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沒有感情全是技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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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印章雖然不是古董,但也是個很有價值的玩意了,象征著江南尤其是蘇州吳中派文脈的傳承。
    說定了彩頭後,陸白衣就對王稚登道:“具體怎麽比試,你拿出個章程來。”
    王稚登毫不猶豫的說:“不用什麽其他章程了,直接比試詩詞就好!
    而且也不用什麽怪題難題,就以最基本的春夏秋冬四季為題,各自拿出一組詩!”
    王稚登這個提議沒毛病,季節題材也算最考驗詩詞基本功的了。
    陸白衣也答應下來,然後轉身回到涼棚帳篷那邊,去請白玉京了。
    趁著這會兒工夫,馮邦寧連忙對在場的其他文人說:“諸位朋友看我的麵子,不要助長別人的威風!”
    眾人一起笑道:“好說!好說!我們和戲台下那些愚昧百姓不一樣,自然分得清高低!”
    今天到場的文人大都是衝著王稚登來的,這時候當然要幫著王稚登。
    文壇不是法外之地,啊不,文壇不是世外桃源,同樣很現實,同樣要講究人脈經營。
    結交代表江南文壇的王稚登,收益是明顯可見的。
    比如今天你幫了王稚登,明天王稚登就會投桃報李的幫著吹捧你。
    再比如,以後去江南時,報上王稚登名字,就能獲得當地文人圈子的接待。
    而結交白玉京這種無名之輩,目前又能看到什麽收益?
    所以說王稚登也不傻,如果不是擁有必勝把握,又怎麽敢執著的要求重新比試。
    文壇不隻是打打殺殺,還有人情世故。
    沒多久,眾人就看到陸白衣回來了,但還是隻有她一個人。
    王稚登疑惑的說:“那位白朋友為何沒有過來?”
    陸白衣似乎很無奈,答道:“白玉京說,他已經贏了。所以他就先回城,喝酒慶祝勝利了。”
    眾人:“......”
    這個回話過於抽象,大家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很是沉默了一會兒。
    兩邊連麵還都沒碰,就直接隔空喊話,單方麵宣布自己贏了,這是什麽贏學宗師行為?
    哪怕是打臉充胖子,也要先走個過場吧?
    王稚登終於理解,為什麽陸白衣會勸自己別較勁,並且還斷言自己一定會被惡心到。
    陸白衣非常勉強的解釋說:“他認為,他隻是一個無名之輩,卻能招來王百穀這樣的名士主動比試,而且王百穀還叫了這麽多托兒來助拳,就說明他已經贏了。”
    “哈哈哈!”馮邦寧忍不住大笑三聲,對陸白衣說:“這不就是無賴之徒麽!莫非你也認同這種無賴說法?你也認同他贏麽?”
    陸白衣感覺今天就是當嘴替來的,說的都是白榆教給的話,一點體驗都沒有。
    但是現在她和白榆已經綁定在一起了,所以不得不繼續嘴替下去。
    她掏出一張稿紙,回答說:“白玉京走之前,料定你們不肯認輸,所以也留下了四首詩,題材就是王百穀選定的春夏秋冬四季!”
    王稚登立刻伸出手來,“先給我看看。”
    陸白衣卻又道:“白玉京有言,看完他的四首詩後,隻要在太陽落山之前,王百穀你能成功模仿出新作品,他就認輸!”
    王稚登聞言,被徹底激怒了,直接爆了粗口:“混賬東西!安敢小看我!”
    如果說創新還可能有難度,但照著現成作品進行模仿有什麽難的?
    這是看不起誰?他王稚登可是十歲就開始寫詩的天才!
    而且他真就覺得,白玉京像是一個撒潑打滾的無賴,一邊往自己身上吐口水,一邊不停撩撥自己,讓他感到發自內心的厭惡!
    他現在就想明刀明槍的幹一場,狠狠的把白玉京踹倒,再踩上幾百腳!
    看著一步一步被激怒的王稚登,陸白衣很有罪惡感的說:“如果王百穀你如此有把握,要不要再加點彩頭?”
    陸白衣覺得自己雖然經常不幹人事,但跟白榆比起來,自己還是太善良了。
    別人不清楚,但她可太知道前方有什麽大坑等著王稚登了。
    王稚登像是一個翻本的賭徒:“說!還要什麽彩頭!”
    陸白衣答道:“如果你贏了,白玉京就當眾向你磕三個響頭賠罪;如果你輸了,你就欠白玉京一個承諾,如何?”
