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西部使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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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郊,薔薇城堡。
    暮色如融化的金箔流淌在薔薇城堡的頂部平台上,贏流楓舞蜷膝坐在苔痕斑駁的石麵上,青緞長裙隨晚風翻卷如褪色的雲。
    夜露不知何時浸濕了贏流楓舞的墨綠色長發,蘇燦的毛呢軍裝裹住了她單薄的肩,遞給她一杯溫熱的茶水。
    “天冷得很。”蘇燦將裹在贏流楓舞身上的軍裝又緊了緊:“連青頭都知道往馬廄草堆裏鑽,你倒是比它還軸。”
    贏流楓舞接過茶盞時,鼻息中掠過了煙草混著雪鬆的氣息,她眉峰微蹙:“你又去抽煙了?”
    蘇燦低笑:“堂堂帝國儲君,還要管下官這點婆婆媽媽的事情?”
    “蘇燦,南海到底有什麽?”贏流楓舞看著茶杯中蕩開的漣漪,一飲而盡,“為什麽黑海巨獸蘇醒的時間和刑天角鬥場覺醒的時間一致?”
    蘇燦看著贏流楓舞墨綠色的長發被風揉的淩亂,他又是一聲輕歎:“等平定西部叛亂之後,你自己去問那海獸吧!”
    突然,急催的軍靴聲碾碎了平台上的安靜,白曉疾步走道二人身後:“楓舞小姐,西部叛軍派來了使團。”
    京都,西大門。
    城頭角樓外炸開了撕心裂肺的驢叫,青頭的嘶鳴混著城下戰馬的踏蹄,讓整個西大門嘈雜不已。
    角樓內,贏流楓舞頭上繁複的鎏金發飾,在銅鏡中晃出稀碎光斑。她握著極西珍珠發飾的手懸在半空,死死盯著推門而入的蘇燦。
    蘇燦肩線如刀裁般利落的黑呢軍禮服走進角樓,金線繡的金瑾花紋在陽光裏流轉著冷金光澤,肩章上的金瑾花還沾著馬廄裏的幹草屑。
    幾縷碎發粘在蘇燦汗濕的額角,倒讓筆挺的軍服多了幾分曠野氣息,像匹剛從遠東過來的野獸。
    “我爹把你打扮成閱兵式的儀仗馬了?”贏流楓舞將珍珠發飾推入了發髻,“就差沒給你套上馬橛子了!”
    蘇燦仰頭扯了扯硬挺的高領,苦笑著呼應:“陛下說帝國的威儀大於一切。”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贏流雲此時正靠在角樓窗口,翡翠扳指在指尖轉出幽幽青光,他的嘴角揚起了促狹的笑意:“蘇燦,你這身行頭配得上你家那寶貝青頭大毛驢了!”
    半小時後,京都西大門內,極西珍珠串成的發飾在贏流楓舞的額前流轉出虹彩霓光。
    “楓舞小姐佩戴這個極西公國的貢品,給侯禮謝的狗看看帝國平叛的決心。”路明選的這沉甸甸的佩飾,仿佛把西部叛軍的野心都凝在這珠光裏。
    身旁的蘇燦一臉苦大仇深。他腰間原本該掛影舞刀的地方,卻別著一柄裝飾用的玉鞘。這讓蘇燦很沒有安全感。
    "莫要晃。" 贏流楓舞的緞麵高跟鞋碾過蘇燦足背,餘光瞥見山道轉彎處朱漆大車的銅角。
    青頭的嘶鳴突然從女牆傳來,灰驢正扒著城磚往下望,鬃毛裏還別著今早沾的野菊花,在風裏搖頭晃腦。
    叛軍使團的車隊碾過青石板,四匹雪龍馬噴著白霧般的鼻息,車轅銅鈴卻啞然無聲,隻有枯葉碎裂的輕響在城牆外的空地裏回蕩。
    蘇燦瞳孔微縮,最前方敞篷車上,劉楊的靛青長袍翻卷間,靴刺上的鎖鏈紋一閃而逝。
    雪龍馬突然昂首嘶鳴,鐵蹄刨擊地麵濺出火星,八匹戰馬頸鬃倒豎如鋼針,分明是嗅到了死亡的氣息。
