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麵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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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周澤扯開陳七浸透血汙的衣襟,摸到圓筒時指尖微顫。就在這時,窯外傳來馬蹄踏碎積水的聲響,他立刻將竹筒塞進陶甕,又用碎瓦掩住火堆。三匹快馬在窯口勒住韁繩,暗衛首領舉著火把探入,“有人來過,餘溫未散!”
周澤屏息貼在潮濕的窯壁後,懷中匕首已抵住陳七咽喉。隻要對方稍有異動,他便要殺人滅口——他不能暴露身份,更不能讓京都守軍發現青石關的求援信已到。好在暴雨衝刷了血跡,暗衛們罵罵咧咧地折返,馬蹄聲漸漸消失在雨夜裏。
直到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周澤才背起陳七來到京郊的一處小院。晨光刺破雨幕時,周澤正在給陳七清洗傷口。鹽水浸透紗布的瞬間,昏迷中的陳七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指甲深深掐進肉裏:“信……密信……”
“在這呢。”周澤掰開他的手指,將烤幹的竹筒放在枕邊,“再亂動,傷口就要化膿了。”
陳七猛地睜眼,警惕地掃視四周。小院裏晾著洗好的繃帶,牆角陶罐煨著草藥,桌上擺著半塊未吃完的麥餅。他掙紮著要起身,卻被周澤按回床上,“傷口裂開我可不管。”
“你為何救我?”陳七盯著眼前這個陌生的男人,聲音沙啞如砂紙,“不怕被當成同黨?”
周澤往傷口撒了把金瘡藥,陳七疼得悶哼一聲,“怕死就不會救你了。”
陳七攥緊床單,目光落在枕邊竹筒上。周澤看懂他的顧慮,起身從梁上取下個油紙包,“今早買的燒餅,夾了鹵肉。吃飽了,咱們去做件大事。”
陳七警惕的望向他,“你要我做什麽?”
周澤好笑的瞥了他一眼,“怕不怕死?”
陳七攥緊腰間繃帶,喉結滾動,“都死過好幾回了,還怕什麽?”他掙紮著坐起,胸前傷口撕裂的刺痛反而讓神誌更清醒,“隻要能讓青石關的消息傳出去,要我做什麽都行。”
周澤將油紙包扔過去,油香混著肉味撲麵而來,“先吃飽,有力氣了才好鬧事。”見陳七狼吞虎咽,他倚在門框上,指尖叩著竹節般的指節,“京都最不缺看熱鬧的百姓,明日卯時,朱雀大街有集市。你身上的青石關邊軍刺青,就是最好的證明。”窗外烏雲翻湧,他望著遠處若隱若現的宮牆,“我會讓整個京都都聽見青石關的呼救。”
次日清晨,朱雀大街的茶肆酒肆突然炸開了鍋。說書人驚堂木一拍,唾沫橫飛地講起西炎大軍壓境,青石關將士死守邊關的壯舉;賣花姑娘的竹籃裏,不知何時插滿了寫著“青石關危”的素絹;連街邊乞丐都舉著破碗高喊:“救救青石關的百姓!”
卯時三刻,陳七披著浸透草藥的粗布麻衣,懷中竹筒用鐵鏈牢牢鎖住,跪坐在宮門前的漢白玉階上。烈日將石板曬得滾燙,他的膝蓋很快滲出鮮血,卻死死盯著緊閉的宮門。周圍百姓越聚越多,議論聲如潮水般蔓延。
“看!那人胸口有南詔軍的刺青!”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喊。陳七扯開衣襟,猙獰的刺青在血痕間若隱若現,他舉起竹筒高聲嘶吼,“陛下,西炎二十萬大軍壓境,青石關十萬將士苦守邊關,還望陛下發兵支援!”
