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五次遠東戰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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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東森林,紅穀灣戰場。
    紅河西岸的廝殺從破曉持續至暮色浸染天際。
    魔族軍旗在血色殘陽中獵獵翻卷,他們以違反常規的凶猛發起七次反衝鋒,簡陋的護具陷入腐臭的淤泥中仍咆哮著撲向衛戍軍陣線。
    泥漿和血水覆蓋的戰場上,喬亞目睹了超乎尋常戰爭邏輯的恐怖景象。
    垂死的魔族士兵在血泊中用腸索勒死衛戍軍士兵,斷臂魔族士兵用獠牙刺穿第九司特質的護頸,暗綠色的魔族血液與殷紅的人類鮮血在淺灘形成詭異的漩渦。
    “填補缺口!”喬亞揮劍劈開迎麵而來的魔族士兵,參謀部的沙盤推演在真實戰場上化為碎片。
    當毛裕肩胛骨暴露在腥風中的時候,這位打了幾十年仗的指揮官終於明白為什麽胡迪要塞的邊防軍總能在演習中輕鬆擊敗他們。
    那些看似誇大的戰損比背後,是麵對地獄般考驗的真實淬煉。
    暮色中衛戍軍最後三百匹戰馬頹然跪倒,口鼻溢出的白沫混著血水滲入焦土。
    衛戍軍年輕的參謀官幾近絕望的衝喬亞搖了搖頭:“喬長官,騎兵跑不動了,預備隊也打光了!”
    喬亞扯掉深藍軍裝上代表軍銜的肩章,他的雙眼中映著天際最後的霞光:“參謀部全員持弩居次列,喬家衛隊舉盾前突!”
    毛裕的繃帶在疾奔中綻開血色,卻發出多年未聞的爽朗大笑。
    喬亞手中的半截馬刀劃破晚霞:“讓這群怪物記住,人類的戰旗是用脊椎撐起的!”
    衛戍軍最後的士兵踏過同袍未冷的屍骸突入河灣,參謀文書們以墨汁記錄的戰術此刻化作淬毒箭雨,喬家衛隊的紋章大盾撞碎魔族尖角。
    殘陽如凝血墜入地平線時,戰場已經徹底蛻變成為了混沌的修羅場。
    喬亞右腿脛骨外翻的肌肉組織隨著每次挪動都在噴濺血珠,這具曾獲帝國武技大賞的年輕軀體,此刻正機械式地重複劈砍動作。
    十七斬、三十九斬、六十七斬...喬亞的計數終被黏稠的腦漿與斷牙淹沒。
    毛裕手中崩刃的馬刀早換成染毒的魔族狼牙棒,每記橫掃都帶起腐肉碎甲。
    這位在喬家效力幾十年的老參謀左肩裸露的肩胛骨在暮色中泛著森白冷光:“沒想到老子竟跟你一起上路。老子也算對得起你們喬家人了!”
    “衛戍軍的戰旗是用脊椎撐起的!"喬亞嘶吼著踹開撲來的魔卒,靴底卻陷入浸透血漿的淤泥。
    毛裕突然狂笑著將狼牙棒捅進魔將腹腔,腸器纏繞棒身的窸窣聲裏,他沙啞的聲線穿透戰場:"小子,感覺到地顫沒?楊文忠炸開堤壩了!"
    五裏外的紅河上遊,楊文忠率領的五百工兵正用火油炸開臨時水壩。
    百年紅衫木裹挾著泥石流奔騰而下,這記暗棋是喬亞和毛裕最瘋狂的殺招。
    衛戍軍收兵的鼓聲撞碎魔族尖嘯時,衛戍軍卻發現撤退比進攻更難。
    士兵們黏著魔族綠血和河灘淤泥的作戰服重若鉛塊,倒刺勾連的肢體在泥淖中交纏成死亡蛛網,身旁殺紅眼的魔族士兵依舊在瘋狂地糾纏不休。
    毛裕突然扯斷頸間祖傳的翡翠鏈墜,晶石碎片劃出決絕的弧線:“小子,讓毛叔送你一程!”
    兩名喬家衛隊士兵架起喬亞的瞬間,喬家的老參謀已率三十死士楔入敵陣。
    他們點燃浸透火油的繃帶,燃燒的人形火炬在魔群中撕開豁口,焦糊肉香與戰馬瀕死的哀鳴在洪峰轟鳴中詭異共鳴。
    “毛裕!”喬亞目眥盡裂的嘶吼被滔天巨浪吞沒:“你回來!回來!毛裕,你他媽回來,撤退!”
