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伍益申城夜雨
    東八區時間，20490728，22:38，周三，龍騰共和國，魔都市，申東新區，滴水湖西岸，申港大道與紫荊花路交口附近
    峨嵋刺舞動翻飛，或刺、或挑、或攔、或轉，盡管以一敵二，所使用的還是短兵刃，哈德遜麵對使用長劍的夏天羽及使用重棍的宮緗貞竟完全不落下風，若不是要防備韓蘇那把激光槍的不時地偷襲，甚至可以壓製二人。他所憑借防備激光武器的，正是手中那一對峨嵋刺；同樣，夏天羽手中的長劍也可以做到這一點，畢竟兩種武器的材料是相近的。
    【時空，即是時間與空間在哲學方麵的集合概念，也是物理學中的獨立概念。在日常生活中，時間和空間仿佛都是很好理解的事物；但在物理學中，它們卻是極其玄妙的東西。
    科學界公認的，首先發現時空不均勻的是阿爾伯特·愛因斯坦，其《狹義相對論》和《廣義相對論》為人類打開了嶄新的認知之窗，與《量子物理》並稱為二十世紀初最偉大的理論發現。
    相對論中最基本的常識是無論對於哪個參考係——真空光速不變。這意味著相對運動的參考係中時間流速是不同的，速率越快的物體，其時間流速越慢，並且質量也越大，如果可以達到光速，那麽它的質量便是無窮大。
    費米子是指一類具有靜止質量，彼此在同一時空不可疊加的粒子，包括電子、中子、質子等，可以認為是有形的粒子。由於其在同一時空不可疊加，即粒子之間必須有距離，所以費米子便堆砌出了宏觀物質；但由於其具有靜止質量，所以這類物質是不可能達到光速的，因為質量不可能無窮大。
    玻色子是指一類不具有靜止質量，在同一時空可以疊加的粒子，包括光子、中微子等，可以認為是無形的粒子。由於其在同一時空可疊加，所以兩束光可以互相穿越而互不影響；但由於其靜止質量為零，所以它隻能以光速移動，畢竟零的無窮大倍是個有限的常數——實數。
    回到前麵的問題，速率越快的物體時間流速越慢，那麽達到光速呢？雖然能達到光速的隻有光子一類的粒子。問題的答案是，時間流速無窮慢，即對於光子來說，它的感覺是不會消耗時間，便可到達宇宙任何一處。
    結合之前“處於事件光錐之外”的情景，我們得出以下結論——激光武器無法躲避。於是現實世界中，在激光發射過程中，目標移動了的情景，不會發生。從旁觀者角度看，激光的路徑沒有變化，而在激光前進的過程中，目標可以做任何軌跡的運動，但總會在最後時刻與激光匯合；從目標角度看，直到被激光擊中前，它根本不會知道有人向它發射了激光；從激光源的角度看——它看到了目標的未來。此原理可用來解釋量子延遲擦除試驗。】
    哈德遜對電磁波的運用，其攻擊性雖然不及多洛莉絲，但其感知能力卻相去不多。在與夏天羽和宮緗貞的對抗過程中，總會將某把峨嵋刺的某個部位擋在韓蘇的激光槍槍口方向的延長線上。憑借厄瑞波斯那可吸收任何波長的電磁波的性質，在長達一分鍾的時間內，韓蘇始終沒有機會發射過一次激光槍。畢竟這款小型激光武器，不能持續發射，從而進行麵域覆蓋的。
    即然無法在哈德遜身上找到便宜，那就在貝麗姬特身上找吧。當貝麗姬特第三次被商素明、角碧穗、植緋瑩依靠那三種近身動能武器擊倒時，一束激光脈衝擊中了她的左膝，與此同時，商素明三人紛紛一躍而退，距離轉瞬拉開二十餘米。正當她疑惑對方的行為之時，她的主腦感到一片空白。來自另一批房屋窗戶的攻擊，降臨到了她的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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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受到賈斯汀和貝麗姬特先後出現的短暫失聯，多洛莉絲那本就糾結的邏輯不通，再次疊加一重。