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的蟠桃園氤氳著九千年一熟的異香，烏雲踏月馱著偷來的瓊漿玉液罐，墨色蹄甲在琉璃地磚上磕出細碎火花。這黑廝昨夜被玉兔精塗了十層固甲膠，此刻每走一步都疼得齜牙咧嘴，墨雲隨著喘息從鼻孔噴出，在桃樹下洇出蛛網般的黑紋。
    “死兔子，咒你吃月餅噎著！”烏雲踏月罵罵咧咧蹭著樹幹，固甲膠“哢嚓”裂開，積蓄三日的墨屁混著酒氣噴薄而出。霎時墨雲如活物纏上桃枝，未成熟的青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紫斑，葉脈裏滲出瀝青般的粘液。
    值夜的桃花仙子被異香驚醒時，正撞見烏雲踏月撅著腫臀往樹根撒尿。她剛要嗬斥，忽見滿園桃樹扭曲成猙獰鬼手，枝頭紫桃裂開血盆大口，垂涎滴落處騰起腥臭白煙。
    “妖......妖怪啊！”
    尖叫聲劃破天庭的夜。孫小聖拎著酒壇趕到時，整個蟠桃園已化作活物——桃枝纏住奔逃的仙娥，樹幹裂開的縫隙裏伸出骨刺，連土地都變成蠕動的紫黑色肉毯。
    赤焰駒一蹄子踹飛撲來的毒藤，鬃毛烈焰卻引燃藤蔓噴出的毒霧，火海瞬間吞沒半片桃林。“這黑廝的屁變異了！”踏雪驄凝出冰牆阻隔毒液，冰層竟被腐蝕出蜂窩狀孔洞。
    孫小聖火眼金睛掃過桃妖核心，但見每株樹心都嵌著塊巫紋木牌——分明是共工塚裏飛濺的殘片！他抄起金箍棒要砸，忽聞雲外傳來王母厲喝：“潑猴！你縱馬毀我蟠桃聖樹！”
    三十三重天幕同時亮起，照妖鏡光柱鎖住烏雲踏月。這黑廝的墨雲與桃毒混合，在鏡光中凝成共工猙獰的法相。持國天王的琵琶弦崩斷三根，驚雷般的顫音震落漫天星鬥。
    “陛下容稟！”孫小聖甩出捆仙索纏住暴走的桃妖主根，“是共工殘魂作祟......”
    玉帝的冕旒珠串突然炸裂，淩霄殿方向傳來悶響。千裏眼順風耳齊聲哀嚎：“共工塚......共工塚裂了！”
    蟠桃園土地突然隆起，巫族血泉噴湧如柱。變異桃根裹著血水瘋長，眨眼間結出三千顆人麵桃。赤焰駒噴火去燒，反被桃妖吞了烈焰，吐出的火球竟帶著巫族咒紋。
    “結四象陣！”孫小聖咬破舌尖在虛空畫血符。天馬們鬃毛倒豎，雷鎧在巫火刺激下全麵蘇醒。踏雪驄的冰霜巨劍劈開毒瘴，卻見桃林深處站著個熟悉身影——玉兔精的玉石像正被桃根纏繞，胸口巫牌與共工塚裂縫共鳴。
    五更天的第一縷晨光成了催命符。
    桃妖在日光中暴漲，枝頭人麵桃齊聲尖笑。孫小聖的金箍棒攪碎十丈桃枝，斷口處噴出的卻是玉兔精調製的蔻丹汁液——這瘋丫頭竟把巫毒混進美甲材料，借天馬蹄甲將煞氣播撒三界！
    “用這個！”老黃從《天馬美容誌》撕下頁腳，赫然是百花仙子私藏的安神草圖。孫小聖抓起圖紙塞進赤焰駒口中，天馬烈焰將草圖煉成種子，隨著噴嚏噴向桃林。
    變異桃枝觸到安神草種，突然痙攣般扭曲。百花仙子趁機灑出克製巫毒的花粉，卻見共工殘魂從地脈鑽出，白骨手掌捏碎花雨：“區區草木，也敢阻我？”
    孫小聖突然狂笑，金箍棒引動天河弱水倒灌。水流觸及玉兔精石像的瞬間，淨月簪殘片泛起月華——這才是潑猴連日偷換美甲材料的真正目的！太陰真精與巫火相撞，在桃林中央炸出混沌漩渦。
    “就是現在！”孫小聖甩出三十三根馬鬃化作鎖鏈，天馬們嘶鳴著衝向漩渦。赤焰駒的烈焰、踏雪驄的冰霜、連烏雲踏月的毒屁都被煉成補天五彩石，將共工殘魂重新封入地脈。
    辰時的朝霞染紅殘破桃園時，最後一株桃妖在安神草中化灰。王母捧著枯死的九千年桃枝，指尖掐算半晌卻歎道：“竟應了混沌重開的劫數......”
    孫小聖癱在焦土上，看老黃在《禦馬監異聞錄》記下：“貞觀三百六十五年十月朔，弼馬溫孫小聖毀蟠桃三千株、共工塚封印七重......”朱批未幹，烏雲踏月突然撅臀放出個七彩毒屁，將奏折熏成了巫族預言卷。
    蟠桃園殘根深處，半塊未被發現的巫牌正在發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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