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戰爭前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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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東,胡迪要塞。
    鉛灰色的雲層裹挾著最後一線暮光沉入山脊,胡迪山脈嶙峋的輪廓如同巨獸折斷的獠牙,在愈發濃稠的夜色中猙獰伸展。
    刀刃般的寒風掠過要塞箭塔,將沾滿硝煙味的戰旗撕扯出裂帛般的聲響,整座山脈都在發出金屬鏽蝕般的嗚咽。
    那些白日裏反複加固的防禦工事此刻如同蟄伏的毒蛇,投石機的絞索在暮色中垂落如腸,成排淬毒弩箭的寒芒在陰影裏明滅不定。
    胡迪要塞的青銅鉸鏈突然發出刺耳的轟鳴,二十米高的石門在絞盤轉動下緩緩開啟。
    喬亞胯下的黑駒不安地刨動著前蹄,鼻息噴出的白霧瞬間被狂風卷走。
    "風裏有鐵腥味。"喬亞扯緊韁繩時,餘光瞥見城牆垛口處新澆築的瀝青正在凝結。
    三天前作戰會議上的魔族布防圖在喬亞腦海中鋪展,他記得遊浪用炭筆標注的每個隘口,記得情報裏十五萬魔族主力正像黑潮般漫過遠東大地。
    喬亞的掌心在鹿皮手套裏微微發熱,他聽見身後傳來金屬碰撞的細碎響動——這是衛戍軍老兵們檢查箭囊的聲音。
    月光恰在此刻穿透雲隙, 胡迪要塞的城門洞裏湧出了大量衛戍軍士兵,如同決堤的洪水。
    士兵們穿著深藍色作戰服,馬刀入鞘,長槍的槍頭用布條纏繞。整個隊伍除了戰馬的蹄聲和偶爾的鼻息外,沒有其他任何的聲音。
    喬亞騎馬前行,忽然舉起馬鞭在空中揮了一圈,仿佛在與人告別。
    城牆上,蘇燦裹緊黑色風衣,低聲說:“保重,活著回來。”
    夜風漸涼,蘇燦望著消失在夜色中的衛戍軍,衝身後的史蒂夫和鍾彪微微點頭,示意邊防軍出發。
    史蒂夫和鍾彪迅速跑下城牆,簡潔的口令在甕城裏響起,邊防軍隨即開拔。
    不知何時,唐英已登上城樓,與蘇燦並肩而立。蘇燦察覺到唐英的到來,微微縮了縮脖子,雙手抱胸,眼神空洞地望著城牆下的軍隊。
    唐英和蘇燦之間沉默了許久,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壓抑又凝重的氛圍。
    終於,唐英打破了這份沉默,她微微轉頭,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你討厭戰爭。”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顯得十分肯定。
    蘇燦緩緩點了點頭,動作有些遲緩:“誰會喜歡戰爭呢?”
    唐英似乎早就料到了蘇燦的反應,接著說道:“但我們有不得不打的理由。為了守護我們的家園,為了讓更多的人免受苦難,我們必須拿起武器,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
    蘇燦轉過頭看著唐英,眼神認真而深邃:“每個發動戰爭的人都這麽說。”
    唐英聽到這句話,先是愣了一下,沒想到蘇燦會這樣說。她苦澀地笑了笑:“也許你說得對,但遠東戰爭是為了人類能夠生存下去。”
    在漆黑的城樓上,兩人又站了很久,唐英突然問:“蘇燦,如果有一天,有人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你會殺了他嗎?”
    蘇燦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注視著城牆下整齊行進的邊防軍士兵,他們眼神堅定,甚至對即將到來的戰爭有些憧憬或者是狂熱。
    唐英看著沉默的蘇燦,覺得還是更喜歡平時油嘴滑舌的他。
    過了許久,蘇燦突然開口,聲音低沉:“唐長官,你說,戰爭會有結束的一天嗎?”