如果照此下去，多洛莉絲的崩潰隻是早晚的事，可異變也就在此時發生了。一隻鬥牛犬從樹從中竄出，從後麵向華玉衡襲來。就在它張開大嘴要咬中華玉衡的臀部時，忽然察覺到左側危險的來臨，頭竟不禁向左轉去。但這個動作卻要了它的命，一發子彈恰好射進它的嘴裏，將它的身體疾速向右撞向地麵，一陣劈啪作響，它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
    “伏兵嗎？終於到了。”多洛莉絲不免一絲竊喜。她自然知道那隻鬥牛犬是怎麽回事，它們同樣是啟智公司的擬生態人工智能產品。用途同樣為殺手，具有體積小巧，便於隱藏，不須考慮麵孔與個性，因而可進行量產等優點。但由於價格低廉，被列入消耗品，因此防禦較差。單機總功率約八十二千瓦，思維邏輯較為簡單，支持單機模式、組隊模式與聯網模式。
    在電磁幹擾的環境下，她不可能探測到的射中鬥牛犬的乃是電子射線子彈。這種由手槍射出的九毫米電子射線子彈具有彈頭受到撞擊後，便會向彈頭方向射出總能量達到二十焦耳的電子束，用於摧毀隻有低強度抗電磁輻射外殼的電子設備極其有效，更不用說是直接在鬥牛犬體內激發了。同時，電子射線子彈也具備普通子彈相同的動量。即使不考慮電磁作用，也能起到普通子彈的打擊效果。
    多洛莉絲的竊喜，很快便被奇怪取代。為什麽隻有一隻鬥牛犬？為了此次行動，西北合眾國將一百隻這款人工智能產品秘密地派遣到魔都，它們最擅長的戰鬥方式便是圍攻，可其它的鬥牛犬呢？
    又一道閃電劃破烏雲，光亮下樹叢中再次走出一人，依然是一名帥氣的白衣青年。他雙手各持一支手槍，一臉戲謔地看著三人，目光最終停在多洛莉絲身上。
    “剛才的狀態太好了。”他仿佛自言自語地說道：“五十八顆子彈，六十七隻鬥牛犬。不過這子彈也挺貴的，二十五塊八一顆呢。”
    伏兵嗎？誰沒有似的？
    “你……”多洛莉絲麵露驚恐，內心一種怨恨湧上，她隻感到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破碎了，那是一種應該叫鬱悶的情緒吧，以致原來準備問出的東西，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連釋放的電磁波都有些紊亂了。
    但這一紊亂卻令平衡的電磁場出現了巨大波動，華玉衡與華搖光瞬間也受到了影響。最後出現的白衣青年，雙臂一振，一股新的電磁場轉瞬出現在三人之間。他並沒有去全力壓製多洛莉絲，反而對三人各施手段，直到這片區域的電磁場達到平衡，才逐漸將威壓轉向多洛莉絲。
    “大哥，”華玉衡道：“你怎麽也來了。”
    沒錯，來人正是封晚秋主席的信息助理兼保鏢——華天樞。
    華天樞，32F203項目即擬真態人工智能項目成果，擬真態自主學習型人工智能產品，三十七歲男性外觀。天時二十四天男係列之首，本職為龍騰共和國最高領袖——封晚秋的信息助理兼保鏢。編號為立春，名字取自北鬥七星中的首星。於二零三二年七月六日完成軟件及數據庫建立，於二零三九年二月四日升級到目前版本的人形硬件基礎。他是天時二十四中唯一具有壓製同伴權限的一名，也是唯一可以不向同伴共享信息的一名。
    鑒於人民黨七大常務委員的安全性，經再三商定，本次保護冉菁耘、風間佑吉、阿芙樂爾以及韓蘇等人的行動中，天時二十四仙男係列隻會派華玉衡和華搖光前往。然而封晚秋主席直接令華天樞前往助陣，在她心中，幾位學者的生命甚至比自身的安全更加重要。
