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皇後很快就會醒來嗎？如今都過了這麽久，怎麽還沒有動靜？”南宮辰眉頭微蹙，一臉不善的看向太醫。
    太醫額頭重重磕在青磚上，磕出悶響，“陛下息怒！娘娘脈象平穩卻未轉醒，許是...許是心中鬱結難消，才不願睜眼。”話音未落，南宮辰已抄起案上青銅鎮紙狠狠砸去，鎮紙擦著太醫耳畔嵌入木柱，木屑飛濺在他慘白的臉上。
    “心中鬱結？”南宮辰怒極反笑，“本就是你學藝不精，如今還敢將症結歸結於皇後。”
    南宮辰大步向前，一腳將太醫踹翻在地，“朕再給你一日的時間，若皇後還不蘇醒，你便以死謝罪吧。”
    正在太醫渾身顫抖、幾近絕望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道清越嗓音，“陛下且慢！白某或許有法子救皇後娘娘。”話音未落，一名身著月白長袍的太醫已踏入殿內，腰間玉牌刻著“太醫院 白無塵”字樣，麵容上透著從容。
    南宮辰猛地轉身，利劍出鞘抵在對方喉間，“你是何人？也敢口出狂言！”白無塵不躲不閃，目光掃過榻上陸朝歌蒼白的唇色，沉聲道，“臣乃太醫院新晉院判白無塵，家中祖傳一套‘鬼門十三針’，或許能喚醒娘娘。”
    南宮辰仔細的打量他一番，感覺有些眼熟，這不是之前一直與慕九辭交好的那個神醫嗎？
    南宮辰的劍尖微微下壓，眼中殺意更濃，“你不是一直與慕九辭稱兄道弟嗎？如今他已遠赴邊關，你為何還會呆在宮裏？”
    白無塵指尖微微一頓，之前慕九辭確實與他商議過，讓他一同前往邊關。可是自己當時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硬是舍不得。
    安樂公主身體本就不好，又加上先帝驟然離世，心中鬱結難解，心髒又有發病的跡象。他擔心她不肯好好醫治，也擔心她獨自一人在宮中受到苛待，所以選擇留了下來。
    白無塵垂眸掩去眼底複雜神色，指尖撫過腰間刻著祥雲紋的玉牌，聲音不疾不徐，“陛下明鑒，臣雖與慕將軍曾有舊交，但家族世代都在太醫院任職，一心忠於皇室。斷不會因舊交就背離皇室。況且臣一家還有沉冤尚未昭雪，十年前，臣的父親柳明誠因先皇後一事，舉家被司馬惠澤屠戮殆盡，臣僥幸逃脫，就為了有朝一日能夠還家中一個公道。”
    南宮辰握劍的手猛地收緊，劍脊在白無塵頸側壓出一道血痕。柳家被屠一案在當時鬧的沸沸揚揚，他倒是有所耳聞。如今司馬惠澤本就關在天牢，隻是一直未曾騰出手處理她。
    南宮辰抬眼望向白無塵，眼中帶了幾分審視，“你若是能喚醒皇後，朕為你柳家沉冤昭雪也未曾不可，若是做不到，就用你的項上人頭為皇後陪葬！”
    白無塵從容跪地，叩首時額間青絲垂落，將眼底翻湧的暗芒盡數遮掩，“臣定當竭盡全力。”他起身走向床榻，從袖中取出銀針刺入陸朝歌幾處大穴，每一針落下都伴隨著陸朝歌若有似無的悶哼聲。南宮辰緊盯著他的動作，指節捏得發白，直到看到陸朝歌睫毛輕顫，才察覺掌心已沁滿冷汗。
    “娘娘醒了！”宮女的驚呼打破死寂。陸朝歌緩緩睜開眼，渙散的瞳孔逐漸聚焦，望向頭頂描金的帳幔，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南宮辰慌忙扶住她顫抖的雙肩，卻見陸朝歌唇角溢出一縷血痕。白無塵麵色微變，正要上前查看，卻被南宮辰冰冷的眼神逼退。
    “朝歌，你怎麽樣？可有哪裏不舒服？”南宮辰聲音難得放柔，陸朝歌卻像沒聽見般，直直盯著床帳頂端，眼神空洞。南宮辰心中一緊，又喚了她幾聲，陸朝歌還是毫無反應。
    南宮辰猛地拽住白無塵的衣領，將他重重抵在鎏金蟠龍柱上，佩劍出鞘的寒光映得白無塵臉色發寒，“說，皇後為何會成了如今這般？”
    白無塵喉結滾動，抵住咽喉的劍鋒壓出一道血線，卻仍強撐著直視南宮辰猩紅的眼，“陛下稍安勿躁，容臣給皇後娘娘把個脈。”
    南宮辰冷哼一聲，卻猛地鬆開手，白無塵踉蹌著扶住蟠龍柱才勉強站穩。他強忍著喉間腥甜，快步走到榻前，三根手指搭上陸朝歌腕脈。殿內死寂無聲，唯有燭火劈啪爆響，映得南宮辰緊繃的下頜線泛著冷光。半晌，他收回手，從袖中掏出銀針在陸朝歌百會穴輕輕一撚，原本僵直的身軀竟微微放鬆。
    “娘娘脈象雖弱，卻已趨平穩。”白無塵將沾血的帕子收入袖中，目光掃過陸朝歌空洞的眼眸，“隻是……她心神受了重創，如今魂魄遊離，如同驚弓之鳥。”
    南宮辰攥緊腰間玉佩，指節因用力而泛白，“魂魄遊離？可有治療之法？”
    白無塵垂眸避開南宮辰銳利如鷹的目光，沉聲道，“有。需以溫養心神之藥輔以安神針法，更要緊的是——”他頓了頓，抬眼直視帝王眼底翻湧的怒意，“陛下萬不可再強逼娘娘。她如今如驚弓之鳥，任何刺激，都可能讓她徹底封閉心智。”
    南宮辰的袖袍掃落案上的藥臼，瓷片迸裂的脆響驚得陸朝歌渾身一顫。帝王盯著她瑟縮的背影，喉間溢出壓抑的低吼，“今日就是封後大典了，你給朕說不能逼迫於她？”鎏金蟠龍柱映著他扭曲的倒影，將殿內氣氛壓得愈發沉重。
    白無塵猛地抬頭，眼底閃過一絲意料之中的暗芒，卻仍做出驚愕之色，“封後大典？陛下，娘娘如今連起身都難，若強行著冠服、行大禮，隻怕氣血逆行，再難回轉！”他話音未落，陸朝歌突然劇烈咳嗽，指縫間滲出的血滴落在月白色寢衣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南宮辰的目光死死釘在那抹血色上，腰間玉佩被捏得咯咯作響。殿外忽然傳來禮樂聲，是儀仗隊正在集結的征兆。白無塵趁機從藥箱掏出一卷泛黃的醫典，展開時故意讓“驚憂損魂”的章節在燭火下晃動，“古書記載，心神受損者若受強刺激，輕者瘋癲，重者暴斃……”
    喜歡朝歌辭請大家收藏：()朝歌辭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