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事依我看，八成會把那倆售貨員開除，倆主任訓斥一頓退錢了事。”
    “你的意思是這倆主任不會有任何問題。”
    “當然不會，因為你別忘了上次縣裏開會，咱們供銷社可是人事改革試點，知不知道這意味著啥。”
    麵對庫管提問，王大海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後者笑了笑解釋。
    “拿咱們這兒做試點，等於默認咱們有改革勇氣，默認咱們是先鋒集體。”
    “一個先鋒集體出了貪汙這種事，就成了縣裏自己打自己的臉，更何況這種事每個供銷社都很普遍沒法查。”
    庫管的意思很明白，查了這一個，其他的供銷社查不查，其他供銷社不查，馬主任到時候鬧起來縣裏會很難辦。
    因此大事化小退錢了事。
    王大海聽了恍然大悟：“還是你們城裏人花花腸子多，我們這些人就隻會打打殺殺。”
    “大海哥，城裏人套路多是因為大家的利益牽扯很深，村裏人說來說去，無非就是那幾畝地。”
    “而有的事也用不著套路，直接暴力就解決了。”
    “有道理，就好像高二虎這次的事兒沒啥套路，直接幹就是了。”
    倆人越說越高興，而辦公室裏算盤不停地撥動著劈裏啪啦的聲音，讓馬主任和副主任緊張到極點。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兩人額頭出了汗，組長笑著說道：“你倆要是不舒服就去宿舍躺會兒，沒什麽大事。”
    “工作期間還是別休息了，這點忍耐力我們還是有的。”
    馬主任臉上帶著笑可比哭還難看，副主任也頻頻點頭表示自己身體很健康。
    一直到晚上七點鍾，賬本才合算結束，看到那些沒庫管簽字的數額後，組長直接拍案而起。
    “你們太過分了，一年光景，你們倆從供銷社拿走了五千塊的東西，你們可真行啊。”
    說話一說馬主任和副主任，差點暈過去。
    按照法律來說，這是嚴重的貪汙腐敗，要被抓起來判刑。
    “我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我們願意彌補過錯，還希望組織上能高抬貴手。”
    馬主任慌忙說好話，副主任也慌了神：“不僅僅是我倆呀，那倆售貨員也沒少拿。”
    “我們倆是領導，給你們壯膽子，他們倆剛從庫房偷東西。”
    組長冷冷地看著馬主任和副主任。
    馬主任本以為組長會立刻處置他們，結果組長把他們狠狠訓了一頓，沒說其他的他立刻就明白了。
    “我們回去籌錢還款，爭取一年還五百，五年內把錢還清楚。”
    “我四年就可以。”副主任為了表現主動縮短日期，組長聽到這話臉色好了一點。
    “說實話，給舉報信，我們是不會來調查的，現在既然查出了問題，就必須做處理。”
    組長最後作出決定，讓他們三年內一人拿兩千五，剩下那兩個售貨員立刻開除。
    “這個決定有沒有意見，沒有意見就這麽定了。”
    “我們完全服從組織決定，沒任何意見。”
    馬主任心裏樂開了花，當天晚上他們在辦公室宴請組長和調查組成員。
    小食堂搞的魚和其他一些精致飯菜，馬主任拿出兩瓶好酒，笑嗬嗬地說道。
    “太感謝你們了，沒想到你們會高抬貴手。”
    “供銷社是政府的臉麵，這件事內部處理一個售貨員，你們不要說貪汙腐敗把事說開了，明麵上就說他們倆業務不行。”
    “這樣一來事情就有個完美收局，能不能明白。”
    “我們能明白你的意思，請放心，這件事我交給副主任。”
    馬主任搶先一步下達命令，事到了這個份上，副主任也不好意思再推脫隻能答應。
    “請組織放心，這個事我絕對會辦好，不會辜負組織希望。”
    “我聽說售貨員和你是親戚還是好朋友來著？不管咋說，你來講臉麵上好過一點。”
    “是是，我保證完成任務，絕不會辜負組織希望。”
    “我希望你們能明白，供銷社是集體的，不是你們個人的，以後做事要懂點規矩。”
    “請您放心，我們絕對會懂規矩的，我們嚴格按照規章製度辦事。”
    馬主任隻剩下說好話，倒酒。
    “還有件事我要叮囑你們，庫管很能幹組織可能要對他進行提升，希望你們能愛護未來花朵。”
    “不要因為他舉報了你們，把你們的醜事掀出去就打擊報複，讓我知道了縣裏絕不輕饒。”
    這話說得不重，可馬主任聽了心裏咯噔一下，他沒想到庫管根基如此之深，連組長都替他說話。
    “請您放心，絕不會這樣，我和庫管的關係一向很好，何況這是我的思想錯誤，行為錯誤。”
    馬主任又說了一番好話。
    “酒再喝一杯，咱們就到此結束。”
    這天晚上宴會一散，組長等人蹬著車子走了，馬主任鬆了口氣，看了一眼副主任，冷哼一聲。
    “我真不知道你這腦子咋想的，寫舉報信。”
    “天地良心，這舉報信真不是我寫的。”
    “不是你寫的就是那倆娘兒們寫的，你瞅瞅你招的這些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馬主任狠狠地羞辱了副主任，後者還有些不太服氣。
    “你這話我不愛聽，你怎麽就這麽肯定這舉報信不是王大海寫的，不是庫管寫的。”
    “你少在這放屁了，他倆幹嗎要這樣做？王大海馬上就要轉正了，庫人家要調走。”
    “隻有那倆售貨員有動機，這事還用腦子想你，真是蠢到家了。”
    馬主任說完拂袖而去，留下副主任氣哼哼地在門口抽煙。
    王大海庫管不知道，調查結束他們還在宿舍等著，兩人也沒吃飯，看馬主任進來了慌忙起身。
    “主任，事情咋樣了。”
    “調查組已經走了，你們倆吃飯沒有。”
    “不讓我倆出去，自然沒得飯吃。”
    “正好他們吃的飯菜，還有咱們邊喝邊聊。”
    馬主任領著王大海庫管來到辦公室，不管有很多次調查組沒動，可庫管皺著眉頭，還是覺得有點髒。
    “我不喜歡吃別人，剩下地沒有別的嗎。”
    “這話說得真沒別的了，你就將就吧，要不你啃窩窩頭饅頭。”
    “算了，我還是吃剩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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