    “接了!”王稚登毫不猶豫的說,他對這三個向頭忽然產生了巨大的期待。
    陸白衣這才把手裏稿紙舉起來,朝著眾人展示了出來。
    眾人齊齊抬眼看去,隻見稿紙上隻有四行,每行十個字。
    第一行是: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第二行是: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
    第三行是: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
    第四行是:紅爐透炭炙寒風禦隆冬。”
    看完後,人群頓時爆發出哄堂大笑,這都什麽狗屁玩意?
    如果說打油詩三句半好歹還占著一個格式和順口,而這四行連打油詩三句半都不如!
    有人高聲道:“這是四首詩?分明就是半通不通的四行句子而已!”
    還有人說:“還以為有什麽大作,結果就是這麽幾行?多看一眼都是浪費精力!”
    更有人譏諷說:“那位白朋友不會連詩詞是什麽格式都不知道吧?”
    陸白衣的對頭馮邦寧笑得十分開心,開口道:“我今天才算是知道,什麽叫跳梁小醜了!
    陸白衣啊陸白衣,你居然跟這種人混在一起,還幫著他出頭張目,真是名聲都不要了!
    簡直丟盡了你們陸家,還有掌印黃公的臉麵!”
    陸白衣被貼臉嘲諷了一通,恨得牙癢癢,但現在隻能先按部就班的來。
    她對王稚登問道:“日落之前,你能模仿出新作品嗎?”
    王稚登不可思議的說:“到底你們是傻子,還是你們把我當成了傻子?
    連詩詞都拿不出來,還有臉讓我模仿創作?”
    陸白衣再次舉起了手裏的稿紙,一本正經的說:“這上麵每一行十個字,就是一首七言絕句。
    以你王百穀的大才,難道連這都看不出來麽?”
    王稚登不耐煩的問道:“那你倒是說說看,七言絕句在哪裏?”
    陸白衣解讀說:“就拿第一行‘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這十個字舉例,告訴你們應該怎麽讀!
    正著讀前七個字,就是詩的第一句‘鶯啼岸柳弄春晴’。
    正著讀後七個字,就是第二句‘柳弄春晴夜月明’。
    然後倒著讀後七個字,就是第三句‘明月夜晴春弄柳’。
    最後倒著讀前七個字,就是第四句‘晴春弄柳岸啼鶯’。
    這樣四句合起來,就是一首寫春景的七言絕句!
    眾人按照這個順序下意識讀了一遍,果然得到了一首詩:
    “鶯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鶯。”
    格式平仄都沒毛病,技術上很工整。
    王稚登暗自吃了一驚,原來這十個字中暗藏玄機,不過嘴上仍然很不屑的說:
    “不過是將絕句藏在十個字裏的文字遊戲而已,這很難嗎?我隨隨便便就能模仿出來。”
    陸白衣傲然道:“你以為玄機隻是把七言絕句藏在十個字中嗎?
    再看這首絕句,可以從第一個字正著讀,也可以從最後一個字倒著讀!
    正著讀和倒著讀一模一樣,稱之為回文詩,這是第二個玄機!”
    眾人聽到這裏,心裏大為震驚,對這種詩詞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他們又倒著讀了一遍,果然如同陸白衣所介紹的,一首詩可以有兩種讀法,正反都通順!
    一直很自信的王稚登在此時此刻,終於感到了巨大壓力。
    十個字中鑲嵌一首七言絕句就已經很難了,如果詩的本體還是能夠正反兩讀的回文,那就難上加難!
    忽然有人指著稿紙,驚聲叫道:“上麵有四行字,莫非每一行都是一首這樣的七言絕句?”
    雖然不是自己寫的,但陸白衣仿佛與有榮焉,自豪的說:
    “不錯,不是一首,而是四首!每一首都是同樣的格式!
    對應春夏秋冬四季,正應了王百穀提出的題目!”
    眾人紛紛倒吸一口冷氣,這樣高難度的創作,能弄一首就是大才了。
    若連續弄出四首,難度就等於是連續翻四倍,那是何等的天縱之姿?
    想到這裏,眾人紛紛看向江南第一風流才子王稚登,眼神中充滿了同情。
    雖說他們之前答應過,會為王稚登幫腔造勢,保證王稚登贏得比試,但現在這情況太超乎正常了。
    他們或許可以按照正常套路,從主旨、意境、情感、詞句等方麵,大肆對白玉京的作品進行貶損,但這有用嗎?
    白玉京這四首詩,完全不講主旨、意境、情感、詞句,有的隻是技法!
    十個字鑲嵌七言絕句,同時還全都是回文,還完美契合四季的四首詩,這技術已經稱得上功臻化境了!
    沒有任何感情,就是純粹的炫技!
