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藥很快進入尾聲，隨著藥汁凝固，葉偉用銀針刺破表麵，撒上研好的人參粉。
    待藥丸成型，他將其倒入鋪滿幹燥的艾草陶甕。
    看著這四顆黑褐色的藥丸，能感受到一股辛辣的藥味直衝腦門。
    光是聞著藥香，他身體就不由一熱。
    薑知意看著陶甕四顆新藥丸，一下興奮地抱著葉偉一手說：“官人，剩下材料就交給我跟冬梅煉吧，你還有那麽多事，你就先去忙吧。”
    馬冬梅也跟著點頭，耳尖泛紅：“相公放心，我和知意姐定能煉出猛藥。”
    葉偉仍有些不放心：“不要我再示範一遍？”
    “不用啦！”薑知意忍不住推著他往外走，“你就安心去魚塘那邊轉轉！”
    “對的，這裏有我們就行。”馬冬梅也在一旁軟語相勸，推著他走。
    “那好吧。”葉偉看她們這麽激動樣子，想到那藥材份量不多，給她們浪費就浪費了，這才邁步離開。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薑知意和馬冬梅對視一眼，立刻手腳麻利地分工。
    一個負責將肉蓯蓉和鎖陽用石臼搗碎。
    一個負責把淫羊藿剪成寸許長短，與杜仲樹皮一同碾作碎末。
    很快，藥爐上方飄起嫋嫋白煙，混著各種草藥的香味彌漫開來。
    葉偉沿著村路走向魚塘，鞋底沾著晨露打濕的泥土。
    不一會，他來到了魚塘邊上，隻見魚塘已經挖了三分之一，看樣隻要再挖兩天就搞點，這也是全村人手多的好處。
    這時，他注意到魚塘裏就稀稀拉拉幾個人影，他不由喊道：“黃伯、瘸子，怎麽就你們幾個在？村長和其他人呢？”
    黃滿倉直起腰，抹了把額頭的汗，鋤頭磕在塘邊的石頭上：“小偉哥，村長帶大夥找馬去了！”
    瘸子拄著木棍一瘸一拐地靠近，渾濁的眼睛裏透著焦急：“狗蛋方才慌慌張張跑來，說果園的馬群受驚跑散了，村長二話不說就帶人追去了。”
    “馬都跑哪去了？”葉偉很是意外。
    黃滿倉和瘸子齊刷刷指向村西上頭的密林。
    葉偉沒再廢話，轉身朝著上頭的密林快步走去。
    在山林裏穿梭時，晨露的草葉沾濕了葉偉的褲腳，冰涼的觸感順著小腿往上蔓延。
    他撥開擋路的野薔薇，荊棘勾住衣擺發出“刺啦”一聲輕響。
    過了一會，右側山坡突然傳來黑馬的嘶鳴，那聲音帶著焦躁的尾音，驚飛了樹冠上的幾隻麻雀。
    葉偉立即朝右側趕去。
    “小偉哥！”馬上，猴子的呼喊聲混著枝葉晃動的沙沙聲傳來，他牽著黑馬從一片蕨類植物中走出，額角掛著汗珠，粗布短打的肩帶滑落一半。
    黑馬鼻翼翕動，嘴邊還沾著幾絲翠綠色的草葉。
    猴子見到葉一下也很是高興說：“小偉哥你怎麽來了。”
    葉偉上前問：“馬匹還丟失多少？”
    “都找回來了，這是最後一匹。”猴子抬手抹了把汗，接著笑說：“馬群都回去了，就剩這大黑死活不肯下山，多虧它愛吃這草。”
    他晃了晃手裏的藤蔓，隻見那葉片呈心形，葉脈清晰如掌紋。
    葉偉瞳孔驟縮，目光死死鎖住那株草，喉結滾動著咽下唾沫：“猴子，這草……你從哪摘的？”
    “就前邊那片背陰的山坡啊！”猴子指了指身後陡峭的崖壁，“大黑啃這草啃得歡，我就隨手扯了些哄它，咋了？有毒？”
    他慌忙湊近黑馬，扒開它的嘴檢查舌苔。
    “別慌！”葉偉按住猴子的肩膀，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顫抖，“這不是草，是……是一種能吃飽肚子的東西。”
