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殿試加試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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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京氣氛,緊張中帶著詭異,皆被殿試掩蓋。
殿試當天,正當淮王理所當然的代位主持時,宣寧帝顫巍巍的出席了。
他麵容蒼白憔悴,腳步虛浮,符合外界陛下龍體欠安的傳言。
但帝王就是帝王,隻要還沒死,還有一口氣,他就是大越的天。
二百一十名上榜舉子不管背後是誰,在這一刻都是大越臣民,跪地山呼萬歲。
宣寧帝一眼掃去,左邊第一位是淮王,另一邊沒有看見昭翎,也沒有看見容棠,心裏莫名就有點欠缺安全感。
後側的容棠似乎感應到他的不安,小聲道:“陛下,我在。”
宣寧帝下意識坐直了身子,”平身,發卷。”
殿試不過走個過場,沒有大的事件發生,基本上沒有變動。
題目是宣寧一早擬好,在腦子裏醞釀了很久,但卻誰都沒說的,此時當著滿朝文武,二百多舉人一字一字道:”今日以受災為題。考生從旱災,水災,蝗災,瘟疫,四項考核中任選考題,最低要答一題,答不出來落榜。”
考生們拿到答卷,聽完考題,幾乎都是發懵的狀態,這什麽?不考四書五經,考天災人禍?
淮王立即抗議,“父皇,這樣不妥,這試題不在科舉範疇。”
“聖賢書是能讓人提升品德認知,但為官之道,麵對各種突發災害,有沒有應對能力和措施也很重要。”
“可是父皇,絕大多數考生對災害認知匱乏,更別說應對,他們十年二十年寒窗苦讀,四書五經爛熟,因為不懂災害治理被淘汰,太不公平了。”
立刻就有幾個大臣聲援淮王,皆因從古至今,沒有這樣殿試的,這題目充其量算是加試題。
“既如此,原本的排名並不作廢,做為考生基礎分,基礎分就以排名倒數為準。這四項考題,每題滿分十分,加上原本基礎分重新排名,最後二十名落榜。”
在場的人都不是笨人,很快就搞清楚規則。
考試第一名的基礎分就是二百一十,往下都減一分,到吊車尾基礎分就隻有一分。
排名比較靠前的,都暗暗鬆了口氣,往下刷二十人,怎麽也刷不到他們,光是基礎分就在那擺著,頂多是名次有點波動。
排名靠後的,尤其是最後二十名,壓力山大,這不是排名波動的事,是好好的進士,隨時可能落榜的事。
容安一聽,頭腦就是一暈,原來他這吊車尾,很有可能被刷下去。
他至少要考二十分加試,才有可能繼續留在榜上。
暈歸暈,卷子還得做。
於是大殿上出現了詭異一幕。
有人拿了卷子就寫。
有人咬著筆杆發呆。
也有人受不住刺激,仰頭栽過去暈厥。
一會的時間,巡場太監抬下去好幾個給太醫看診。
科考從來都是這麽殘酷,心理素質不強,身體不好,也是被淘汰的一項原因。
暈倒不能答卷的,成績直接作廢,讓容安稍微放了點心,這一會的時間,競爭對手已經少了好幾個,他的壓力更小了。
說著慢,其實他的筆一刻沒停。
他原以為自己答不出來的。
可過往的記憶裏,他和容棠相處的點點滴滴重現心頭,關於自然災害,他是聽過不少的。
容戰幾個人,也隱晦的對他說過炸開密州大壩,引洪入江。
天旱的地方,怎麽最大限度尋找水源,山上,地下,都有提到。
蝗災,那不用說,他們府裏就有一個絕好的實施人和靜郡主,從提前發現,到變災為糧,如何調度,都有一套現成方案借鑒。
瘟疫嗎,他沒有遇到過。
但是張破軍喜歡吹牛,不管是在建安伯府,還是太學院,都把他那段抗疫經曆吹成了傳奇。
於是他知道隔離,防控,生石灰殺菌,生水煮沸,死人焚燒深埋骨灰。
寫啊寫,奮筆疾書,一刻不停,最後感覺時間都不夠用,幾大張紙寫的滿滿的,字也越寫越小。
時間到了,收卷的時候,他發現好幾個監考官圍著他,別人的卷子都收完了,就隻有他剛放下筆。
心裏一驚,還以為自己超時了。
何大伴聲音輕柔,“考生,寫完了嗎?”
容安有點遺憾,感覺自己還能再寫一張紙,但是時間不夠。
“啊,寫完了。”
恭恭敬敬的把卷子交上去。
此時何大伴宣布了陛下口諭,“前十名考生答卷,和寫字最多的十名考生答卷,陛下親自批閱。”
按照規矩,收完卷子就要立刻封存,之後的三天由專門閱卷官批閱。
宣寧帝此舉對考生來說,就是天大的恩典。
“另,三日後傳臚大典,辛苦各位閱卷官加班加點。”
殿試到公布成績排名,通常是有三到五天時間,三天雖然緊迫了一點,也還沒有太過,參與閱卷的眾官員紛紛應諾。
全程,淮王沒有說話,一雙手緊緊握成拳,看著宣寧帝……身側的容棠。
當然,這張臉是假的,淮王不可能知道他是容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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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別人不同的是,別人看不出是假的,他卻能看的出來。
皇宮已經大半掌握在他手裏,這人是誰?怎麽出現的?
殿試結束,宣寧帝的精神也好像熬到了極限,起身之際,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好像急不可耐,馬上要回寢殿去做些什麽。
淮王緊握的拳頭鬆了鬆。
毒癮犯了,一切都沒脫離自己掌握。
而宣寧帝在離開大殿後,一路哈欠連天,涕淚交加,種種模樣幾乎驚呆了內侍。
直到走進紫宸殿,關閉了殿門,外間內侍們才看不到陛下的失態。
淮王還沒離開皇宮,這一切消息又都傳入他耳朵裏,心情更放鬆了些。
隻要他手裏始終握著神藥,沒有人能逃脫他的手心。
紫宸殿裏,宣寧帝的手因憤怒,羞恥而發抖。
他的帝王龍威,在前一刻被自己親手碾在腳下。
何大伴低垂著頭,默契的往外走去,他要追上淮王,討要神藥。
宣寧帝過了很久才從羞憤裏平複下來,伸手要二十份卷子,他是皇帝,一天不死,就要幹皇帝該幹的事。
容棠默默的給他磨墨。
這些天,他除了幫助宣寧帝戒毒,對於淮王,他始終沒有說一句如何應對的話。
在宣寧帝心裏,那是他唯一的傳承希望了,他輸不起,任何言語,都有可能成為離間他們父子的證據。
萬一淮王不是假的,他說的每一個字,未來都將成為刺向自己的刀。
真相隻有讓陛下自己去發現,進而接受。
何大伴這一次討要福壽膏特別困難,特別久,直到天快黑了,才要來了一點,不夠三天的量。
宣寧帝有點破防,他不希望兒子繼續給他毒品,可真的要不來了,他的心更冷。
“這一次他要什麽?”
何大伴瑟瑟發抖,“他要公孫無極去見他。”
宣寧帝愕然。
容棠抬頭,似乎對此早有預見。
“嗬,陛下,草民是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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