    東岸了望台上的盧瑟最先捕捉到上遊那道白線,那是裹挾著無數紅衫木的洪峰。
    運兵船上的魔族士兵尚未發出警報,首當其衝的“血獠號”桅杆已被合抱粗的樹根絞成齏粉,木質纖維在爆裂聲中化作漫天木刺。
    魔族水兵認出了洪水中那些纏著衛戍軍火油布的巨木。這是人類最古老的戰術智慧:自然之力永遠比刀劍更公正。
    西岸魔族士兵鑲滿骨刺的戰靴陷入衛戍軍預先澆灌的泥濘沼澤,他們的眼中滿是絕望。
    戰爭的本能讓他們能輕易撕碎人類喉管,卻掙不脫大地紅穀灣此時的滔天巨浪。
    毛裕左肩上外翻的傷口在泥漿浸泡下泛著死白,露出的白骨與大地的震動產生了詭異的共鳴。
    "右衛神兵天降至!"他沙啞的戲腔刺破洪峰轟鳴,他口中那支浸透血水的卷煙竟在滔天巨浪前迸出火星。
    “莽撞人!”毛裕的狼牙棒在空中劃出最後的拋物線,精準砸中魔族軍旗的上的黃金獅子。
    三十一名死士身上的鬆脂繃帶在洪峰的映照下,宛如一隊移動的火炬陣列。
    喬亞的視網膜永久烙下了這幅畫麵:毛裕逆著奔逃的魔潮突進,濕透的軍裝緊貼佝僂脊背,那具看似衰老的軀體,此刻正在譜寫衛戍軍最榮耀的安魂曲。
    紅衫木的虯根如同天罰之網,將魔族戰艦拍入河床的瞬間,喬亞的聲帶撕裂,隻剩下隻有從肺裏擠出的一點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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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岸狼煙升起時,洪水已漫過盧瑟腳下的了望台。
    潰堤的洪流卷起整片河灘,那些曾撕咬人類腸器的魔族士兵,此刻正被百年古樹的虯根絞碎胸腔。
    自然偉力終將一切血腥狂歡衝刷成蒼白的戰爭注腳。
    當最後一塊魔族戰艦的裝甲板沉入河底,紅河以其驚人的自愈能力恢複了平靜
    喬亞踏著尚有餘溫的淤泥巡視防線,皮靴碾碎了淤泥中半融的魔族獠牙,這些曾經穿透鋼甲的凶器,此刻與衛戍軍的斷箭殘矛共同沉澱為河床的戰爭化石。
    “三疊陣型,縱深三十丈,紮住河岸陣腳。”喬亞沙啞的軍令驚飛啄食屍骸的渡鴉。
    參謀們正用火油爆破裝置在河岸製造人工峭壁,工兵部隊將魔族遺棄的攻城槌改造成移動拒馬。
    對岸魔族東大營升起的紫黑色狼煙,與衛戍軍深藍色鷹旗在晨霧中絞成螺旋狀煙柱。
    七晝夜的靜默對峙實為後勤絞殺戰。
    喬亞的夜襲部隊專挑傍晚進行突襲,這正是魔族輜重隊穿越紅河峽穀的致命時刻。
    楊文忠甚至發明了"流火蒺藜":將衛戍軍徽章浸泡火油後埋入糧道,魔族的後勤補給車輛碾過時便會引發連環爆燃。
    盧瑟的征兵令徹底撕破魔族偽善麵紗,遠東大地在數個晝夜的更替間蛻變為暴政的試驗場。
    魔族征糧車碾過半獸人的祭壇,車輪上纏繞著孕婦被扯斷的骨鐲項鏈。這些刻滿先祖圖騰的飾物,此刻正作為"抵稅物"堆積在魔族東大營的倉庫。
    "第七礦區需要兩百苦役!"魔族稅吏的尖嘯刺破部落晨霧,尚未結痂的鞭痕迫使半獸人幼崽走向礦洞。
    半獸人戰士布滿老繭的手掌撫過空蕩蕩的狼牙棒掛架,他們世代傳承的武備早已熔鑄成魔族戰艦的鉚釘。
    最諷刺的是,魔族工兵正在用半獸人聖樹“千年鐵杉木”搭建浮橋,這些散發靈香的木材即將成為渡河戰役的祭品。
    當聖樹鐵杉被砍倒的瞬間,魔族老薩滿用獸骨匕首劃開手腕,猩紅的血液在祭壇勾勒出燃燒的半獸人圖騰。
    半獸人的憤恨迅速積聚,此時的遠東大地宛如一片早已枯竭的荒原,隻需一絲星火,便能燃起燎原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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