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漕運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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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運河的晨霧還未散盡,淮陰閘口已聚滿漕船。林則徐的官船剛靠岸,便聽見閘官的嗬斥聲:“船貨不滿百石,也敢走官閘?留下三成貨,換條生路!”他捏緊手中的《漕運弊案冊》,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冊中記著閘官勒索占漕運成本兩成七,比乾隆朝多出一成五。
“林大人,這是近三年的‘閘規’記錄,”淮安知府遞上賬冊,墨字間夾著幾張泛黃的銀票,“每閘必索‘水腳銀’,少則十兩,多則半船貨……”
“啪!”林則徐的旱煙杆砸在艙板上,驚飛水麵的白鷺。他望向李煌帶來的二十個數據房吏員,他們正用新製的“密紋火漆印牒”核對貨單。這些印牒分三聯,商民、閘官、數據房各執其一,火漆紋路由陳阿福設計,形似運河水波紋,偽造者斬。
“開閘!”閘官的銅鑼剛響,李煌已帶著算學吏衝上前,火漆印牒在陽光下閃爍:“按《漕運時效條例》,通關限時兩時辰,每超一刻,閘官罰俸半兩。”他展開《閘口勒索分布圖》,紅色閘口多集中在和珅舊黨轄區,“乾隆六十年前,通關不過半日,如今卻要三日——這多出的兩日,都是閘官的‘規矩’。”
閘官的銅鑼“當啷”落地,望著印牒上的火漆紋,想起去年因勒索被充軍的同僚。商船上的王老板趁機遞上貨單,火漆印下的“免稅三成”格外醒目——這是數據房按“民生安全度”評級給流民區商船的優惠。
“林大人,”李煌呈上《漕運成本對比表》,“用印牒通關,每船可省銀二十兩,運河年貨運量預計增兩成。”他指向遠處正在繪製的“漕運熱力圖”,藍色暢通區與紅色梗阻區涇渭分明,“數據房已算清,淮陰閘一年勒索二十七萬兩,夠修三十裏運河堤壩。”
林則徐的目光落在“滾單法”條目上,這種將漕運路線細分到保甲的查弊法,正是他在湖北試用的。此刻結合數據房的印牒,竟讓閘官的勒索無懈可擊。“好個‘數據治漕’,”他輕撫長髯,“算盤撥出的不是數字,是運河的血脈。”
午後,當第五十艘商船憑牒快速通關,老閘官忽然跪在林則徐麵前:“大人,小的也是被上司逼的……”他掏出一本血賬,記著每年孝敬和珅黨羽的數目。李煌接過時,發現賬冊最後一頁畫著算盤圖案——這是老閘官偷偷學的計數法,卻一直用錯。
“帶回去教他算盤,”嘉慶帝的朱批突然在腦海中浮現,李煌對算學吏說,“漕運祛弊,先要讓閘官懂算盤——懂了,便知勒索是死路。”
暮色漫進運河時,王老板的商船已行出十裏。他摸著印牒上的火漆紋,想起從前被勒索時的絕望,如今卻能憑一張薄紙暢行無阻。“夥計,”他指著船頭的“數據房”彩旗,“以後裝貨按印牒尺寸,別讓算學吏挑出錯——他們的算盤,比禦史的參劾還厲害。”
當夜,林則徐在官船召開漕運會議,李煌用算盤擺出運河模型:“每閘設‘時效沙漏’,限時兩時辰,沙漏一倒,閘官的頂戴就懸在算盤上。”他忽然想起陳阿福改良的“密紋火漆”,遇水不化,遇火顯紋,正是針對運河潮濕環境設計。
淮安知府望著模型上的“漕運提速圖”,忽然發現紅色梗阻區正在縮小:“李大人,這算盤比我的尚方寶劍還管用。”李煌卻搖頭:“算盤不管用,管用的是皇上讓每筆勒索都見光——就像運河的水,渾濁時藏汙納垢,清亮時照見魚蝦。”
三日後,北京傳來上諭:“漕運通關限時,永為定製。”數據房的吏員們在《漕運改革日誌》上記下:“淮陰閘勒索案減七成,通關效率增三倍。”嘉慶帝看著奏報,忽然對身旁的章佳氏說:“當年大禹治水靠疏導,如今治漕靠算盤——都是讓天下活水暢通的道。”
這一晚,運河的浪花拍打著堤岸,老閘官在數據房吏員的指導下,第一次用算盤算出自己的俸銀。他望著算盤上的刻度,忽然明白:算盤不是用來勒索的工具,是讓每個閘官都能清白立身的秤杆。
漕閘的燈籠次第亮起,火漆印牒在夜航船的船頭閃爍,像一串流動的星辰。李煌站在船頭,望著遠處的漕運熱力圖,藍色正在吞噬紅色——那是算盤織就的通途,讓運河的漕糧,終於能順著數據的河道,流向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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