    就像是那些具有客觀標準,能進行明確量化的東西,主觀上否定不了。
    所以他們一大群人站在這裏,是完全沒用的,根本沒法不承認這四首詩的技術。
    陸白衣看著臉色慘白的王稚登,忽然心生同情,歎道:“我說過算了的,你若早聽我言,何至於此?”
    王稚登額頭不停的冒出汗水,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這個模仿創作簡直難比登天,日落之前根本不可能完成,哪怕是給他幾個月、幾年時間也未必能完成。
    別無他法,王稚登求救似的看向馮邦寧,但馮邦寧冷哼一聲,竟然轉身就走了!
    “今日我輸了!”王稚登閉上了眼說。
    他不是沒考慮過耍賴,可眼前這位陸白衣的身份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就算還不服氣,但今天不認輸不行。
    眾人忍不住再一次驚呼,先前絕對想不到,江南第一風流才子剛到京師,就如此輕易的折戟沉沙了。
    京城裏麵可真是臥虎藏龍,這位白玉京到底是從哪個角落冒出來的?
    太陽公公如期而至,一大早他老人家就爬上了山頭。欣欣公園位於a市的中央,清晨晨練的人絡繹不絕,迎麵三三兩兩正跑著步,先聽碎步間,葉玄已經來到公園那個巨大的廣場,抬頭望去,正是約定的噴水池。
    “嘻嘻,你對他做了什麽?”鬼靈精怪的曼妮看出了端倪,捂住嘴巴偷偷地笑了起來。
    “那麽,我們先回去吧。”韓木木急切地道,似乎有什麽事等著要去處理。
    萊利賢師坐下後不久便詢問道:“請問前輩,在下應該如何稱呼您?”萊利賢師認為比實力強悍之人應該稱呼為前輩。
    “比起那百十條人命,郝連城深,比他們重要多了。”靖榕這般說道。
    “當然,我送你回去吧。”龍一業親自為她拿過休閑裝的外套,那款普通的衣服被他當作華服般珍惜地捧起,溫柔地披在她的身上。
    進入船艙,暖意融融,龍一歡那霸道十足的手掌始終沒有放開她,燕傲男便穩步被牽引著向前。
    黑色的風暴呼嘯而起,燃青的猙獰的笑容仍在,隻不過更加瘋狂。
    經曆了這麽多孫青靈的表現很平靜,她默默地看著另外一名黑衣人,就在腳下有一道明顯的刮痕,刮痕有兩指寬一指深,從這道痕跡可以看出幸存的這個殺手是一位風係異能者。
    “好好各位稍等一會兒包子馬上就來”大嬸說完甩著帕子就走開了。
    池邊站著幾個路人,手裏拿著魚食喂魚,見到她,眼神露出警惕。
    即便後麵他盡全力補救,做好的燈籠上也依舊有著明顯的破綻,他也因此沒有通過考核。
    也許這是他和她之間最初的默契:他揮汗練武,她遙遙觀望;他從不過問,她從不上前。那道木柵欄,以及周遭的泥濘積雪,是隔閡又是連結,使他們相隔迢迢,也令熟稔暗增。
    看來陸茵茵已經完全忘非自我的陶醉,更不知道這是在天空中行事。
    一隻大手扣住她的後腦勺,唇上一熱,咬在齒間的餅幹被人奪去了。
    長發垂在身後,水珠不斷從發梢滴落,身邊一灘水漬,滴答滴答。
    方家與村人匯合,接下來兩三日一切順利,並沒發生沒什麽大事,一些雞毛蒜皮的也不必贅述。
    坐在船上看頭頂的天空,更加漂亮,天邊溢出的一縷晚霞,絢爛多姿,一點一點暈染明淨的天。
    伊凡默默記了下來,打算後續找薩德爾要情報,都說王都的秘密深似海,其實魔角山脈的秘密更多。
    於是,她附在自家哥哥耳邊叮囑片刻,待雲珅點頭之後,才藏於陰影之中,不再看向門前吵鬧的場景。
    楚天逸覺得他從來沒吃過這麽好吃的麵條,他衝著大胡子比了比大拇指。一頓舒服的晚餐不僅驅散了峽穀中的寒意,也驅散了心中的陰影。
    殺一個不虧,兩個就賺了,三個或者以上那就是血賺的,木易現在就在負偶頑抗,看起來情況十分不妙。
    順著聲音傳出的方向看去,霜華隻看到一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正大步流星的向著她們這邊走了過來!那滿臉的絡腮胡,以及裸~露在外的上半身,使得霜華心裏本能的升起一絲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