    唐英微微抬頭,望向遙遠的天際,仿佛看到了未來的景象:“會的,那將是一個沒有壓迫、沒有階級、人人平等的世界。不過,我們恐怕等不到那一天。”唐英的聲音中充滿了憧憬,但也透著一絲無奈。
    突然,蘇燦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格外耀眼。他指著城牆下如長龍般的軍隊說:“萬一呢?萬一哪天仗就打完了,他們就不用死了。”
    唐英也笑了,笑得很好看:“有人說你太吝嗇,成不了大事。其實啊,蘇燦,你不是自己吝嗇,你是在幫你的兵吝嗇他們的生命。”
    這時,三個第七司的人邁著整齊的步伐登上城牆,站在唐英和蘇燦身後。其中一人恭敬地說道:“蘇長官,我們該出發了。”
    唐英轉向蘇燦,仔細幫他整理夜行衣,一邊整理一邊說:“蘇燦,有些仗,總得有人去打。像你我這種了無牽掛的人,最合適。”
    蘇燦點點頭,便和第七司的人一起離開了胡迪要塞的城頭。
    唐英站在城牆上,望著遠去的蘇燦,心中默默念叨:“保重,活著回來。”
    黎明破曉,一夜的小雨如天然的清道夫,將空氣細細衝刷,十幾公裏外的胡迪要塞在澄澈的空氣中清晰得如同近在咫尺。
    灰狗軍在檢查站整理著軍務,魔族士兵則閑散地聚在一起談天說地,盡情享受著這清晨難得的愜意與寧靜。
    哨塔上,一名魔族士兵正極目遠眺,突然,他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遠處那片原本靜謐的墨綠色森林竟緩緩移動起來。
    很快,輕微卻有節奏的震動從地麵傳來,好似一頭巨獸在大地之下悄然前行,檢查站內的每一個士兵都瞬間警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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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哨塔魔族士兵的視線盡頭,連片的邊防軍騎兵如墨綠色的潮水般洶湧而來。
    他們身手矯健,雙腳牢牢踩在馬鐙上,雙腿緊夾馬腹,半蹲在馬背上,左手握盾,緊握韁繩,右手平舉馬槍,槍尖在微光中閃爍著冷冽的殺氣。
    “敵襲!敵襲!” 魔族哨兵那淒厲的喊聲劃破長空,哨塔上響起急促的警示鼓聲。
    檢查站的魔族軍隊迅速組織防禦陣型,但在邊防軍騎兵的衝擊下,他們看似堅固的防線瞬間瓦解,如同紙糊般脆弱。
    當邊防軍騎兵衝破防線時,魔兵試圖用長戟鉤住馬腿,但後續衝來的騎兵將他們連同鎧甲一同刺穿胸膛。槍尖從背後穿透的一刹那,戰馬的慣性將他們硬生生撕成兩半,半截腸子掛在馬鞍的雕紋上隨風飄蕩。
    魔族士兵的鎧甲在騎兵的鐵蹄中震顫,骨骼碎裂聲與金屬撞擊聲此起彼伏。
    魔族防線在被邊防軍突破之後,魔族士兵竟然絲毫沒有退縮的跡象,而是以極快的速度結成數個小隊。他們的眼神之中燃燒著狂熱,不顧一切地繼續投入戰鬥。
    邊防軍手中的長矛在奮力揮舞之際,不斷帶起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光。那些長矛毫不留情地朝著魔族士兵刺去,精準地刺穿了魔族士兵的胸膛。
    魔族士兵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胸口那巨大的創口,鮮血如噴泉般湧出,他們虛弱地揮動著手中簡陋的刀劍。
    瀕死的咆哮聲裏,獨眼魔兵突然扯斷同伴屍體上的鎖鏈,縱身撲向邊防軍騎兵的咽喉。他獠牙咬穿皮甲時,動脈血柱直噴數米,將晨霧染成粉紅色。
    更多魔族開始用利爪摳挖馬匹眼球,扯著騎兵的頭發將頭顱往鞍具鐵釘上猛撞,碎骨混著腦漿順著馬鬃滴落。
    "給老子啃碎這群兩腳獸!"魔族百夫長剛吼出半句,一杆馬槍便從他張開的嘴巴貫穿後腦。
    他的屍體尚未倒地,七八個魔兵已踩著他冒血的內髒堆疊成肉梯,用斷刃剜開戰馬肚腹。
    熱騰騰的髒器滑落時,某個騎兵被五根手指插進眼眶,魔族士兵獰笑著扯出整條視神經,像甩鞭子般纏住另一個人類士兵的脖子。
    地麵早已看不出原本顏色,血漿混合著糞便凝成暗紅色膠狀物,踩上去會發出黏膩的噗嗤聲。
    斷手還在抽搐的魔族士兵,正用牙齒撕咬人類傷兵大腿動脈;
    被削去半張臉的騎兵則掄起石塊,將對方顱骨砸得凹陷下去,白花花的腦漿順著石縫往下淌。
    當最後一名魔族百夫長被六支長矛釘在哨塔木樁上時,他的肺葉還在漏氣的胸腔裏鼓動,嘶吼著噴出血沫:"神皇...萬歲..."
    但他話音未落,某個騎兵用彎刀沿著他的鎖骨轉圈切割,像剝橘子皮般將整張人皮完整揭下,掛在殘破的軍旗頂端迎風招展。
    邊防軍騎兵們小心翼翼地在屍體和傷員中穿梭,仔細檢查著,生怕遺漏受傷的同伴,同時也警惕著那些尚未被擊殺的魔族士兵。
    史蒂夫坐在一個還未斷氣的魔族士兵身旁,喘著粗氣,汗水濕透了他的衣衫。
    那魔族士兵的一隻眼球懸於眼眶之外,眼神空洞而絕望,胸口插著一柄馬槍,槍杆隨著他微弱的呼吸而微微顫動。
    其頸部有一道巨大的創口,鮮血如泉湧般不斷噴出,他卻艱難地抬起手,將頸部的鮮血塗抹於自己口中,仿佛隻要將這些流出的鮮血吞入腹中,便能逃離死亡的魔掌。
    史蒂夫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但還是狠下心來,一刀將魔族士兵的頭顱砍下,結束了他痛苦的掙紮。
    鍾彪將一堆潮濕的幹草點燃,滾滾濃煙衝天而起。然而,他的表情卻沒有絲毫輕鬆,反而充滿了憂慮。
    三十多公裏的進攻戰線上,隻有自己所攻擊的魔族檢查站燃起了狼煙,其他的魔族檢查站卻毫無動靜,仿佛被死亡的陰影籠罩,寂靜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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