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上皇駕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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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四年正月初三
乾清宮的銅龜香爐飄著冷灰,嘉慶帝盯著炭盆中幾近熄滅的火頭,右手捏著《戶部則例》的指尖泛白。守喪的素燭在風中搖晃,將他青黑色的眼圈投在黃冊上——這具身體裏住著的,是個見過後世史書的靈魂。那些關於“嘉道中衰”的記載,此刻正化作眼前跳動的燭影,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
“啪!”
黃冊摔在斑漆剝落的案幾上,震得茶盞裏的殘茶濺出。當值的小太監跪倒時,他正盯著案頭攤開的“四柱清冊”,指尖劃過“嘉慶四年初實存銀”的數字:“一千二百萬兩——比我算的還少三百萬。”聲音裏帶著不屬於這個時代的冷冽,像提前知曉了曆史的走向。
算學吏李煌跪在陰影裏,掌心沁出的汗漬將手中的清冊邊角洇出褶皺。他沒看見皇帝眼中一閃而過的冷光——那不是新君的震怒,而是來自兩百年後的靈魂,在看見“乾隆六十年存銀七千八百萬兩”時的刺痛。那個在後世史書裏讀到的“康乾盛世”,原來在落幕時早已千瘡百孔。
“回皇上,自乾隆五十年後——”
“停。”嘉慶帝抬手打斷,指尖敲了敲清冊上的“南巡耗銀”條目,“朕不要聽流水賬。直隸旗地隱占一百二十萬頃,為何查了二十年查不清?”他忽然想起後世看過的《清史稿》裏,直到鹹豐朝旗地問題都沒解決,聲音陡然冷下來,“從明天起,數據房按‘保甲連坐法’造冊,十戶一甲,甲長連坐隱田之罪——朕要每寸土地都釘在算盤上。”
李煌抬頭,撞見皇帝眼中的銳意。這道命令超出了《大清會典》的規製,卻暗合了後世“網格化管理”的精髓。他沒敢多問,隻是注意到皇帝握算盤的手勢異常熟練,珠串在指間翻飛時,竟比戶部老吏還快三分——那是昨夜在記憶裏反複練習的、前世在商學院學過的“快速核算法”。
嘉慶帝望著父親的靈柩,金絲楠木上的漆光映出他眼底的複雜。前世作為曆史係學生,他曾痛恨嘉慶帝的保守,如今卻困在這副軀體裏,不得不親手扭轉即將滑落的曆史齒輪。當指尖劃過“八旗俸餉”的數字,他忽然想起清末八旗子弟的慘狀,喉間泛起苦澀:“李煌,你說旗人若全成了隻會提鳥籠的廢物,這江山誰來守?”
這句話不是問眼前的算學吏,而是問兩百年後那些痛斥“嘉慶守成”的史書。李煌剛要開口,卻見皇帝從袖口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那是昨夜在軍機處默寫下的“旗務改革草案”,上麵用紅筆圈著“墾殖積分製”“職業分類表”,還有後世才有的“就業率”概念。
“明日去祭先農壇,”嘉慶帝將草案按進炭盆,火苗“騰”地竄起,卻在紙灰裏露出“工業”“海運”等模糊字跡,“告訴秦蕙田,數據房除了算田畝錢糧,還要算人口增減、工匠數量——朕要知道,這大清到底有多少雙手能握犁,多少雙手能握槍。”
李煌叩首時,額頭觸到冰涼的青磚。他不知道皇帝為何突然關注“工匠數量”,卻聽見殿外風雪呼嘯,像極了後世史書裏記載的、即將到來的鴉片戰爭的槍炮聲。而皇帝最後那句“算籌要算出人間煙火”,在他聽來,竟比《戶部則例》更有分量——仿佛這位新君,早已看見大清在數據之外的另一條路。
雪,不知何時落了。嘉慶帝望著炭盆中未燃盡的草案殘頁,“漕運改海運”的字跡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他忽然輕笑——前世在圖書館熬夜苦讀的那些夜晚,此刻都化作了掌心的算盤灰。既然曆史選擇了他,那麽這一次,算籌不隻是治世的工具,更是扭轉乾坤的鑰匙。
當更鼓敲過子時,他摸了摸袖口暗藏的“治世二十條”手稿,上麵用朱砂寫著“開算學科”“立商部”“譯西學”——這些超越時代的政令,終將從乾清宮的炭盆裏,從算學吏的筆尖下,從千萬人的汗水中,長出新的枝椏。
“皇上,雪停了。”小太監輕聲稟報。
嘉慶帝望向窗外,黎明前的黑暗裏,紫禁城的琉璃瓦覆著薄雪,像極了後世照片裏的曆史剪影。他知道,自己即將寫下的每一筆,都不再是史書中輕飄飄的“嘉慶新政”,而是帶著體溫的、帶著血與汗的——真正的治世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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