    他蹲下身，指尖輕輕撫過葉片，觸感柔軟而堅韌，分明是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番薯苗。
    猴子瞪大雙眼：“能吃飽？比粟米還頂餓？”
    “比粟米強十倍！”葉偉站起身，解下腰間的布帶紮緊褲腳，“帶我去摘這草的地方，越快越好！”
    “好！”猴子忙綁好黑馬，轉身帶路。
    翻過大半座山時，葉偉的草鞋已經磨破了底。
    猴子忽然壓低聲音：“到了。”
    他撥開一叢枯黃的蘆葦，就露出一片半人高的藤蔓，隻見那卵形葉片層層疊疊，莖蔓間點綴著零星的淡紫色小花，在陰涼的山坳裏肆意生長。
    “小偉哥就是這！”猴子踢了踢腳邊的泥土，“不過小偉哥，你看，好多葉子都被野物啃了。”
    他指向藤蔓間東一塊西一塊的缺口，顯然是被野獸啃食過的痕跡。
    葉偉沒有答話，而是直接蹲下身，用隨身匕首撥開表層的落葉。
    潮濕的泥土裏，隱約可見紡錘形的凸起。
    他將刀插進土中，用力撬動。
    當第一個紅薯破土而出時，猴子驚呼出聲：“這、這是啥？長得跟地老鼠似的！”
    那是個拳頭大小的紅薯，表皮沾著濕潤的泥土，頂端還連著一小截莖蔓。
    葉偉用拇指抹去泥土，露出淡紅色的薯皮，張嘴咬下時，清甜的汁水混著生澀的土味在口腔裏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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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偉哥！”猴子慌忙扯住他的袖子，“你別嚇我！萬一有毒……”
    “沒毒，比蜜糖還甜。”葉偉將剩下的紅薯遞給猴子，又指著藤蔓，“你瞧這葉子，再看這莖，掐斷了會流白漿，這是紅薯，能蒸能煮還能烤，吃了管飽。”
    猴子捏著紅薯，表情從狐疑變成驚喜：“真的？那咱趕緊挖回去，讓村裏老少都嚐嚐！”
    “先別急！”葉偉按住他的手，“猴子，這事咱們暫時先別告訴任何人。”
    猴子似懂非懂地點頭：“好！”
    葉偉說：“我們現在把它們全部挖回去。”
    猴子忙說：“小偉哥，狗蛋和野貓在山下找馬呢，我這就叫他們來幫忙！”
    他轉身跑開時，草鞋在碎石路上擦出“沙沙”的響。
    葉偉蹲在藤蔓旁，小心翼翼地割下幾段健壯的莖蔓。
    陽光透過樹冠灑在他背上，汗水將粗布短打浸透，卻澆不滅眼底的灼熱。
    “小偉哥，我們來啦！”不一會，猴子與狗蛋的聲音從遠處傳來，隻見狗蛋手裏提著鋤頭，野貓拿著麻袋，猴子肩膀上扛著一把柴刀。
    三人圍在番薯地旁，盯著泥土裏露出的紅薯塊莖，眼神裏滿是新奇。
    葉偉用刀在地上比劃：“你們挖的時候輕點，別傷著根，這玩意兒靠根就能活。”
    “這草還能下崽？”野貓蹲下身，用鋤頭尖挑出一個紅薯，圓滾滾的塊莖在陽光下泛著淡粉色的光。
    “比下崽還厲害。”葉偉笑著擦去額頭的汗，“等過陣子，一株能結出好幾斤紅薯，十株就夠一家五口吃半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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