侍衛們如臨大敵地圍攏過來,長刀在陽光下泛著寒光。陳七卻突然扯開繃帶,任由傷口鮮血淋漓地暴露在眾人眼前,“這是我闖過西炎七道防線留下的!”他轉頭望向百姓,聲音哽咽,“諸位父老!青石關若破,西炎鐵騎便要踏碎南詔的每一寸土地!”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有老者顫巍巍地解下腰間錢袋,“拿著!給將士們買藥!”少女摘下頭上銀釵擲到陳七麵前,更多人跟著解囊,轉眼堆起小山般的銀錢。宮牆內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周澤的人混在人群之中,手中的匕首悄然抵住幾名試圖驅趕百姓的侍衛。
“放肆!”宮門轟然洞開,禁軍統領的怒吼聲傳來,“擾亂皇城者,格殺勿論!”陳七卻將竹筒狠狠砸向地麵,露出染血的信箋,“我今日就算死在這裏,也要讓陛下知道——青石關危矣,為了南詔萬千百姓,請陛下發兵!”
百姓們突然齊刷刷跪下,此起彼伏的“請陛下發兵”聲響徹雲霄。周澤望著陳七被侍衛拖走的身影,嘴角勾起冷笑——這場好戲,才剛剛開始。
陳七被侍衛粗暴地拖入宮門,鮮血在漢白玉石階上蜿蜒成暗紅的軌跡。禁軍統領一腳踹在他背上,將他踹得重重磕在未央宮的門檻上,額角瞬間裂開一道血口,“大膽狂徒!竟敢在宮門前聚眾鬧事,該當何罪!”
陳七艱難地撐起身子,胸口傷口還在滲血,染濕了前襟。他抬起頭,直視著高高在上的皇帝,聲音雖虛弱卻字字鏗鏘,“草民陳七,乃青石關邊軍斥候。西炎二十萬大軍壓境,青石關十萬將士浴血奮戰,糧草斷絕,箭矢將盡!懇請陛下速速發兵,救救青石關的百姓和將士!”
殿內一片嘩然。有老臣顫巍巍地出列,“陛下,此事事關重大,不可不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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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部尚書見南宮辰麵色陰沉,急忙出列道,“陛下,此人來曆不明,僅憑一麵之詞,豈可輕信?說不定是西炎派來的奸細,故意擾亂我朝軍心!”
南宮辰坐在龍椅上,目光冰冷,“僅憑你一麵之詞,如何能證明你所言非虛?”
陳七掙紮著向前跪行兩步,從懷中掏出染血的密信,“陛下,這是慕將軍的親筆求援信,信上有他的印鑒。”禁軍統領接過信,呈給南宮辰。
南宮辰展開信箋,眉頭緊皺,的確是慕九辭的筆跡,他本已安排好天羅地網,就為了阻止救援信到達京都,沒想到還是有了漏網之魚。
南宮辰指尖摩挲著信箋上暈染的血漬,喉結滾動了兩下。殿外百姓此起彼伏的請願聲穿透層層宮牆,如潮水般漫進金鑾殿,驚得簷角銅鈴叮當作響。
“陛下!”吏部侍郎突然出列,笏板叩地發出脆響,“青石關乃我朝西南門戶,若失守則都城危矣!臣懇請即刻點兵馳援!”
“僅憑一封信,如何證明你說的是真的,朕會派人前往青石關核對情況,若消息屬實,朕自會派兵支援。”南宮辰雙眸中寒光一閃,等他派人前往,再返回京都,估計慕九辭的頭顱已經懸掛在青石關了吧。
“不可啊!”陳七聲淚俱下,額頭重重磕在地上,“陛下,軍情如火,容不得半點耽擱!等您派人核實,青石關十萬將士恐已血染黃沙,南詔西南門戶洞開,西炎鐵騎將長驅直入啊!”
南宮辰聲音驟然沉了下來,“先將此人押入天牢,等核實情況後再行處置。”
陳七被拖出大殿時,喉嚨裏還在嘶吼,“陛下!您這是在拿萬千將士的性命賭!”他的聲音越來越遠,最終被厚重的宮門隔絕在外。
此時,未央宮的氛圍凝重到了極點,有大臣還想再說著什麽,卻被南宮辰抬手製止了,“此事朕會核實的,先退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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