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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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徹底漫過桃林時,陸朝歌提著裙擺走向慕九辭。溪水倒映著漫天霞色,將她的嫁衣染成流動的胭脂,鬢間桃花隨著步伐輕顫,抖落的花瓣映入慕九辭泛紅的眼眶。玄鳥倚著竹籬,手中酒壺微微傾斜,清酒順著壺嘴滴落在青石板上,暈開深色的痕跡。
    “一拜天地——”玄鳥沙啞著嗓子喊出儀式,聲音在山穀裏回蕩。慕九辭與陸朝歌緩緩彎腰,慕九辭突然想起,初見時,被她一顆碎銀救下了性命,這才得以拿了她的靈犀簪,和她一起種下靈犀蠱。
    “二拜高堂——”陸朝歌直起腰的瞬間,指尖微微發顫。她望著溪水對岸空蕩的桃林,本該坐在那裏的母親如今生死未卜,嫂嫂腹中的孩子還在天牢受苦,大哥此刻或許正被困在押解回京的囚車中。喉間泛起的酸澀幾乎將她淹沒,卻在觸及慕九辭溫熱的掌心時,化作一聲綿長的歎息。
    “夫妻對拜——”玄鳥的聲音突然哽咽,酒壺在手中晃出細碎的漣漪。慕九辭垂眸望著陸朝歌,,見她睫毛劇烈顫動,一滴淚砸在鮮紅的嫁衣之上,暈開深色的痕跡。他緩緩俯身,額角與她相抵,聽見她壓抑的抽氣聲,如同利刃割在心頭。靈犀蠱在心口輕輕震顫,將彼此翻湧的悲戚與決然纏繞成絲。
    “禮成!”玄鳥的喊聲破了凝滯的空氣,酒壺重重磕在竹籬上發出悶響。
    陸朝歌喉間滾動,強撐著笑意去夠案上斟滿的合巹酒,慕九辭握住了她的手,親自將合巹酒遞到她的唇邊。陸朝歌目光微閃,舌尖嚐到酒液中混著的淡淡苦澀——正是她今早碾碎的迷魂草粉末。慕九辭深邃的眼眸近在咫尺,映著她泛紅的眼眶,全然未覺危險將至。
    她仰頭含住辛辣的酒,突然伸手扣住慕九辭的後頸,踮腳將他的薄唇壓了下來。溫熱的酒液順著交疊的唇齒間流入,慕九辭猛地一怔,下意識想要推開,卻在觸及她掌心的顫抖時,動作僵在了半空。陸朝歌趁機將口中所有酒液悉數渡入,帶著淚意的吻裏,是決絕的苦澀與不舍。
    “對不住了,阿辭……”她聲音哽咽,鬆開手時,慕九辭已踉蹌著後退半步,手扶著桌案才勉強站穩。靈犀蠱在兩人心口同時劇烈震顫,清醒的傳遞著彼此的心痛。
    玄鳥瞪大了眼睛,酒壺“哐當”落地。慕九辭看著眼前淚眼朦朧的陸朝歌,眼前的景象漸漸重影,喉間湧上的腥甜混著迷藥的暈眩,讓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你……”他掙紮著想要開口,卻被陸朝歌顫抖的指尖抵住嘴唇。
    “別說話。”陸朝歌的指尖帶著涼意,輕輕覆在他翕動的唇上,淚水滴落在慕九辭手背,“我不能看著你為我涉險。等你明日醒來,或許就能塵埃落定了。”
    慕九辭的雙腿漸漸發軟,他踉蹌著跌坐在竹椅上,卻仍死死攥住陸朝歌的手腕,“回來……我與你一起……”話音未落,眼前的景象徹底扭曲成漩渦。靈犀蠱瘋狂灼燒著心口,他能清晰感受到陸朝歌如墜冰窟般的絕望,還有那股義無反顧的決絕。
    玄鳥衝上前想要阻攔,卻被陸朝歌反手點住穴道,她將玄鳥安置在竹椅上,“穴道半個時辰就會解開,你替我照顧好他。”
    她轉身取來披風,將昏迷的慕九辭裹住,安置在榻上,動作輕柔得仿佛觸碰易碎的珍寶。靈犀蠱仍在胸口躁動,心口的疼痛如同鈍刀割肉,提醒著她與慕九辭之間不可斬斷的羈絆。
    夜色如墨,陸朝歌握著慕九辭的手,最後看了一眼沉睡的愛人。月光灑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她從未見過的脆弱,“阿辭,若有來世,定不負你。”她哽咽著在他額間落下一吻,轉身踏入茫茫夜色。
    馬蹄聲如驟雨撕裂夜幕,陸朝歌的嫁衣在風中獵獵作響,宛如一麵燃燒的戰旗。突然她一勒韁繩,馬兒人立而起,前蹄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度。
    “出來吧!”陸朝歌話音剛落,一群黑衣人就從暗處現出身形,果然有埋伏。陸朝歌抬眼望向為首的黑衣人,“帶我去見南宮辰。”
    為首的黑衣人拱手應道,“陸小姐,陛下早就料到您會回京見他,特命屬下在此相迎。”
    陸朝歌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若是阿辭和她一同出現,現在等待他們的恐怕就不是如今的好言好語了吧。
    黑衣人將她帶到一輛裝飾華貴的馬車前,金絲繡著蟠龍的車簾無風自動,“陸小姐,請上馬車。”
    馬車緩緩啟動,車輪碾過枯葉的沙沙聲混著車轅的吱呀聲,像極了陸朝歌愈發沉重的心跳。車簾縫隙漏進的月光在她嫁衣上投下斑駁碎影,像極了綻放在黑夜裏的曼陀羅。
    馬車在駛入宮門,直到未央宮外才緩緩停下。陸朝歌踩著黑衣人的手背下車,嫁衣掃過石階,驚起幾縷塵埃。南宮辰身著明黃龍袍立在階前,手中把玩著大拇指上的扳指,見陸朝歌下車,臉上露出一抹笑意。
    “朝歌,你終於來了。”南宮辰的聲音裹著蜜糖般的溫柔,卻讓陸朝歌胃部翻湧。
    陸朝歌抬眼望向石階上的南宮辰,月光落在他金絲繡就的龍紋上,折射出刺目的冷光。她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不就是你的目的嗎?”
    南宮辰緩步走下台階,龍袍下擺掃過漢白玉石階,發出沙沙輕響,“聰明如你,應該知道朕想要什麽。”他伸手撫過陸朝歌鬢邊歪斜的桃花,指尖擦過她冰冷的耳垂,“鎮國府的冤屈,陸家滿門的性命,不過都在朕一念之間。”
    陸朝歌猛地偏頭避開他的觸碰,目光清冷的注視他,“你如何才肯放過我鎮國府?”
    南宮辰低笑出聲,眼中閃過貪婪與偏執,“很簡單,留在朕身邊。做朕的皇後,為朕生下皇嗣,從此與慕九辭再無瓜葛。”他猛地攥住陸朝歌的手腕,力氣大得仿佛要將她骨頭碾碎,“隻要你點頭,朕即刻下旨赦免陸家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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