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璽城的朝陽依舊升起，卻再照不進汐月的眼睛。
    她跪在觀星台廢墟上已經三天三夜，任憑雨水打濕鮫紗。
    沐月和尚的梵唱聲從身後傳來，卻驅不散她耳畔那句未盡的遺言。
    "公主......"老丞相捧著從東海緊急送來的玉匣，"歸墟傳來異動。"
    匣中躺著一枚青銅鑰匙，正是先帝臨終交給姚擎戈的那把。鑰匙表麵覆著層金色光塵，此刻正如呼吸般明滅。
    小皇女突然從昏迷中驚醒，赤金瞳孔收縮成豎線："鑰匙在哭......"
    東海最深處，歸墟漩渦停止了旋轉。
    汐月潛入海底祭壇時，發現所有龍紋都變成了血紅色。她將鮫珠嵌入中央凹槽，珠內竟浮現出星獄內部的畫麵——
    姚擎戈的身體呈半透明狀，與黑色晶體交織在一起。無數光絲從他心口延伸出去，勉強維持著星門的封閉。
    "他還活著......"汐月的指尖穿過虛影，鮫珠突然裂開細紋，"但正在被星獄同化！"
    老祭司顫抖著指向祭壇底部："或許......龍族留下的"歸墟之眼"能......"
    靖南王拆解著最後一具鐵龍殘骸，突然在胸腔裏發現了異常。
    "這不是普通機關......"他撬開龍骨護板，露出裏麵精密的齒輪組，"有人在用活體培養機械神經！"
    更驚人的是主齒輪上刻著的字：【永和十九年 墨九章監製】
    "原來如此。"靖南王冷笑，"所謂鐵龍，不過是裝載黑蓮的活體容器......"
    他猛地捏碎齒輪，裏麵竟流出一滴金色的液體——與姚擎戈的真龍之血一模一樣！
    太醫院裏，小皇子突然開始高燒不退。
    他無意識地抓著妹妹的手腕，冰藍龍紋與赤金龍紋相互糾纏。
    沐月和尚試圖分開他們時，兩個孩子同時發出尖叫——
    虛空中浮現出星獄的立體投影！
    "哥哥看見父皇了......"小皇女淚流滿麵，"父皇變成了星星......"
    投影中清晰可見，姚擎戈的右臂已經完全晶體化，但左手仍死死按著某個發光的控製裝置。
    汐月站在"歸墟之眼"前，終於明白先帝的布局。
    這個直徑十丈的青銅輪盤上，精確複刻著星獄的結構。輪盤中央的凹槽，正好能放入那枚青銅鑰匙。
    "要啟動它......"老祭司遞上骨刀，"需要龍皇血脈......"
    汐月毫不猶豫地割開手腕。鮮血流入凹槽的刹那，整片海域沸騰起來！
    歸墟之眼開始旋轉，無數古老的光紋浮現在水幕中。最中央緩緩凝聚出一柄光矛的形狀，矛尖直指蒼穹。
    "不夠......"汐月臉色慘白，"還需要......"
    "還有我們！"
    靖南王帶著兩個孩子衝進祭壇。小皇女將炎龍槍插入輪盤缺口，小皇子則把冰龍逆鱗按在矛柄處。
    光矛徹底凝實的瞬間，汐月看到姚擎戈在星獄中突然抬頭——
    仿佛隔著萬千星河，與她四目相對。
    光矛破海而出時，天璽城的百姓都看見了奇跡。
    那道金藍交織的光束貫穿雲層，在正午的太陽旁撕開一道星門！沐月和尚的錫杖自動飛起，九枚銅環拚成導航標，精準指引著光矛的軌跡。
    星獄內部，姚擎戈晶體化的身體突然震顫。他殘存的左手艱難抬起，與飛來的光矛輕輕相觸——
    "哢嚓！"
    黑色晶體出現第一道裂痕。
    碎裂聲如驚雷般傳遍星獄。姚擎戈感到無數記憶碎片倒灌回腦海：汐月割腕時的決絕，孩子們相握的小手，光矛穿越星河時的軌跡......
    "原來......"他晶體化的嘴角微微揚起，"這就是鑰匙的用法......"
