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完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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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了十月份,京城天氣一天比一天冷,講究體麵的人開始把夏衣當掉換新棉衣了。
    白榆早晨起來,感受著空氣中的涼意,深深地哈了一口氣。
    白爹從正屋出來,看到還穿著單衣的白榆,就說:“天冷了,加件衣服吧。”
    白榆愣了愣後,回應說:“這可說不得啊!”
    白爹又疑惑的說:“這話有什麽問題?”
    白榆歎口氣,產生梗的那個世界終究是回不去了。
    還有就是,天氣開始冷了,被窩有點涼,需要有個暖被窩的人。
    可惜綠荷的曆史問題還沒有徹底解決,白榆不敢輕易給別人把柄。
    主要是解決問題的關鍵人物陸白衣,最近又消失了,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為獨立女性之路做準備。
    再加上最近京城好木匠奇缺,讓陸白衣改進紡織技術的構想今年大概來不及了,可能要等到明年才能開啟。
    想到這裏,白榆忽然發現一個問題,自己的理想明明就是躺平,為什麽折騰出這麽多事情?
    似乎是從安全感缺失開始,不斷的搞事,又不斷的出現新狀況,又要不斷解決新狀況。
    水多了加麵,麵多了加水。冥冥之中好像有一股動力,把自己一步一步的推到了這個地步。
    再這樣下去,自己這人設可就要崩了啊。
    就在這日,都察院門房的修補工程宣告完工。
    白榆看著煥然一新的都察院門房,心裏十分滿意。
    至少不再漏風,冬天自己在這裏辦公相對不那麽難受了,尤其還加裝了火爐暖氣係統。
    都察院裏有上百棟屋舍,原本最破舊的一排前院門房現在反而成了裝修最新的房屋了。
    站在旁邊一起驗收的錢指揮說:“我從來沒有見過自掏腰包修補公房的人,你是第一個。
    這事吧,其實挺犯忌諱的,沒聽說過有一句俗語是官不修衙嗎?尤其還是自掏腰包,更容易引發非議。”
    白榆沒好氣的說:“施工之前怎麽不見你說?現在又來馬後炮,有本事你別用這幾間,自己另找駐地去。”
    “那不行,修都修好了,我不享受享受豈不是浪費?”錢指揮有點口嫌體正直的答道,“就算犯錯誤,也是你犯的,與我何幹?”
    白榆沒好氣的答道:“這筆錢來自研發資金,不是我自掏腰包!”
    不遠處還有一些看熱鬧的人,其中有個禦史叫道:“白百戶!我要彈劾你自費私修官衙,心有不軌啊!”
    不知道這是開玩笑調侃,還是說真的,也可能是試探。
    白榆回頭大罵道:“瞎了你的眼,哪裏看到我私修官衙?
    這裏地方是都察院地方,房間是都察院的房間!
    所以事實顯而易見,我是給都察院修門房!又不是修我自己的衙署,所以怎麽能說是私修官衙?”
    眾人無言以對,隻能散去。
    白榆冷笑連連,為什麽不修西城街道房的衙署,隻修都察院門房,防的就是這種閑言碎語!
    在官場上做事就是這樣,一定要注意不留把柄給別人,做事之前先想好怎麽狡辯。
    李老頭對白榆問道:“小官人可還滿意?還需返工否?”
    白榆點點頭說:“不用在這裏浪費時間了,火山灰已經送到,你們馬上開始試驗新式凝土。”
    前幾天第一批火山灰已經從大同運了過來,共計十大車。
    這是錢指揮找了個暫時沒有實職差遣的老朋友辦的,算是送給老朋友一點功績。
    白榆提供了一個大體配方思路,但或火山灰、砂漿、石灰等原料的具體配比數據還需要反複實驗。
    這都是李老頭和那十來個工匠的任務了,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試驗出來的。
    李老頭表態說:“馬上開始試驗!上次大官人給了一百兩,絕大多數還剩著,繼續拿著用就夠了。”
    等李老頭離開後,錢指揮嫉妒的說:“聽說你到手一千兩經費?目前才給了李老頭他們一百兩,看樣子一百兩完全夠用。
    那麽還剩九百兩經費,豈不都落到你手裏了?”
