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聖的指尖剛觸到朱大聰鬢角的白發，整片琥珀海突然沸騰。粘稠的液體裏浮起萬千氣泡，每個氣泡中都映著不同時空的典當場景——蟠桃宴上的仙女們笑著剜出心尖血，兜率宮的道童將金丹按進胸口，就連月宮桂樹都在樹皮上刻著續當日期。
    "收手!"玄奘突然暴喝。他袈裟上的《金剛經》殘頁突然燃燒，灰燼凝成降魔杵刺向青銅天平。當票被佛火舔舐的刹那，朱大聰悶哼一聲，嘴角溢出血線："師父......這當票連著俺的元神......"
    怪物在樹頂發出磔磔怪笑。它抬手招來塊琥珀，裏麵封存著金箍棒誕生的場景：老君將鐵棒丟進八卦爐時，爐底暗藏的契約正順著三昧真火滲入玄鐵。更可怕的是棒身上"如意金箍棒"五個字，竟是由無數蝌蚪文質押條款扭曲而成。
    孫小聖的獠牙咬得咯咯作響。他忽然扯下腦後三根毫毛，吹向沸騰的琥珀海："變!"毫毛化作三艘渡厄舟，船身卻瞬間爬滿契約藤蔓。藤蔓尖端盛開的桃花裏，傳出如來五百年前的法旨："妖猴頑劣，當押其本源......"
    "小心腳下!"朱大聰的釘耙突然勾住孫小聖腰帶。他們方才站立的琥珀層突然塌陷，露出下方蠕動的契約血管。每根血管裏都流淌著暗金色液體，仔細看去竟是稀釋的佛血混著蟠桃漿。
    玄奘的佛珠串突然繃斷。一百零八顆菩提子墜入血管，竟化作金蟬幼蟲瘋狂啃食契約。怪物震怒的咆哮聲中，整個空間開始傾斜，眾人順著琥珀瀑布跌向深淵。
    "抓緊!"孫小聖的金箍棒突然暴漲，橫亙在兩麵青銅壁之間。棒身承受著萬鈞之力，表麵浮現的齊天大聖虛影正在消融："老孫......撐不住......"
    朱大聰的釘耙深深刺入青銅壁。他肥胖的身軀懸在半空，釘耙齒縫裏滲出天河弱水："大聖，這牆在吸食俺的法力!"弱水順著青銅紋路蜿蜒，竟勾勒出天蓬元帥當年典當釘耙的契約細則。
    玄奘突然雙手合十。他脖頸浮現九道金蟬齒痕，齒痕滲出金血凝成梵文："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誦經聲裏，墜落中的琥珀突然凝滯，化作階梯托住眾人。
    "師父當心反噬!"孫小聖瞥見玄奘僧袍下的皮膚正在龜裂，裂縫中遊動著契約蝌蚪文。佛光與契約之力在他體內拉鋸，每次呼吸都帶出細碎的金屑。
    怪物突然從深淵底部升起。它腳下的青銅算盤自動撥動，每顆算珠都映著量劫倒計時："孫小聖，你每掙紮一次，就有十個部洲的生靈被質押。"它抬手亮出掌心，掌紋裏竟凍著女媧補天時缺失的那塊五色石。
    朱大聰突然悶哼一聲。他的釘耙柄部裂開細縫，露出裏麵暗藏的玉簡——當年嫦娥仙子親手係上的流蘇，此刻正化作契約鎖鏈纏住他的手腕："原來這定情信物......本就是當票......"
    "老朱!"孫小聖目眥欲裂。他徒手扯斷鎖鏈，掌心被灼燒得滋滋作響。金血滴落處，琥珀海突然翻湧起滔天巨浪，浪頭裏伸出無數蒼白手臂——都是被質當的魂魄在抓取替身。
    玄奘突然跌坐在地。他的九世骸骨從袈裟內飛出，拚成尊殘缺佛像。佛像掌心朝上處，赫然印著如來的擔保手印："貧僧終於明白......西行取經不過是場巡回質押......"
    怪物突然張開巨口。喉間旋轉的混沌漩渦裏，浮現出靈山雷音寺的倒影——諸佛蓮台下壓著的根本不是妖魔，而是層層疊疊的當契存根。如來的講經聲從漩渦傳出，每句佛偈都夾雜著算珠碰撞的脆響。
    孫小聖突然將金箍棒插入自己胸膛。在朱大聰的驚叫聲中，他生生扯出塊燃燒的補天石："你不是要本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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