    真龍之氣從每個毛孔迸發，與光矛共鳴出毀天滅地的震蕩波。星核開始崩塌，囚徒們發出最後的哀嚎。
    黑龍用殘軀護住姚擎戈："通道隻能維持三息！"
    第一息，姚擎戈掙脫晶體束縛；
    第二息，他抓住黑龍的斷角；
    第三息，光矛回縮，將他們拉向星門——
    在通道閉合的刹那，姚擎戈回頭望了一眼。崩塌的星獄深處，有雙巨大的黑蓮之眼緩緩睜開......
    東海掀起百米巨浪，又在某個瞬間突然平靜。
    汐月跌坐在祭壇邊，看著歸墟之眼寸寸龜裂。當最後一塊青銅碎片沉入海底時，有人從背後輕輕抱住了她。
    姚擎戈的右臂仍保留著部分晶體，但懷裏的溫度真實可觸。黑龍盤踞在不遠處，斷角上還纏繞著星光。
    "星獄......"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隻是第一道防線......"
    小皇女撲過來時，姚擎戈突然單膝跪地。他晶體化的右手按在女兒額頭，竟將星獄的結構圖直接傳入她腦海！
    "記住它......"帝王眼中的金光正在消退，"下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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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未說完，他便昏倒在汐月懷中。直到此時眾人才發現，他的心髒位置隱約浮現出一朵......純白的蓮花。
    太醫院的晨鍾敲到第七下時，汐月指間的鮫珠突然滾落在地。
    "陛下！"她撲到床前，看見姚擎戈胸口那朵白蓮正在緩緩綻放。蓮瓣舒展的紋路裏，流動著星塵般的微光。
    沐月和尚按住姚擎戈的腕脈："奇怪...龍瘟在消退..."
    話音未落，小皇女突然尖叫著捂住額頭。眉心的赤金紋路裏，浮現出與父親一模一樣的白蓮印記！
    宮牆外的古槐樹下，殘缺的黑龍正用爪子刻畫星圖。
    "那不是瘟疫..."它噴出帶著冰碴的龍息，"是疫苗。"
    汐月這才注意到，黑龍潰爛的鱗片下，同樣藏著白蓮的根須，隻是它的蓮花已經枯萎，像一道陳年傷疤。
    "星獄裏的黑蓮，是某個高等文明投放的武器。"黑龍的豎瞳映出雲影，"而我們龍族...是第一批產生抗體的試驗品..."
    小皇子突然伸手觸碰龍鱗，"所以父皇...成了新的載體？"
    靖南王帶著親衛掘開墨家祖墳時，在棺槨夾層裏發現了真正的《天工開物》殘卷。
    泛黃的絹帛上，墨九章用朱砂批注：【永和十六年，黑蓮樣本突變，呈玉白色，接種者皆獲免疫...先帝焚毀所有記錄...】
    殘卷末尾的星圖旁，還有行小字：【白蓮現世之日，星門重開之時】
    "難怪..."靖南王摩挲著炎龍槍，"墨天機到死都在找白蓮..."
    第七日破曉，姚擎戈在滿室蓮香中睜眼。
    他晶體化的右臂已經複原，隻是皮膚下隱約有星光流動。
    剛要起身，突然發現小皇女蜷縮在懷裏，兩個孩子眉心的白蓮正在同步呼吸。
    汐月端著藥碗愣在門口——姚擎戈抬手接碗的瞬間，三朵白蓮同時亮起，空氣中投影出星獄最後的畫麵：
    那雙未閉合的黑蓮之眼，正在某個陌生星域緩緩睜開......
    "東海！歸墟又出現了漩渦！"
    傳令兵的聲音驚飛簷下雀鳥，姚擎戈披衣推窗，看見天際有金藍雙星交輝。
    黑龍在雲層中舒展殘翼："它們找到了新的試驗場..."“好久沒有如此痛快的自由飛翔了！痛快痛快～”
    姚擎戈握緊汐月的手，看向正在庭院裏玩耍的孩子們。
    小皇女用蓮紋凝出微型星門，小皇子則往門裏丟著石子——每顆石子穿過星門，都會變成閃爍的星辰。
    “這次，”姚擎戈自言自語，“輪到我們主動出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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