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貴妃也仿佛察覺說錯話了，閉口不言，容棠也不多了爍，命令宮女，“把貴妃視若生命的天珠拿過來。”
    謝貴妃尖叫，“你敢。”
    宮女不敢，是不敢不聽容棠的，轉身進內殿拿出了那個玉盒。謝貴妃欲搶，卻是一副又怕失去又怕碰觸的懼意。
    她仰賴天珠駐顏，卻也被天珠反噬人不人鬼不鬼。
    天珠再次入手，先前淡淡的佛光已經湮滅殆盡，表麵浮著一層暗紅，像是沾染了汙血，散著詭異腥氣。
    容棠取下腕間的佛珠與之對比，他的佛珠溫和潤澤，使人寧靜，天珠卻像是剛從屍體裏麵剖出來的妖丹，肮髒不潔，令容棠失望不已。
    “把天珠還給我……”
    謝貴妃淒厲的哀嚎著撲向他，容棠反手拔刀，寒光乍現，“你不要以為我會受你轄製。現在的你，哪怕死在這裏，你看陛下會不會來瞧你一眼。”
    他從懷裏取出一卷聖旨扔進謝貴妃懷裏，“陛下已經廢掉了你的妃位，降為庶人，謝家涉嫌散毒毒殺皇嗣，謀逆，罪證確鑿，依律滅九族，謝貴妃你也在其中。”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敢弑母，來呀，來呀，用你手裏的刀捅進你母族的胸膛。”
    謝貴妃神情癲狂，眼裏是無盡決然，沒有美貌，沒有恩寵，仿佛她就活不下去，生不如死。
    “謝貴妃，你不要拿什麽母子情來綁架我，你從來沒把我們當你的孩子，我們也從沒有把你當我們的母親。讓你死在這裏對我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容棠把佛珠舉起來，包括天珠，”你回答我，鳳輕輕不是你生的，是什麽意思？你不說，我就把天珠毀掉，讓你皮肉腐爛，流著膿血死掉。”
    謝貴妃止不住的顫抖，眼神掙紮了良久，漸漸變了神色。
    “是嗎？”
    謝貴妃癲狂的笑，“你以為我就怕死？你以為你就贏了？對我來說，你們都是我生命裏可有可無的存在。我才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一切都是為我而存在的，再死一次又如何，不過是重新來過……”
    容棠心神劇震，他已經第二次聽到謝貴妃的有這樣的言論，什麽再死一次，什麽重新來過，難道……
    “你也是重生的？”
    謝貴妃笑容詭異，“說我不愛你們，我怎麽愛？我在輪回裏徘徊，每一次醒來都逃不脫再次走向深淵。我也曾經天真無邪，想要和心愛的人白頭偕老，可命運一次又一次捉弄我，被背叛，被獻祭，保護不了孩子也保護不了自己。後來我不想要孩子了，我想逃離，無意中我看到了七世書預言，想要擺脫命運，需要獻祭親生的孩子。上一世我生的是女兒，我將她身上的血抽空，親手給自己改命格，也斷了永生永世母女的因果。這一世，雖然我還重生在生產的前一天，但我自己的生辰八字改變了，是九天真鳳命格，注定我要成為九天之上的人上人，再不受命運擺弄。這一世，我生的是雙胎，可不是一男一女，是兩個兒子。”
    容棠幾乎站立不住，晃了晃身子，轉頭看著鳳輕輕，滿麵驚駭，“輕輕你……”
    鳳輕輕歎息，“我早就暗示過你，我不能做女官，我也被同門稱為妖怪。”
    他們的對話，謝貴妃聽不明白，她也並不知道眼前兩個孩子性別是相反的。
    她對鳳輕輕道：“我生孩子的時候一點也不糊塗，也沒昏迷，清清楚楚知道生了兩個兒子。我求慧慈大師放我走，他當著我的麵，把一個有心疾的孩子送給了南疆察塔克洞主，又將另一個交給公孫家主。我都不在乎，因為我一直記得前幾世生的都是女兒，對兒子根本沒有感情。可是後麵，他又不知道怎麽把那個女孩子也交給我，他說我搶了這孩子的天珠，必須養她三年穩固她的神魂，如果我答應了，他給我一粒假死藥，三年後脫困。我最長遠的記憶就是三年後了，如果不在那天之前逃走，我這一世還是會死。沒辦法，我隻能接受慧慈大師的條件，溫養那個孩子三年。是不是很奇妙？上輩子被我放幹血死掉的孩子，竟然也能跟著我重生回來繼續來當我女兒……”
    容棠暈眩的感覺越來越重，很多想不通的細節也終於有了答案。
    他是謝婉生的，卻是上輩子生的。
    謝婉生下他就放幹了他的血，給她自己逆天改命，慧慈大師來找到他，隻得到了一個失去呼吸的空殼。
    於是慧慈大師破開時空，將他帶到這一世來，陰差陽錯，提早了三個月落在北地法華寺。
    時值容夫人上香，慧慈大師沒有別的辦法，就讓容夫人給他輸了血重新活過來，他就成了容棠。
    這段時間他又要重新穿越時空去到南朝大昭寺，已經沒有力量帶著他，隻能讓容夫人找人把他送過去。
    第二年正月，謝婉又要生產，這一世他和謝婉斷了母女緣分，謝婉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鳳朝曦已死），一個姑且稱為鳳輕輕就是公孫無極）。
    謝婉和孩子們緣淺，在她身邊都不得活，於是兩個兒子都送出去了，隻有容棠要想活下去，還需要天珠安魂，於是慧慈大師和謝婉做了交易，用一顆假死藥換她陪伴容棠三年，做為報酬，天珠就送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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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貴妃繼續說道：“憑什麽說天珠就是你的？明明是從我身體裏帶出來的，就該是我的。不管上輩子，這輩子，你們三個都是我生的，這是不爭的事實。”
    “砰”一聲響，是宮女摔倒在地的聲音，她臉色慘白，似乎已經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命運。
    她聽到了什麽？這是她一個宮女能知道的事嗎？什麽重生，什麽神跡，都是她認知以外，無法理解的事物。
    容棠沒有去看她一眼，她聽到了又如何，整個宮殿沒有一個宮人能活著走出去。
    將一切事情想通，容棠心裏反而說不出的憐憫，“謝婉，你真可笑，你都有了幾次重生的經曆，又有一次更改命運的機會，你不想著自己崛起，當個女皇主宰自己命運，給自己想的最好的選擇竟然是依附一個強大的男人，靠美貌邀寵做個寵妃，你真是可憐至極。”
    謝貴妃恨恨的看著他，眼神裏閃著幽光，然而一個人的認知並不會因為反複重生就能發生本質的變化，重生一百次，她也隻是一株菟絲花，必須攀附大樹才能生存。
    “你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做什麽？你不會以為死就死了，再睜開眼，你的生命又重新開始了吧？”
    “不然呢？”
    “沒有了，七世書之所以稱為七世書，是因為機會隻有七次，我來了，所以你會真的消失。”
    容棠冷冷的看著她，”你沒有機會重新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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