,為您分憂是我們縣委、縣政府義不容辭的責任。我已經要求醫院用最好的醫療資源,最好的醫生替老人家診療,盡最大努力保障老人家的健康。”
宋遠平的到來,讓這喧囂的場麵頓時安靜下來。
幾個叼著香煙的幹部偷偷把煙蒂扔在地上,踩在腳下,他們誠惶誠恐,暗罵自己不長眼睛,宋書記已經到跟前了還不自知。
宋遠平沒工夫和這些虛情假意的幹部們虛以委蛇地客套,他匆匆和幾名近距離的領導幹部們握過手以後,便走進了病房。
病房裏,幾台儀器發出“滴滴”的聲響,聲音短促而尖利,預示著病人正處於危急之中。
一名護士在細心整理輸液瓶,兩名醫生在檢查父親的脈搏,查看儀器的數據。
一臉愁容的姐夫和滿臉疲憊的外甥和外甥女坐在病床的一側,慘白的燈光顯得毫無生氣。
“您來了舅舅。”
“舅舅……
見宋遠平走進了病房,外甥和外甥女趕緊站起來打招呼。
姐夫也站了起來:
“你回來了遠平?”
他看了看站在宋遠平身邊的周靜雅:
“你就是小雅吧?”
“您好姐夫,我是小雅,感謝您替我和遠平照顧咱爸。”
雖然還沒有舉行婚禮,周靜雅卻主動承擔了媳婦的責任。
姐夫勉強露出笑容:
“你姐經常說起你,說你如何的美麗,如何的善良,還生怕你和遠平走不到一起呢?直到昨天遠平打來電話,說你們要結婚了,我們倆總算是放心了。”
“您放心姐夫,這輩子我都是遠平的媳婦,哪怕是以後吃糠咽菜,我們倆也不離不棄!”
周靜雅堅定的說道。
兩名醫生檢查完父親的脈搏,輕聲交談了幾句,其中一名頭發花白的醫生對宋遠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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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您就是宋書記吧?”
宋遠平點點頭:
“麻煩你了醫生,我父親的病情怎麽樣了?”
“宋書記,根據我們以往的經驗,老人恐怕撐不了多長時間了,希望您有個思想準備。”
“我爸還能撐多久?”
“估計不會超過兩個小時,您有什麽話趕緊和老人說吧!”
“醫生,還有沒有別的什麽辦法可以延續他的生命?”
明知道醫生已經無力回天,宋遠平還是不願放棄。
那名醫生無奈的搖搖頭:
“領導,我們已經盡力了,替老人準備後事吧!”
宋遠平隻能接受這殘酷的事實,他心情無比的哀傷,邁著沉重的步伐來到父親的病床邊。
老人雖然常年癱瘓,但有了姐姐和姐夫的悉心照料,他一直有著飽滿的精神和樂觀的態度。
而如今,病床上的父親仿佛被時光抽離了生氣,又宛如被歲月的車輪無情碾壓後的殘軀,他的身軀單薄的近乎透明,一層鬆弛且布滿褶皺的皮膚,像一張千瘡百孔的舊布,勉強裹著那瘦骨嶙峋的骨架,似乎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散架?曾經飽滿的臉頰早已凹陷下去,顴骨突兀的聳起,猶如兩座孤峰,在這片衰敗的土地上顯得格外刺眼。深陷的眼窩裏,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如今也已經黯淡無光,隻剩下渾濁與空洞,如同幹涸的深潭,再難泛起一絲波瀾。他的手臂細的如同一截幹枯的樹枝,血管像一條條青色的蚯蚓,蜿蜒的盤踞在那層皮包骨頭的肌膚表麵,仿佛稍微用力就會被輕易折斷。手指更是瘦如雞爪,指甲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變得灰暗而脆弱。他瘦弱的身軀幾乎撐不起任何一點重量,被子就那樣空蕩蕩的耷拉著,勾勒出他已經萎縮了的身體輪廓,讓人看了不禁心生憐憫。
老人的呼吸微弱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像是在與死神進行最後的殊死搏鬥,那聲音就像是破風箱發出的沉悶聲響,一下又一下,拉扯著周圍人的神經。
“爸,您睜開眼看看我,我是遠平,我是您不孝的兒子,爸……
父親的眼晴微微動了一下,努力看向宋遠平,審視了良久,他幹癟的嘴角竟然有了一絲笑意,喉嚨裏發出含糊不清的聲音。
姐姐俯下身子,大聲說:
“爸,遠平回來看您了,您日盼夜盼的兒媳婦也回來看您了,您高興不高興?”
父親像是攢足了全身的力氣,微弱而又含糊地說:
“高興……,遠平能……,能娶媳婦……,我死……,死也能閉……,閉眼了……,我……
看著即將逝去的父親,宋遠平再也難以克製他悲傷的心情,兩行滾燙的熱淚奪眶而出,他抓住父親那瘦的隻剩骨頭的手,輕柔的摩挲著,久久不願鬆開。
他哽咽的說著完全不可能實現的話,以尋找一點點的慰藉:
“爸,您要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哪怕您堅持一個月,不,半個月也行,我求您了爸……
父親一點點的擠出聲音:
“我不……,不行了……,遠平……,要好好的……,好好對你媳婦……,別……,別讓她受……,受委屈……,………
異常艱難的說完了最後幾個字,老人臉頰上突然泛起了一絲紅暈,呼吸愈加急促,眼睛直直地盯著天花板,眼球中僅存的一絲光亮,也慢慢暗淡下來。
這種現象是很明顯的回光返照,老人的大限已經到了。
周靜雅也哭了,她急切地哭喊著:
“爸,您一定要堅持住啊,我和遠平還等著您參加婚禮呢?您看看我,看看您還沒過門的媳婦……,爸……
那名頭發花白的醫生走到床邊,翻了翻父親的眼皮,又把了把脈,對宋遠平搖了搖頭。
一直默不作聲的晨陽好像明白了什麽?看著一個個沉痛無比的親人們,想起爺爺愛憐的目光,也“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頓時,病房裏一片悲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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