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遠東大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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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安帝國,京都。
東城門,十二丈高的城樓上旌旗獵獵,包銅鉚釘的城門向兩側洞開。
晨光穿過門洞在青石板路上投下明暗交錯的條紋,往來百姓在衛戍軍槍戟的注視下,像被微風拂過的麥穗般規整流動。
忽然西北方塵煙驟起,一匹口吐血沫的戰馬踏碎晨霧。
馬背上的信使鎧甲布滿箭孔,左臂纏著的繃帶早已被血浸成黑褐色,右手鞭影如蛇瘋狂抽打馬臀。
戰馬前胸汗漿凝結成鹽霜,每踏一步都從鼻腔噴出血霧,卻仍在主人不要命的催逼下邁動四蹄。
"遠!東!捷!報!" 嘶吼聲裹著砂礫刮過城門,信使高舉的鎏金戰報匣反射出刺目寒光。
守城的衛戍軍武官瞳孔驟縮,腰間三枚傳令銅符應聲碎裂,整個人如離弦之箭翻上馬背。
兩匹戰馬交錯瞬間,染血的信匣在半空劃出拋物線,被武官鐵鉗般的五指淩空扣住。
"遠!東!捷!報!" 新的嘶吼裹著內力炸響京都東城門。
原本有序的人群突然沸騰,賣炊餅的老漢掀翻木屜,綢緞莊掌櫃撞倒整排布匹,無數雙手臂從店鋪二樓探出,東城門後的整條大街如同被巨石驚擾的蟻穴。
二十年未聞的捷報在屋簷間碰撞回蕩,連城樓角鈴都跟著震顫,幾個白發老兵突然跪地痛哭起來。
京都,第一司,贏流雲辦公室。
書桌上茶杯內溫潤的霧氣蜿蜒升騰,透窗而入的朝陽將贏流雲的影子投射在遠東的巨幅的地圖之上。
那份浸透人血的戰報在朝陽映照下泛著詭異的青紫色——這是用魔族將領的皮囊鞣製而成的軍情密卷。
這位以鐵血聞名的帝王突然駐足,骨節分明的手指死死攥住戰報邊緣。
魔族皮囊上簡短的捷報文字在他眼中扭曲成遠東戰爭的修羅場。
二十八歲的他手持斷戟,踩著堆積如山的魔族屍體,將最後三個親衛的殘軀壘成掩體,在血泊裏書寫絕地反擊的軍令。
"八千魔族..."贏流雲喉間發出砂紙摩擦般的低笑,戰報卷軸被捏出蛛網般的裂痕。
七年前的胡迪要塞保衛戰的血腥記憶突然湧現。贏流雲的左肩嵌著魔將的獠牙,而他的右手則強行插入對方胸腔,捏碎心髒,濺起的綠色血液染紅了半麵金瑾花的旗幟。
"來人!"贏流雲猛然轉身,純白衣袂掃落書桌上的筆筒。
在跳動的朝陽映照下,流雲左臉頰那道穿過眉骨的舊傷顯得尤為猙獰,仿佛活物般扭曲,魔族大祭司的骨刀傷痕至今未愈。
"第一司所有文吏半日內抄送百官,凡錯漏一字者,族誅!"
"讓第五司的所有斥候把捷報刻在玄鐵板上,用八百裏加急傳遍全軍”
“第八司的贏流軍全員出動,將"胡迪大捷"四個字刻在帝國每座城門的磚石上,使用魔族顱骨粉與朱砂混合進行雕刻。”
"給第二司的貴族們抄送時,把殲滅八千改成殲敵數萬。"贏流雲指尖劃過沙盤上胡迪要塞的微縮模型,三十座被推倒的魔族旌旗在他瞳孔裏燃燒。
“告訴那些投降的貴族老爺們,老子的馬刀,還利得很!"
