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新鑄的青銅當鋪在晨曦中泛著冷光，簷角懸掛的既非風鈴也非梵鍾，而是三百六十枚冰封的舌根。孫小聖的金箍棒抵著當鋪門楣，棒身焦黑的"小聖"二字正被朝霞鍍上血芒。玄奘腕間的質當樹新苗突然結果，青果墜地即化金蟬，蟬翼紋路竟與當鋪匾額的蝌蚪文完全契合。
    "這紋路..."玄奘剛開口，朱大聰的釘耙已橫在他唇前。九齒間凝出的弱水鏡裏，映出駭人真相——當鋪櫃台後坐著的掌櫃，麵皮正簌簌脫落，露出半張燃燈古佛、半張女媧殘軀的詭異麵容！沙僧的殘魂突然凝實，降妖寶杖根係紮進地脈，拽出半截琉璃盞殘片："師父，當票存根...在您佛珠裏..."
    孫小聖的火眼金睛刺痛難當，他看見當鋪青磚縫隙裏滲出玄黃血。血珠墜地的刹那，整座靈山廢墟突然倒懸，眾人腳下的雲層裂開巨口，露出深埋地脈的質當樹母體——那根本不是什麽神樹，而是女媧剜心時遺落的脊椎骨所化！每一節骨縫都嵌著青銅櫃台，櫃台後坐著三百六十個孫小聖的虛影，每個虛影都在簽押相同的契約。
    "呆子，砸了那些勞什子契約！"孫小聖的棒風掃落三具櫃台。碎裂的青銅殘片突然暴長尖刺，在空中拚出完整的《鴻蒙質當母契》。玄奘腕間新苗突然暴長，藤蔓刺入契約正文，葉片上浮現金蟬子十世輪回的簽押記錄——每世擔保人欄的"如來"二字，都在被某種黏液改寫成"孫小聖"！
    朱大聰的釘耙勾住當鋪門環，天河弱水倒灌而入。水中突現北極四聖的冰雕群像，他們指尖凝聚的霜花裏，凍著孫小聖大鬧天宮時的狂態。沙僧的殘魂突然尖嘯，降妖寶杖徹底化作根須紮入弱水，拽出卷泛黃的《流沙河質押總錄》——書頁間夾著的不是契文，而是靈山諸佛被剜去的七情六欲！
    "原來如此！"孫小聖的元神突然撕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分作陰陽雙魚。陽魚是補天石凝成的金猴，陰魚竟是質當樹根係纏身的傀儡，魚眼處各坐著個正在簽押的玄奘！五指山下的密語化作雷鳴："劫眼即當眼，石心即質心！"
    當鋪櫃台突然炸裂，女媧殘軀與燃燈佛身徹底融合。新生的魔神掌心托著青銅算盤，珠茲撥動間，靈山七十二殿的廢墟裏升起十萬八千具冰棺——每具棺槨都凍著個喋喋不休的玄奘，他們的唾沫星子在棺蓋凝成新契，擔保人欄的"金蟬子"正被血漬浸染成"青銅當"！
    孫小聖的金箍棒突然軟化，棒頭"小聖"二字離體化作石心。他捏碎心髒的刹那，天河倒懸，弱水凝成楊戩真身。三尖兩刃刀劈落的卻不是魔神，而是靈山地脈深處的質當樹根係！玄奘腕間新苗突然開花，花瓣落在刀鋒，竟凝成女媧剜心時的最後一滴淚。
    淚珠墜地的轟鳴中，青銅當鋪突然龜裂。眾人腳下的雲層化作無數當票翻飛，每張票麵都映出個正在湮滅的質押宇宙。朱大聰的釘耙突然暴長九萬裏，九齒勾住北極四聖的冰雕，弱水凝成的血書在虛空燃燒："劫灰燼處...當...當鋪焚..."
    當最後一縷契約火光熄滅時，孫小聖的殘軀化作補天石本源。玄奘捧著石心跪坐廢墟，腕間新苗已長成七尺質當樹，枝頭懸掛的青果裏冰封著如來的最後一縷殘魂。西方天際傳來新的晨鍾，但那鍾聲裏混著青銅算珠的碰撞，以及某個比鴻蒙更古老存在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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