    白榆冷哼道:“研發的事情你不懂,研發經費的水很深,你少問少打聽。”
    錢指揮“我就是覺得,我也可以參與研發工作。”
    白榆便道:“這些資金屬於街道房,如果你現在主動申請調到街道房,就由你支配了。”
    錢指揮不滿的說:“我一個堂堂的西城總探兼巡捕營把總,你最近怎麽總是想讓我去街道房那種地方?你就不能盼著我有更好的發展麽?”
    白榆懶得再說什麽,以後就讓事實教錢指揮做人吧。
    在都察院門房驗收完後,白榆又去了西城街道房視事。
    在距離西城街道房隔著幾條街,又隔著幾道宮牆的西苑太液池邊,嚴首輔父子正沿著水岸散步。
    嚴世蕃平常並不在西苑入直,但他會經常來這裏探望父親嚴嵩。在原本曆史上,擅自出入宮禁也成了嚴世蕃的罪名之一。
    八十來歲的老嚴嵩感受著微微的寒意,輕輕歎道:“又一年快過去了,我們父子又熬過了一年,不知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嚴世蕃安慰說:“爹還硬朗著,不用退啊。”
    嚴嵩望著初冬的太液池水麵,久久不語。嚴世蕃不敢打擾安靜的父親,就在旁邊陪站。
    忽然間嚴嵩老眼睜開,臉色大變,皺紋都被撐開了好幾條,手顫抖著指向了太液池對岸方向。
    嚴世蕃連忙問道:“父親怎麽了?可有不適?”
    嚴嵩略有驚慌的說:“過去我在這裏時,總能隱隱聽到斧鑿之聲。
    但今天在這裏半天,竟然完全沒有聽到半點!”
    在太液池的對麵就是西內門,過了西內門再走一段夾道,就到了奉天殿附近。
    眾所周知,三大殿自從嘉靖三十六年焚毀後,一直在重修施工。
    耳朵靈光的話,站在太液池邊,距離皇宮中軸線比較近,能依稀聽到施工的聲音。
    但在今天,類似的聲音似乎消失了。
    “這也沒什麽吧?”嚴世蕃說:“或許今天工程動靜本來就不大。”
    嚴嵩也是敏感多疑的性格,當即疑問道:“有沒有可能是三大殿重修已經接近完工?”
    嚴黨主持三大殿重修工程三年時間,都未能完工,嘉靖皇帝對此很惱火。
    所以嚴黨在五月份時,就與三大殿重修工程脫勾了,把這個“爛攤子”甩了出去。
    嚴黨鐵杆原工部尚書歐陽必進跑路調到都察院去了,工部侍郎嚴世蕃也退出了三大殿工程。
    在內閣層麵,嚴首輔也把三大殿重修工程扔給了徐階主管。
    當時看來,嚴黨的做法等於是切割“不良資產”,以退為進,是一招保存實力的妙手。
    不過三大殿重修是嘉靖皇帝的一號工程,如果嚴黨幹了三年弄出個爛攤子,而別人接手半年就能完工,那後果如何?
    嚴黨在嘉靖皇帝心中,還能保持目前的地位嗎?
    嚴世蕃也想到了後果,不敢相信的驚聲道:“不會吧?”
    自從全麵退出重修三大殿工程後,嚴黨就沒再關注工程了,也沒往工地那邊看過。
    對於一個不想再回憶的爛攤子,他們完全不願意沾手。
    嚴嵩顫聲道:“快派人去現場看看!如果真的要完工,我們父子隻怕一個不好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為什麽嚴首輔會產生擔憂,因為這工程可是徐階主持的,而徐階這個人太陰了!
    這個悶聲不吭、偷偷摸摸搞大事的風格,特別像是徐階的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