    ……
    東八區時間，20490728，22:26，周三，龍騰共和國，魔都市，申東新區，滴水湖東南岸，環湖南一路水道附近
    時間稍稍回溯。
    就在冉菁耘與阿芙樂爾、李雲昊與風間一家、夏天羽與韓蘇準備離開申東新區之前，滴水湖南岸，數十隻鬥牛犬正以狗刨式向岸邊泅渡。在它們身後，一個又一個狗頭相繼浮出水麵，加入到泅渡的行列。這些鬥牛犬正是從一艘無人潛航器中陸續遊出的，它們不知道的是，三隻鯊魚已經完成了對這艘無人潛航器的包圍，另外兩隻鯊魚正在逐個追擊嘶咬著暫時沒有反擊能力的鬥牛犬。
    隻有六十七隻鬥牛犬上了岸，三十三隻鬥牛犬與那艘無人潛航器，全部成為了這些鯊魚的口中亡魂。
    【長尾鯊型潛航器，國家科學院與國防大學聯合研製的第四代擬魚態人工智能產品。於二零四七年服役，輔助用於龍騰共和國近海防衛。單次蓄航時間約為六個月，最大功率約一百二十千瓦，造價約八十萬元龍騰幣。主要攻擊手段包括撞擊、嘶咬，以及藏於口腔中的一部十千瓦激光發射武器。由於成本低廉，有時也用於執行遠程探測，無法返航也無所謂。選型依據主要有四：一是長尾鯊本身即為凶猛捕食者，二是長尾鯊分布極為廣泛出現在世界各處均不易被發現，三是長尾鯊為小型鯊魚可通過較淺與較窄的水道，四是其尾鰭較大，相同功率下可獲得較大的速度。】
    這艘無人潛航器，它被北方聯邦軍的大型核動力潛艇在琉虯海域釋放，經過三天的航程才來到了龍騰魔都。不得不說其先進，它躲過了龍騰海軍在東龍騰海的全部探測。由於其釋放的鬥牛犬極易被發現，故它沿著滴水湖的東南入海水道潛入湖中進行釋放。而就是這最後一個環節，被水道中的民用防鯊魚入侵係統發現，急忙調用湖中的長尾鯊型潛航器進行防衛。可憐的無人潛航器，由於沒有攻擊與防禦手段，僅僅不到半分鍾，便被三頭長尾鯊肢解，甚至還有十二支鬥牛犬尚未來得及釋放。元天早在民用防鯊係統發現入侵時，便通過網絡得知了這個信息，由於華天樞是所有天時二十四中權限最高的，故先通知了他，同時向長尾鯊下達了攻擊指令。他要求將鬥牛犬登陸一事暫不告訴其他天時二十四成員，僅告訴他們作戰開始。他便隻身前往迎擊剩餘的鬥牛犬了。
    處於電磁被動幹擾的環境中，這種低配版的人工智能產品，由於不具備量子通信功能，其原有的組隊模式竟然也無法使用。它們僅能依靠可見光進行敵我識別。於是在湖畔的樹林中，華天樞彈無虛發，將這些鬥牛犬各個擊破。當它們終於接收到多洛莉絲那無比強大的電磁波指令前往助陣時，就隻有一隻還未遭到華天樞的毒手，但也僅僅做了一次未遂的攻擊，便步了同伴的後塵。若不是這隻漏網之犬，華天樞本打算繼續隱藏下去。
    東八區時間，20490728，22:38，周三，龍騰共和國，魔都市，申東新區，滴水湖西岸，申港大道與茉莉路交口附近
    賈斯汀的主腦終於恢複了對身體各部件的感知。快速評估，運動機能損失百分之八、右眼和右耳基本不可用、皮膚破損率約百分之三十五。感知外延，兩種聲音傳入左耳，一種是沙沙聲、一種是轟轟聲；觸覺恢複，身體在不停受到衝擊的同時，有液體滲入身體。
    他竭盡所能，起身、移動，終於躲開了一波炸彈的襲擊。抬起頭，他看見那數百架無人機降低了高度，仍然包圍著他。其中一部分，不時向他發射著多種彈藥。天空中閃電越發密集，雨絲降臨，在進水與彈藥的轟擊雙重加持下，身體機能持續下降，雖然這個下降極其緩慢，但如果以這種強度，在十分鍾之後，他也必然敗亡。
    逃，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辦法，並且他不能向著父母和姐弟的方向逃，否則這些無人機的彈藥必將對他們造成傷害。轉身向西，但速度隻能達到十八米每秒，這比他完好時的速度下降了幾倍，看來之前的墜落與轟炸對他的傷害還是很大的。他果斷啟動第二方案，小腿伏地，小腿的前麵翻出一排輪子，將自己化身為跪式跑車，速度終於達到了六十米每秒。