侍奉三十年的貼身老文吏全身顫抖,他清楚地看到嬴流雲眼中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像極了當年新君在城頭上血戰三日,提著魔將頭顱踏碎丹墀時,每一步都濺起帶骨血花的猙獰。
僅僅半天時間,京都的大街小巷便布滿了鍍金的捷報。這些蓋有第一司金瑾花火漆的羊皮卷,還未落地就被狂熱的人群撕成碎片。
沾有魔族黑血的戰報殘片被商販炒至十兩白銀,藥鋪老板宣稱“遊浪將軍生食魔神皇的心肝!”,焚燒後可製成驅邪避穢的藥粉,
西市勾欄的說書人踏著用鮮血繪製的戰區圖,唾沫橫飛地描述根本不存在的斬首場景。
圍觀的百姓將銅錢砸向浸透菜油的‘魔將首級’實際上是染黑的豬頭),每次錢幣落地聲都會引發新一輪的瘋狂歡呼。
護城河突然漂來大量刻有遊浪名字的桃木符,撈到符的人聲稱看到金光從遠東而來。
不到三個時辰,相國寺方丈緊急開光的‘誅魔佛珠’便售罄了七批,檀香與人群的汗臭在寺院上空凝結成灰黃色的霧靄。
整個京都盡是狂歡的場景。
京都,第二司,貴族議事大廳。
一群身著華服、氣質雍容的貴族們圍坐在圓桌旁,交頭接耳,交談聲低沉而又神秘。
“巴洛特大人到!”一聲響亮的通報打破了室內的低語。眾人紛紛起身,整齊劃一地行禮,目光恭敬地迎向門口。
巴洛特步入會場,直接走向會議圓桌中央坐下。作為巴洛特家族現任領袖和歌安帝國第二司的現任值司,他顯得從容不迫。
巴洛特家族的榮耀始於歌安帝國立國之戰,當時家族成員憑借精湛的醫術、算術和卓越的武器製造技藝,對帝國的命運產生了重大影響。
經過八百多年的發展,家族已成為歌安帝國的第一豪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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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今日的遠東捷報,想必諸位都已知曉。”眾人紛紛點頭,表示認同。
巴洛特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茶,繼續說道:“今日的議題並不複雜。帝國收回遠東之後,如何對遠東進行分配,咱們一同商議。”
“779年,遠東被魔族侵占,眾多百姓喪生,不過仍有不少土財主僥幸逃至京都。我提議,先將他們解決掉,遠東的利益才能重新分配。”
此言一出,會議室瞬間落針可聞,眾人麵麵相覷,皆沉默不語。
據後世史料記載,帝國曆802年,歌安帝國國家檔案館突發一場離奇大火。這場大火來勢洶洶,將所有關於遠東地區的檔案付之一炬。
火災前後,京都的治安狀況急轉直下,變得異常混亂。
曾經從遠東逃來的貴族、富戶在同一時期離奇遇害,搶劫、殺人、綁架、投毒等惡性事件如同陰霾一般籠罩著整個京都。
自那之後,帝國曆802年之前,有關遠東的諸多往事,仿佛被歲月的洪流徹底抹去,“查無此事”成了那段曆史的注解。
遠東地區從帝國曆802年起,仿佛開啟了一個全新的時代,後世曆史學家戲稱這場大火為“遠東新紀元”。
京都,第一司,贏流雲辦公室。
在第一司贏流雲的辦公室裏,路明正神情嚴肅地向贏流雲匯報著當下京都的治安情況。
路明身為歌安帝國第八司的值司,與贏流雲自幼便是親密無間的摯友。
贏流雲繼位之後,路明接管了原本毫無實權的第八司,並憑借自己的智慧和手腕,將其打造成一個令帝國百官聞風喪膽的強大部門。
路明詳細地匯報著:“治安廳已宣布京都實行宵禁,但惡性治安案件依舊層出不窮,未能得到有效遏製。”
贏流雲靜靜地聽著,眉頭微微皺起,輕聲說道:“他們竟如此迫不及待?”
路明恭敬地回答:“陛下,下官目前尚無確鑿證據,也並未有所指。”
贏流雲忍不住笑罵道:“路明啊,你就差把巴洛特的名字刻在自己額頭上了!”
路明躬身行禮:“陛下英明,下官佩服,陛下天縱……”
贏流雲不耐煩地揮揮手,打斷了他的奉承:“同樣是拍馬屁,從你路明嘴裏說出來,怎麽就像是在罵我呢!”
路明咧嘴一笑:“下官不敢。”
贏流雲無奈地看著路明,追問道:“這些案件都是針對遠東舊貴族的嗎?”
路明回答:“沒錯,基本都是779年從遠東逃過來的貴族。不過也有少量行凶者失手被反殺的情況。”
贏流雲冷哼一聲,輕蔑地說道:“哼,一群蠢貨,狗咬狗。到最後,隻會落得個兩頭空的下場。”
路明略帶調侃地回應:“狗咬狗,兩邊都會受傷。如今是老虎發了瘋,衝進了兔子的窩。”
贏流雲放下手中的文件,直直地盯著一直躬身站立的路明,抬起手指著他說:“敢這樣和我說話的人,也就隻有你路明了!”
路明並未說話,隻是笑著衝贏流雲躬身行禮。
贏流雲感覺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滿心無奈:“那就讓贏流軍去管一管吧。”
路明將身子躬得更低,行禮說道:“是,陛下。下官告退。”
贏流雲看著路明躬身退去的身影,一股無名邪火湧上心頭,大聲喝道:“把背給我挺直了再出去!要是讓旁人看到你這副病懨懨的樣子,又要傳我無賢無德了!我的聲譽都被你搞壞了!”
見路明沒有回應,贏流雲繼續罵道:“你路明倒是博得了一個忠君愛國的好名聲。第八司那些宣傳,都被你用來搞這些名堂了吧!”
路明平靜的聲音從門外傳來:“下官本就忠君愛國。”
當夜,贏流軍悄無聲息地秘密進入京都。
那些在京都肆意作祟的“犯罪分子”驚恐地發現,無論他們如何偽裝、怎樣躲藏,都會被身著赤紅軍裝、頭戴修羅麵具的贏流軍精準揪出。
贏流軍行動迅猛如雷,僅僅一夜之間,京都的治安便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與安寧。
第二日清晨,京都的百姓驚奇地發現,京都的大街小巷仿佛在昨夜被一場暴雨衝刷過一般,幹淨得一塵不染,然而京都已經許久未曾下雨了。
在京都東城門,數十輛蓋著帆布的大車正在排隊出城,從車上散發出來的濃鬱血腥味,在幾百米外都能聞到那刺鼻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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