    路明的冷笑混著濃濃的殺意:"好威風的雪龍馬,可惜拉的是反賊的車。"
    贏流雲看見身邊的青頭將整張灰臉擠進垛口,咧開的嘴裏白牙森然,尾巴搖晃的節奏竟與之前前 eve 降臨的步點分毫不差。
    "就知道這畜生不簡單。" 贏流雲的指尖摩挲著扳指涼意,青頭望向城下搖晃著尾巴,笑意裏也也逐漸彌漫起了殺意。
    路明拍了拍青頭的肥臀:“林睿毅和侯禮謝的勾當,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話未說完,叛軍車隊已在城門外三十步停住。劉楊身著猩紅教袍,宛如燃燒的火焰。金線繡的陰神圖騰,在陽光中泛著幽藍磷光。七十二尊護法神像隨著衣袂翻卷,目眥欲裂。
    隔著馬車揚起的浮塵,雙方目光交匯。贏流楓舞紋絲不動,劉楊搭在車軾上的手指,卻已摳進木縫。誰都沒料到,打破僵局的會是成天咧嘴大笑的青頭。
    這畜生不知何時溜下城樓,躲在陰影裏,驢眼泛著血光。
    首匹雪龍馬打響鼻的瞬間,它突然竄出,頸間鬃毛根根倒豎,如鋼刷一般,在陽光下劃出一道灰影。
    雪龍馬的驚嘶戛然而止,青頭的大白牙已撕開它的下頜,半副馬顎連著韁繩“啪嗒”一聲墜地,血珠濺在銅鈴上,聲音竟比驢叫還悶。
    劉楊抽出腰間短刃的刹那,血雨已糊住他的臉,腥甜滋味在舌尖炸開。
    蘇燦一個跨步擋在了贏流楓舞的身前,後方的,楓舞衛隊的刀鞘輕響,三柄馬刀已出鞘三寸。
    青頭踩著瀕死的戰馬噴粗氣,鬃毛甩動時帶起的血霧裏,紅瞳如燒透的炭塊,映著城牆上搖晃的燈籠,竟與蘇燦眼中的血色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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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頭突然轉頭,喉嚨裏發出破風箱般的嘶吼,雪龍馬的血珠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哀鳴混著叛軍的驚叫,在曠野裏蕩起漣漪。
    蘇燦按住玉鞘的手終於鬆開,望向城外渾身浴血的青頭,忽然發現它眼睛裏蕩開的猩紅,竟和自己一模一樣。
    西風卷起滿地落葉,劉楊抹去臉上的血,手按短刃,卻再也難以前進,眼前的毛驢像座小山般擋在路中央。
    青頭的瞳裏映著劉楊驚恐的臉,仿佛下一秒就會撲上來咬斷他的喉嚨。
    城樓上,贏流雲轉動著翡翠扳指,望著城下的混亂,忽然輕笑出聲:"看來,我們的青頭,比千軍萬馬更管用呢。"
    路明望著青頭腳下的雪龍馬屍體,眼中閃過讚許:"倒也省了我們動手。不過,這青頭的眼神,倒真像蘇燦狂化時候的眼睛。"
    贏流雲猛的轉身看著路明。一字一頓的問道:“你也有這樣的感覺?”
    暮色漸沉,城牆上的燈籠次第亮起,將青頭的身影拉得老長。
    贏流楓舞忽然轉身,鎏金冠冕的流蘇在風中輕擺:"準備開城吧。讓叛軍看看,帝國的威嚴,從來不是靠虛禮維持的。"
    蘇燦點頭,手按在青頭沾滿血的鬃毛上,感受到它體內奔騰的熱血。
    遠處,叛軍車隊開始騷動,車夫們費力地控製著受驚的戰馬,而青頭則昂首嘶鳴,聲音裏帶著勝利的驕傲,仿佛在向整個西部宣告,帝國的鐵騎,即將踏平所有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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