    ……
    東八區時間，20490728，22:39，周三，龍騰共和國，魔都市，申東新區，滴水湖西岸，申港大道與紫荊花路交口附近
    失去了韓蘇激光武器的威脅，轉動著的峨嵋刺握入哈德遜掌中，右手攔住夏天羽的長劍，左手一刺抵住宮緗貞的冷凍空氣炮。這一刺，並非如直刺般簡單，在其中他加入三個方向不同頻率的高頻振蕩。左右方向的振蕩，產生了一股吸力，將縱向劈下的冷凍空氣炮仿佛粘住般，另宮緗貞無法收回冷凍空氣炮；垂直方向的振蕩，沿著炮身傳導向宮緗貞的手臂及身體，宮緗貞隻感到周身麻痹，此時想要放棄冷凍空氣炮亦無可能；前後方向的振蕩，不斷地疊加著振幅，再猛一突刺，宮緗貞終於承受不住，倒飛而出，手中的冷凍空氣炮也隨之崩解，所化碎片紛紛進一步碎裂成粉末。
    一步跨出，騰出的左手斜刺向夏天羽的右肋，千鈞一發之際，一道激光脈衝反而射中他因右手格擋而毫無防護的右肋。這不是韓蘇的攻擊，而是來自對麵建築樓頂的俞墨辰。哈德遜的近距感知能力與多洛莉絲不相上下，但遠程感知水平甚至不如韓蘇，更何況還是無法躲避的激光武器——俞墨辰的作用不要太溜。
    僅僅一發激光武器並不能對哈德遜造成多大的傷害，但他畢竟因此手上一緩，夏天羽得以抽身，向後輕輕一躍，重心僅僅後移了半米，但在哈德遜看來，夏天羽的麵龐僅僅稍稍後移，堪堪避開了他那被遲緩的一刺。不錯，夏天羽並未用力後躍，她腳尖點地的位置比起她頭部的位置足足遠了接近一米，整體身軀與地麵約成四十五度角。雙膝借慣性彎曲，腿部在蹬地時腰部加力，整個人旋轉著水平射向哈德遜，長劍舉在頭部之前，伴隨旋轉直向哈德遜胸口卷去。縱然哈德遜的力量比夏天羽大上近十倍，峨嵋刺幾次攔擋，也沒有對其威能減弱多少，這一劍勢大力沉重重擊中他的胸口，衣服和胸口的皮膚瞬間絞碎。他正想利用腿部的力量與之抗衡，又一道不能再溜的激光脈衝射在他用以支撐的腳踝，他終於被比自己力量少得多的夏天羽擊飛。
    植緋瑩橫跨兩步，擋在哈德遜飛來的路徑，手中長柄巨錘借身體旋轉之勢全力揮出。哈德遜隻得盡量蜷縮身體，以背部承受了巨錘的重重一擊。飛擊而回，韓蘇接連向其發射了六道激光脈衝，有兩道有效命中，這一係列的打擊之後，他自交戰以來第一次遭受了實質傷害，綜合破損度超過百分之一。就在其接近落地之時，來自俞墨辰方向的五百毫米冷凍空氣炮令他步了維克多同樣的後塵。隻是他的運氣比維克多要好得多，他的質量隻有維克多的不到三分之一，因此在被冷凍空氣彈擊中後，他還有撞擊地麵後彈起的機會，這使得他隻是被封禁在冰山的正中，而不是被鎮壓在下麵。
    同樣的煙塵彌漫，已經從被動電磁幹擾的衝擊中恢複的貝麗姬特，終於克服了駐留程序優先級決定的探測哈德遜的欲望。她已經可以判斷出次子的情況一定不會比老公更差，這是她第一次跳過不知道多少個進程直接得出了結論。她還知道她的長子已經被逼迫得啟用了底牌，卻隻是用於逃生，並沒有絲毫獲勝的可能。她更知道她的女兒已經陷入了混亂之中。眼下，已經腿部受傷的她，至少是暫時的，將獨自麵對七大人工智能以及海量民用設施的圍攻。“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麽。”她對自己說道。底牌嘛，自然是誰都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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